高皇帝微觑了眼睛,静观其变。
“嘟嘟。”杂草里响起女子清脆的声音。
高皇帝的其它侍卫就要拉弓放箭,高皇帝却赶紧举手令其停止。
孟歌与苏小雅钻出杂草。一身白衣的孟歌,眉如远山,眼如秋波盈盈,盛满轻忧,翩跹至小兔子的身边,将它抱在怀里。
她看着那斜插的箭立刻红了双眼,声音焦急却温柔似水,带着令人心碎的柔婉:“嘟嘟,受伤了。”
“小姐,怎么办。”苏小雅此时已蒙上一张面皮,掩盖其原来的面目。
这张人皮有些丑陋,此时更衬得孟歌貌美若仙。
一阵山风吹过,孟歌抱着兔子站起身子,衣袂飘飘宛若欲飞的仙子。
高皇帝看呆了,他紧紧抓住随风飘动的白色纱帘。
有侍卫高喝:“谁在此喧扰,见到皇上还不下跪。”
孟歌面上一惊,满心系着小兔子的伤势。忽如受惊一般的苍惶抬首,看着坐在銮轿里高高在上的高皇帝。一下子如受惊的小猫赶紧屈膝下跪。
苏小雅也只好跟着跪下去。妈哎,居然给这狗皇帝下跪。
“民女不知皇上在此,冒然叼扰,还请皇上恕罪。”声音柔弱得令人心疼。
卫弘仪暗笑,孟歌的演技还不错。平日看上去冷冷漠漠一个人,没想到真能装出这楚楚动人的模样来。
高皇帝已走下了銮轿,朝孟歌走去。
高沫儿骑在马上,不将眼前一幕放在心上,目光又朝卫弘仪看去。
高皇帝走到孟歌的身边,轻轻的将她扶了起来。兔子后腿上溢出的血已经沾到她的衣袖上,雪白上一点红,像朵兀自妖娆的花朵。
孟歌媚眼朦朦,秋水剪波,语气更是娇柔中带了一股轻急:“皇上,嘟嘟快不行了,可怜的小兔子。如果我能将它抱得稳定一些,它不会乱动,扰了圣驾。”
风云突变6
高皇帝深深的看着孟歌,嘴中低低自语:“当年,她也是这般急切的对朕说。”
说完,闭了闭眼睛,忽然招招手,高喊:“太医。”
便有一中年男子恭身而来,高皇帝轻轻的对孟歌说:“姑娘,把兔子交给太医吧,他一定会把它治好的。”
孟歌立刻转忧为喜,嘴角露出天真无邪如春波微澜般的笑容:“谢谢皇上。”说罢,便将手中小兔交给太医。
高皇帝被孟歌浅浅一笑迷醉,他亦跟着笑问:“姑娘为何出现在这万寿山里?”言下之意,仍有些疑心与警觉。
孟歌款款的行了一个万福,尔后起身答话:“回皇上,民女本住在梧城,父母双亡之后家道中落,便携了贴身丫环来京城寻亲。谁知多年未有联系,亲戚一家早已不知搬往何处。民女只好带着丫环重返梧城,所以才经过万寿山。不知道皇上在此,惊扰圣驾,还望皇上恕罪。”
高皇帝关切的问:“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孟歌泪水盈盈,更惹人怜爱,她挽了衣袖于手背,轻轻拭着眼角泪,轻声答:“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如今只剩下民女与丫环两人相依为命。”
“那愿意随朕回宫吗?”
孟歌心上暗喜,没想到真轻而易举博了高皇帝的喜欢。但上却装出一副爱宠若惊的模样,惊慌的说:“民女贱躯,不敢与皇上回宫污了圣地。”
高皇帝微微一笑,牵了孟歌的手说:“这是什么话。朕见你孤生一人在世,心生犹怜罢,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皇上,民女不敢。”孟歌略有推却。
高皇帝却更想得到,不由分说拉着孟歌朝前走。孟歌只有软了身子跟着高皇帝走,一点内力也露不得。
苏小雅还跪在地上呢。咋的,就不管她了呀。妈的,腿都跪酸了也不叫姑奶奶平身呀。
走到銮轿前,孟歌回望苏小雅,露出犹豫不决的模样。高皇帝看看她,再看看苏小雅,知道孟歌心事,便说:“你进宫也需要人伺候,让你的丫环也一并进宫照顾你吧。”
“谢皇上。”孟歌感激万的说,嘴角又露出美好的笑容。
风云突变7
高皇帝跨上銮轿,对孟歌伸出手,孟歌便将手放在他手心里。他拉着她坐上銮轿,轻轻的拥了她在怀里。
“姑娘叫什么名字?”
孟歌一脸的娇羞:“民女姓孟名歌。”
苏小雅起身来,跟在銮轿旁随行。
高沫儿看见高皇帝对一个女人突生兴趣,并要带回宫去,一时间对孟歌上下打量一番。
暗道,似乎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但她对高皇帝宠幸女人司空见惯,一时间也没有过多的怀疑。
只是目光中有一丝嫉妒。女人总是见不得比自己美丽的女人,哪怕那个女人是自己父皇的妃子。高沫儿冷哼一声,神情越发的高傲。
再美的女人,在她长公主高贵的身份面前,也不过是草芥。
卫弘仪与孙耀威心上都松了一口气,事情进展得比想像中的顺利。这也要归于孟歌卓越的表演水平,一下子将高皇帝拉进回忆里,忆起亡妻初见时的娇楚神情。再看孟歌,便若亡妻再现。一时感怀满胸,便要占为已有。
看来,任何人都有弱点。只不过是有的人隐藏得比较深,有的人浅显易露。
苏小雅亦松了口气。可是接下来的路更为艰难。
回京的路上,高皇帝并没有过多的与孟歌说话,仿佛沉陷在回忆里。他只是轻轻的拥着她,把她想像成自己的亡妻。但这种喜欢不过是替代。
回到宫里,孟歌被安排到一个名叫“叶翠殿”的宫殿里住下。
这宫殿说富华不算富华,也不算小气,只是一座很平常的宫殿。
只隔了一会儿,高皇帝便派了六个丫环过来伺候。
孟歌与苏小雅进入内殿。
苏小雅着急的说:“看样子,难道高皇帝今夜就要宠幸你吗?”
孟歌眉头深琐,暗咬嘴唇,尔后说:“计划定的是明天。所以,今天晚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轻举妄动。”
“包括高皇帝宠幸你,你也不反抗吗?”苏小雅急切的说。
孟歌垂下头去,深沉的说:“早有准备了,不是吗?”
苏小雅拉着孟歌的手,痛惜的说:“阿歌,好委屈你。”
孟歌拍拍苏小雅的手说:“见机行事。”
风云突变8
苏小雅抽出手,只觉得心烦意乱。如果高皇帝今夜真的宠幸孟歌,难道她要置之不理吗?她就在站殿外,放任高皇帝的Y行,置孟歌的痛苦不管吗?
可是今夜一旦行动,没有皇甫晗他们的呼应,只会失败。
苏小雅觉得好烦躁。
薄暮渐临,高皇帝果真来到叶翠殿。并赏宴与孟歌同飨。苏小雅伺候于一旁。
高皇帝不笑的时候,目光便冷寒如冰,让人不敢对视。所有虚假的谎言在他的眼神里不攻自破。
幸好,孟歌浅笑生芳,应付自如。
也许,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真能假戏真做。
殿里夜明珠大放光芒,亮如白昼。两人用过酒食,微有疲惫,高皇帝扶着孟歌进内殿。
苏小雅欲跟着进去,却被高皇帝冷冷的举手挡下:“你去休息吧。”
言下之意,孟歌从现在起不用你服侍了。
苏小雅呆呆的站在内殿门口,看着孟歌羞羞怯怯的低垂着头依在高皇帝高大的身躯旁。
苏小雅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又无可奈何。一时在殿门口不断的徘徊。
两人进了内殿,高皇帝半拥着孟歌,就要伸手解孟歌的腰带。孟歌忽然双目含泪扑通跪下,跪得高皇帝一愣。
泪水随着美目轻轻一眨,便如断线的珍珠簌簌的落下。
高皇帝诧异的问:“美人为何哭泣?”
孟歌哭得伤心凄恻,以手捂胸,悲切的说:“民女何德何幸能够蒙皇上垂青,有幸博得半分圣宠。民女陋躯实不配与皇上同床共枕。”
“美人,不可再这样说。”高皇帝欲扶起孟歌。
孟歌躲了躲,继续说:“皇上若答应民女的请求,民女再起来。”
“好,你讲。”
孟歌说:“白日里,民女不过是一个流落它乡的弱弱女子,转眼间便要侍君于龙床,民女只觉得恍若一梦,不敢相信命运突变,麻雀变凤凰,一时间难以定神。若今夜就侍寝,民女必定心神不宁,恐惹恼圣上。民女望圣上体恤,分半分怜惜,准了民女今夜独眠,以平心境。来日定好好伺候皇上,以慰龙恩。”
高皇帝有一瞬间的沉默失神。
孟歌垂首跪地,等着高皇帝答复。
风云突变9
要与没有半分感情的男人上床,是需要何等大的勇气。她以为自己做足了准备,可是当高皇帝伸手碰她的那一瞬间,她才知道自己仍是胆怯。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高皇帝若能体恤,也能保个清白之身。明晚在龙床上趁他还没有进入她的身体前,便可以手刃于他。如果他今夜强行侍寝,她孟歌也别无它路。
这是她选择的路。她必须走下去。
这番话,不过是最后一线希望。
高皇帝沉思一阵,忽然幽幽长叹一声说:“当年,她也这么对朕说了这一番话,望朕体恤命运突变的惊慌。朕准了,她便将一颗完完全全的交给了朕。”
孟歌知道高皇帝口中的那个她是高沫儿的母后。但她实没想到高沫儿的母后当年也会说出这番话,她方才不过是情急之中脱口而出。
高皇帝眼中露出怜惜,温柔的扶了孟歌起来,深深的凝神她说:“阿歌,你是子莲的化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