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跑一处,便见花树自行让开,原来却是有迷阵的。
怪不得连洪武这样的高手都只得乖乖呆在花树外,闯不进去。他刚才发疯的在树林里乱窜就是欲破其机关,却怎么也破不了。
看来梅姑这三十年来,在这孤寂崖顶上可没闲着。
卫弘仪本以梅姑是与洪武一般苍老的老妪,乍见之下,恍若见到二八妙龄少女。唇红齿白,肌肤胜雪,乌发拢鬓,真真一个明目皓齿的美人。
洪武三十年未见梅姑模样,一时见到也是惊讶万分。这,还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张脸,三十年竟未有所改变。再瞧瞧自己,倒像是梅姑的爷爷,一时涌上些许愧色。
“梅儿,我这般模样哪还与你般配。”
梅姑却是娇嗔的瞪了洪武一眼,那迷人的模样风情万种:“配不上,那就留下来做一打杂的吧。我的那些花花草草正少人修剪呢。”
洪武只傻傻的笑,像一个初情萌动的少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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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弘仪准备将苏小雅放到床上,梅姑却制止他说:“不成,别放床上。抱着她随我来。”
说罢,梅姑领头出了小木屋,带着大家来到一个山洞里。洞内温度极低,冷气氤氲间隐见一张透明的冰床。
“将她平放在冰床上。”梅姑说。
卫弘仪便将苏小雅放到冰床上。梅姑暗运内力,然后坐到冰床旁,扣住小雅的手腕给她把脉,没有什么大惊大伤的表情。洪武与卫弘仪从她面色上猜不出小雅病情如何。
梅姑松了手,目光灼灼的看向卫弘仪,调侃一句:“倒生得冠玉面貌,可惜一股子邪乎劲,就不知道这样的男人靠得住不。”
卫弘仪浅笑一下说:“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分真爱,不管他如何生性风流,也渴望一份真爱。”
“这么说,你是很爱这个姑娘了?”梅姑含笑而问。重新获得爱情的女人就是这般温柔可人了。先前,却是冰冷如箭,言语如毒蛇。
卫弘仪点点头。
梅姑再问:“你愿意救她而做任何事情?”
“是的。”卫弘仪坚定的说,“任何事,只要能让她好好的活过来。”
他卫弘仪高贵的膝盖,除了父母从未跪过其它人。可为了感动梅姑救苏小雅,他已经整整跪了几个时辰。若不是本身有内力,只怕膝盖早已被雪地的寒冷给冻坏。
“好。”梅姑见卫弘仪说得如此坚定,便缓缓道出解救之法,“这热疾并非绝症,尚有一法可以医治。就是以一命换一命。”
卫弘仪怔了一下,但随急郑重的说:“要我的命尽管拿去,希望梅姑能将小雅救活。”
梅姑心里有感动,禁不热泪盈眶的看了洪武一眼,些许羡慕的说:“如此深情,世间罕见。这个女孩子被你如此真挚的深爱着,我真羡慕她的幸福。其实,我这个方法,也并不是非要你的性命,只是有相当大的危险。”
卫弘仪与洪武都没有出声,静静的听梅姑说话。
梅姑柔缓的拭拭眼角泪,看着苏小雅说:“她此时的身体里流着沸腾的血液,唯一的法子就是换掉其一半的血液,让另一半常温的新鲜血液与之溶为一体,降其温度。我再配以天山雪莲制成的冰肌丸,方可在一月之内将她的血液调理至常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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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梅姑可是想用我的鲜血去换掉小雅身体里一半的血液。”卫弘仪问。
梅姑微笑了一下。
洪武插进话来:“如果卫帮主的血不够,我也可以抽血的。抽一个人的血有危险,每个人抽一点就不会有大碍。但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抽血给小雅,这根本不是难事。”
“如果如你们想像的这么简单,还来找我做什么?”梅姑不悦的说。
“那为夫洗耳恭听娘子之言。”洪武竟然说起了甜言蜜语。
梅姑娇嗔一笑,尔后正色说:“这血可不是哪个人的都行。必须是她最爱的男人身体里的血才能与她的血真正的相融在一起,才能治根。否则,也只是缓延其病情,根治不了。所以,卫公子,你觉得你是她爱的男人吗?”
卫弘仪略一迟钝便点了头说:“是的,我是她最爱的男人,她亦是我最爱的女人。梅姑请抽我的血吧,别说一半的血,全换过来给小雅都可以。”
梅姑继续说道:“小雅的身体是以血换血,她身体里的血量并不会减少。一边输入你的血,一边便放掉滚烫的血液,对她根本没有什么危险之言。可是卫公子你呢,你只是单纯的放血出来,根本没有新的血液输进身体里,这是极度危险之事。因为我们人在失去身体三分之一的血液之后,便会有性命之忧。何况是你要流失一半的鲜血,基本上,黑白无常已来找你索命了。”
卫弘仪嘴角一抹坚定的轻笑,目光温柔的落到小雅的身上,他走到她身边,缓缓蹲下,抚摸她已经有些发烫的脸说:“只要她能活过来,延续我的生命,便很好。她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液,我和她已经融为了一体,很好,很好了。”
梅姑感动得又落下泪来。女人就是容易被男人的誓言所感动,哪怕如梅姑这般人老面不来的老太婆。
每个女人的心里,到老都有一处鲜艳的爱情花园。
梅姑扶起卫弘仪,眼里对他多了一份欣赏说:“卫公子,因为你是武功高手,不是常人,所以有生还的机会。若是常人,必死无疑。在输血的时候,你封住自己几处穴道,运足真气护体,也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只要你没在输血的过程中晕厥,我便可以救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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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弘仪点点头,急促的说:“小雅时间不多了,我们赶紧进行吧。”
“好。”梅姑说。
事不宜迟,梅姑命人拿来一把小巧精美的匕首,在酒精灯上薰过,消了毒,便刺向苏小雅的手腕。
只轻轻的刺了一个小洞,这血也不能流得太急,只能细缓潺潺。鲜血立刻从苏小雅的伤痕处冒出来,嗞嗞冒泡,滴落到冰砖铺就的地上,竟将冰砖融化了一个小洞。
梅姑也是第一次救治热疾病人,感叹这血温度之高。也惊叹这病的奇特,人的肌肤如此脆弱,血液温度如此之高,却熔化不了血管。偏要三日之后血蒸如雾而亡。
卫弘仪与苏小雅并躺着,一直微笑的看着她。梅姑又将苏小雅另一手腕刺破一个小洞,迅速的刺破卫弘仪手腕上,用一根细细的橡胶管将两人的伤口处连接起来。
卫弘仪看着自己的鲜血缓缓的流过细长的管子,慢慢流入苏小雅的身体,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梅姑对洪武说:“阿武,你陪着卫公子说会话,不能让他昏迷过去。”
“我没事。”卫弘仪笑着说。
“你现在才流多少血,自然没事。等会你才觉得眩晕,动一动都天旋地转。”梅姑说,“再之后你便会进入迷茫状态,自己的意志再不受大脑控制,眼皮再也撑不住而合上。”
“我不会,我一定会挺过去的。”卫弘仪坚毅的说。
“天见犹怜。”梅姑双手合拾向天祈祷,“让这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时间一分分过去,卫弘仪已经开始用意志控制眼皮,眼睛已经空洞无神。梅姑忍住难过说:“没有人能帮助他,只有他自己挺过去。”
洪武走到卫弘仪身边,伸手啪啪的扇了他两耳光。卫弘仪的眼睛又睁大一些,嘴角很轻微动,他想笑,却已经力不从心。
他看见许多幻象,看到梅姑与洪武的人影飘浮在空中,朦朦胧胧。
洪武见他眼神涣散,对着梅姑急切的说:“还要输多久啊,他就快不行了。”
梅姑把一下苏小雅的脉,摇摇头说:“还要输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足以要了卫弘仪的命。可他还在用他仅存的意志力撑着,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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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洪武对着卫弘仪大吼一声:“小子,我乖徒儿还等着你娶她过门。你们相亲相爱的日子还在后头,你不能死啊。她等着你给她一生的承诺。”
卫弘仪忽然打了一个激灵。是啊,他有生的希望,就不能选择死亡。小雅的身体流着他的血液,他们要一生一世在一起。
他不能晕,不能晕。
……
次日,天空露出霁色。终年不见太阳的崖顶,竟能感受到阳光穿透云层之后倾射大地的淡淡温暖。
梅姑将冰肌丸喂入苏小雅的口中,拍一下她的下颌,整颗药丸便滑过喉咙。她将她轻轻放平在床上。
这时,洪武伸着懒腰打着呵欠推门而入,梅姑含笑的望着他,温柔的说:“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担心这丫头,睡不着了。”洪武转转头活动一下筋骨之后走到床边,俯身看一眼面色微微红润的苏小雅说,“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不是今天便是明天,我已经给她服下冰肌丸了。”梅姑说。
洪武去碰一下苏小雅的手,高兴的说:“体温如常了,不烫了。”
梅姑只是淡然一笑,像有难言之隐。
洪武又看向另一张床上躺着的卫弘仪,感叹道:“这小子的命还真大。”
“因为心中有爱,便能承受一切。”
洪武转过身子,将梅姑轻拥入怀,梅姑将头轻靠在他的胸前。洪武深情而温柔的说:“梅儿,我们一生一世不再分开。”
梅姑心满意足的微笑,眼中晶莹闪烁。
卫弘仪比苏小雅先醒来,虽然脑袋仍有眩晕的感觉。但他努力的撑起身子,看向依旧紧闭双眼的苏小雅,急切的问梅姑:“梅姑,小雅醒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