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趁苏小雅未发怒之前,突然一招黑虎掏心朝卫弘仪抓去。
卫弘仪退身躲避,洪武步步紧逼,直到把他逼出洞门外才住了手。
卫弘仪仰天悲叹:“我卫弘仪受尽这徒孙俩人的欺负,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就此道别吧。”说罢,提气飞跃,蹿进树林里。
积雪落了一地。
苏小雅追了两步至洞门口,朝着灰蒙蒙的天空张望一阵说:“不会这幺小气的真走了吧。”
洪武乐呵呵的说:“放心吧,那小子舍不得你,才不会走呢。”
“师父老乱说话。”苏小雅撅嘴。
洪武伸手捏住苏小雅的扁鸭嘴说:“那小子虽然嘴上不承认喜欢你,但依你师父我过来人的经验判断,你已在他心里生了根。”
苏小雅立刻缩嘴,洪武没捏着,她笑着问:“过来人?那么师父定是喜欢过人了?我师娘是谁呀?”
洪武微微叹气,仿佛在感叹旧日深情已不覆存在,又似是一种无奈。他指指大石板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事情不提也罢。乖徒儿,你睡到大石板上去。”
苏小雅傻了眼,不可思议的指着大石板,探问:“大冬天的,天上飘雪,师父你让我露宿于风雪之中。”
“对。”洪武点点头,一本正经不像开玩笑的模样。
虽然洪武这人是老小孩,但苏小雅也知他不会与她开这样的玩笑。于是乖乖的坐到大石板上去,却立刻跳了起来:“啊,好冷啊。”
“睡下去。”洪武拍了一下苏小雅的肩膀,她竟然不由自主的躺了下去。
冷浸入骨,浑身的血液像被瞬间冻僵一般。
旧疾复发4
洪武站于一旁,捻着胡须说:“四大皆空的睡觉,什么都不要想。你要记住四句话:思定则情忘记,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阴盛则阳消。”
“什么意思?”苏小雅已开始牙齿打架。
洪武冥想一阵,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师父教我练轻功前也是这么念叼了四句,我便睡着了。”
苏小雅只觉得吐血。教人者却只知其言不知其意!汗,碰上三角猫的师父了,乖乖的闭了眼睛睡觉吧。
可是背上一阵一阵的传来寒冷,她身体开始小小的颤抖。这样寒冷的天气,如何在冰床上睡着觉啊。
洪武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像猜到苏小雅在想什么似的说:“不要去想很寒冷。心静则暖。保持脑中空明透澈,没有一丝杂念。鼻息绵长而均匀,压魂收神。”
苏小雅忽然睁眼,看到洪武正打坐在雪地之中,闭了眼睛练功。白雪一片一片飘落在他的身上,他浑然不觉似的。
四周素白衬景,显然一个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不再是与她嘻闹的老小孩。
她忽然说:“师父,我想说一句话。”
“说完了睡觉。”洪武眼也不睁,生气依旧飘渺。苏小雅见他喉结未动,想必是腹语。
苏小雅止住身体的颤抖,尽量使自己的话听上去没有声波起伏:“当年全真七子之一马珏,也是在这冰天雪地里教郭靖轻功,让他睡在风雪之中,要心思明净。几年之后,郭靖才练得上乘轻功。”
洪武猛然睁眼,用了实声说话:“马珏是谁?”
苏小雅惊讶一下,侧了身子问:“师父,你知道黄蓉就应该知道马珏呀。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呢?”
“牛珏都不知道还马珏呢。”
“那东邪西毒你知道吗?”
“还东成西就呢。”
“是呀,有部电影就叫这名字。”越扯越远了。
洪武突朝苏小雅面门虚晃一掌。苏小雅身子一软,瘫躺在大石板上,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洪武哼一声将眼睛闭上说:“小丫头话真多。”
苏小雅动弹不得,内心悲苦,同时又给自己制定了一套新的学习计划:学好轻功之后,她要学点穴。葵花点穴手,看不顺眼谁我就出手。哼哼哈嘿!
旧疾复发5
洪武再用腹语飘渺出声:“心思空明。”
苏小雅便让自己不再想任何事情。她记得郭靖也是这般渐渐平静了心思,渐感一股暖流直丹田处涌上来。这身下大石板竟不觉得冷了。
慢慢的再不觉雪花拂面融化的寒意,再不觉寒风灌颈的瑟缩。四周的一切变得空虚飘渺,渐渐入了梦境。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小雅渐渐醒来。仿佛被全麻之后的清醒,感觉睡觉与醒来之间不过一瞬的事情。
她悠悠睁眼,从大石板上撑起身子,看向洞内。洪武与卫弘仪正围着火堆在说什么,火堆上烤着一只动物,已在悠悠飘香。
天空仍在飘着细雪,寒风依旧抽人脸。这么多雪花飘落在身上融化,衣裳应该很湿润了,但苏小雅摸一摸自己的身上,竟干燥如初。内心感叹古时武功的深奥。
她起身朝洞内走,伸了伸懒腰,只觉得神情气爽。平日睡觉老做梦,醒来之后也是懒洋洋的,从没有这样醒来之后便精神百倍。
“我睡了多久了呀。”苏小雅问。
洪武正仔细的观察被烧烤着的猎物,没兴趣回答苏小雅的话。现在对吃比较感兴趣。
“两个时辰了。”卫弘仪回答。
苏小雅伸着手指算计,喃喃的说:“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呀,我竟然睡了这么久,我怎么觉得像只睡了一会儿呢。”
“心无杂念,自然觉得时光飞逝如电。”卫弘仪笑着说,“小丫头,看不出来你还真能做到四大皆空呢。”
苏小雅自得的说:“我本就没什么可心忧之事,所以能很快平静下心思来。倒是你,一闭眼不是这个红颜就是那个妹妹的,自然静不了心思。”
卫弘仪瞪了她一眼说:“是,我这个妹妹那个姐姐,可是我轻功比你好吧。”
“我总有一天超过你。”苏小雅说着蹲到洪武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说,“因为我有一个好师父。”
洪武嘿嘿一笑,指着烤架上已烤得腊黄的肉说:“乖徒儿,你看这只肥嘟嘟有很多肉吧。”
“啊……”苏小雅轻叫,“又是一只肥嘟嘟呀。兔子那么乖,师父你真舍得吃它呀。”
旧疾复发6
洪武像做错事的小孩子缩着脑袋细声细气的说:“谁叫它不乖,这么冷的天还到处乱窜,不乖乖呆在妈妈的身边。别的小动物都不出来就它出来,不吃它吃谁呀。”洪武说着说着突然觉得不对劲,他一下子站起身子。
他指着卫弘仪说:“不对呀,是这姓卫的小子去打的猎,不是我呀。他回来的时候,肥嘟嘟已经死了。呜呜呜,我的肥嘟嘟。”
说着,他倒假惺惺的哭了起来。
最终三人将这只可怜的肥嘟嘟吃干抹尽。
照着此法,苏小雅又练了几天功,渐感身体有了些微的变化,自觉神清气爽。
风雪依旧,天空依旧灰蒙。太阳微弱的光芒穿不透厚厚云层,只有白原映射雪白的光辉。
苏小雅睡在大石板上练功。
习惯了大石板的冰冷,她已能很快的入睡。可是今日,身体里怎么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在流窜,她觉得浑身软弱无力,思想不定。并不是沉沉欲睡前的飘浮,而是昏厥前的心慌气短。
她无力的呻吟一声:“师父,弘仪。”
洪武也像往日那般打坐于旁,听到苏小雅异于平常的声音,他立刻睁开眼睛,惊讶满面招手:“小子快来,乖徒儿的脸怎么苍白无血气。”
卫弘仪正在洞内烤火,觉得无聊透顶,正想着自己放着多姿多彩的生活不过同,却这般屁颠屁颠当苏小雅的跟屁虫,究竟是为什么。忽听洪武惊异的声调,立刻起身走到门口。
苏小雅的面色苍白如纸,眉头微皱,一副很痛苦的模样。他看到她鬓发里竟晶晶发亮,伸手一摸却是汗水,发堆里热烘如火。卫弘仪吓了一跳。
“小雅小雅,快醒醒。”他去握了苏小雅的手,摇着她。可他却突然撒手。
“怎么了?”洪武惊问。
“她,她手烫得像烙铁一样。”卫弘仪看着自己的手发怔。
洪武迟疑的伸出自己的手,他也刚碰到苏小雅便猛然缩手。
卫弘仪突然心慌意乱,伸了手去摸苏小雅的脸:“她的脸又冰冷得出奇,她这是怎么了。洪老前辈,你见多识广,小雅怎么了?”
旧疾复发7
洪武忽然蹲身从地上抓起一团雪,紧捏一下之后,雪团化成雪水。他快速扣住苏小雅手腕,细听她的脉动。卫弘仪竟看到洪武的手与苏小雅手腕接触处竟冒起缕缕白烟。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洪武说:“她体温过高,正在蒸发我掌心里的雪水。”
卫弘仪闭了一下眼睛,竟然不能平静自己的心思。洪武松开苏小雅的手,卫弘仪便立刻焦急的问:“她得了什么病?”
洪武的脸色很沉重,一副心思忧竭的模样。
“洪帮主,你快说啊。”卫弘仪看着苏小雅轻晃着自己的头,一点不安稳,自己胸口猛然一刺,像被针扎。
洪武负手于背,缓缓说出口:“她得的是热疾。这是与生俱来的病,也是……”
卫弘仪焦急的问:“也是什么?”
洪武忽然哇哇大哭几声,又跳又叫的指着苍天大骂:“可恶的老天爷,你让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得这种怪病,你不是要存心收了她的小命吗?她正值如花似玉的年纪,你怎么这么狠心?555555啊,这种病很罕见,也几乎没有生还的例子。”
“你在说什么?”卫弘仪完全无法接受,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突然一下就要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