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不干,你再帮我说说好不好。这山上虽好,久了没下山,未免会闷出个病来。”
大师兄看了看小师妹腰畔的神奇宝剑,普通到烟空阁的制式剑都不如。
虽然见她衣服的质料还不错,头上的首饰也还算亮眼,但是要说名贵,那就算不上了。
对于她那句“咱就是钱多在山上没地方花”很表示怀疑。
“你说你钱多,恩?”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挑着眉梢问小师妹。
彼时,清晨的阳光从漫道的桃花林间投射出来,淡金的雾气逆着光投在他的发梢衣服上,那双明明幽若深潭却投出琥珀色光泽的眼珠,闪烁着明灭的星光,就如幽碧的深潭飘满了粉白粉红的桃花。
那一瞬间,龙珠看得有点失神:大师兄的眼睛,比有些宝石都美丽哇。
大师兄摇摇头:“要想吃得好,住得好,十余人的一两个月的来回费用,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嘁,侮辱人哇,居然以为我是穷人,龙珠的自尊心受到了小小的伤害。
“大师兄你搞清楚哇,我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啊,我娘在雒都可开着好大一家珠宝楼呢。”她撅着嘴把脸扭到一边。
“是么?”大师兄淡淡的反问道,瞥了眼她的神奇宝剑,裂了下嘴角转身就要走。
太欺负人了哇,居然以剑相人。瞧了瞧大师兄抱在怀里的那柄宝剑,剑鞘上大大的明珠晃痛了她的脸。
“大师兄,你站住……”她施展出烟空阁的入门轻功,赶上不慌不忙走着的大师兄,一把拉住他,然后气呼呼的拿起自己的神奇宝剑,喀啦一扭,剑柄出来了。
“喏,你看,难道你还不信么?我这剑看着普通,其实是有机关的。”说完她把剑柄打开,哗,清晨的阳光下,卧在剑柄内层幽蓝的丝绒里,美丽的宝石们发出了美丽的星彩。
看到大师兄长长的凤眼瞪圆了,小师妹得意的把剑柄归位:“现在你相信了吧,知道我为什么不用其它剑了吧。我这剑外表岁普通,却有着深刻的内在美,跟你说还不信,哼哼。”
“哦,不知道你家在京城开的是什么样的珠宝楼?”大师兄粉面含笑问道。
“说了你也不知道。”龙珠将了一句,而后又得意道:“告诉你吧,叫珍宝楼,在雁国京城可是数得着的。”
说完按着剑柄昂首挺胸的走在大师兄前面,龙珠心想:知道我也是贵族阶层的了吧,以后看你还小瞧我不。
她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并未跟上的大师兄,那双美丽的凤眼,此刻微微的眯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一只白色的鸽子,握在一双修长的手里,长身玉立的白衣男子,将一张纸条塞在鸽子脚上的铁管里,扑拉拉,扇着翅膀,蓝天下,鸽子往山脚飞去。
仙居镇上,一座雅致的院子里,一个青衣中年男子伸出手,白鸽停在了他的手上。抽出纸条展开一看,片刻之后,青衣人对屋外喊道:“包胡尔。”
“在,先生何事?”一个面目普通丢到人堆里便认不出来的壮年男子,悄然飞到青衣男子面前,端的是看不出的一位高手。
青衣人拿出纸条,如此这般吩咐了一些话,包胡儿领命,转身出去了。
大师兄番外
他是一个英俊伟岸的男子,有着剑一样的浓眉,夜空一样幽深的眼眸,更有着海一样广阔的胸怀。
他是一个剑客,那把鲨鱼皮黑鞘的长剑,锋刃一出便光华万丈,敢于挑战他的剑客,无不死在那光华灿烂的剑招之下。
他纵马江湖快意恩仇,无论是风沙漫卷的漠北还是杏花烟雨的江南,都留下了他风一般的足迹。
他生性洒脱爱交朋友,只要真心交了这个朋友,就是为朋友散尽千金两肋插刀,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更是一个浪子,无论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美人,还是秦楼楚馆的名伶艺伎,他可以为你摘花画眉为你沉醉不醒为你打马长街只是买一笼你爱吃的热气腾腾的包子,但是他的心绝不会为你停留。
他便是仗剑行天下的江湖多情又无情的浪子——人称来去如风的风侠白易水。
直到那天,他遇见了一个少女,一个美丽温柔得令春风秋水都要失了颜色的少女——风袅袅,从此,浪子便停在了那里,任雨打风吹都不愿离开。
那时,他22岁,她16岁。
他先认识了她的哥哥,一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却谈吐不俗低调内敛的年轻人风长空。
风长空并不是江湖中人,白易水却同他一见如故。
几番相交下来,风长空邀请白易水到家中做客,就是在那种时候,白易水见到了他的妹妹,风袅袅。
那晚他跟风长空把酒言欢,谈天说地,一直喝到月上中天,便留在风府歇息了。
尽管宿醉,身为武林中人,一大早他便醒了。
窗外空气清新,鸟鸣啁啁,花木葱茏,他忍不住携了长剑,在园子里随意的逛着。
忽然,一串银铃一般的笑声在前方响起,多情的剑客忍不住向前寻去。
她在清晨的阳光下,满园的梨花落雪中,穿着淡青色的衫子,坐在秋千架上。
丫鬟推着秋千,她再一发力,秋千便高高荡起,她的层叠纱裙随风轻盈而舞,一头乌黑的秀发在飘飞的梨花雪中,便如一笔灵动的水墨精灵,深深的画进了浪子的心灵深处。
他看得呆了,忘记了这是风府的内眷,忘记了掩饰自己的行踪悄然离开,他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美丽轻盈的少女在蓝蓝的天空下,漫天的梨花雪中,如天空精灵一般在那里飘来荡去,只想和她一起乘风飞向天际。
少女笑盈盈的,荡得正快乐,摆回来的时候,突然眼角瞄到一个英俊的男子站在月门边。
他一身白衣,执一把黑鞘长剑,乌黑的头发拢了一些束在脑后。
面庞在她摆动的轨迹中,看得并不真切,只看得清一双乌黑的眼睛亮得惊人,那熠熠的神采比清晨的阳光都要刺眼。
少女惊呼一声,这是风府内院的后花园,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把她吓得不清,一个恍惚一只手去拍胸口,却忘记了自己正荡在秋千上。
“呼……”正荡到最高点,少女一只手没抓稳,就从秋千上飞了起来,吓得她和丫鬟连连尖叫。
在尖叫声还没停止的时刻,剑客便飞了起来,轻轻的挽住了少女细柔的腰肢,并稳稳的飞到了秋千上。
被一个陌生男人搂在怀里,少女又惊又吓的睁开了眼睛,却见到一张英俊的脸孔上那无比温柔的眼神。
少女吓得又一叫,剑客朗声大笑,将少女轻轻却稳当的搂在怀里,一发力,秋千又重新高高的荡了起来。
他想和少女一起荡秋千的想法,即刻就实现了,怎能不爽朗的大笑。
只是吓呆了秋千架边的丫鬟和怀里的少女。
风袅袅有多美,能令行遍天下从不为女人驻足的浪子停留?
其实,她不见得艳丽,也不见得华贵,她更没有一出场便如明月如朝阳光芒万丈照得周围黯然失色。
她就如一缕轻柔的春风,就如万里碧空的一朵白云,不知不觉就吸引了你的目光,不知不觉就让你觉得心旷神怡、遍体舒适;再久点,你就觉得她如青翠无边的草原盛开着繁茂的花海,令人迷醉令人感动,永远不想走出这片灿烂深远的风景。
浪子从那刻起,就只想躺在草地上,看青空碧碧白云悠悠,然后任那轻柔的春风拂过面庞拂过身体拂过心灵,慢慢的闭上眼睛,闻那漫天漫地传来的幽幽花香。
后来,仿佛命中注定,多情的浪子和美丽的少女相爱了。
后来的后来,浪子和少女在大家的一片祝福声里结婚了。
再后来,女人怀上了孩子。
这本该是一个童话般的故事,用一句话结尾: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可是,结局却不是这样的。
我从没见过父亲,那个传说里英俊伟岸的男人。
因为我是一个遗腹子,浪子风侠白易水和美丽女子风袅袅的遗腹子。
从我出生那刻起,娘家的人和母亲就给予了我无限的关爱。
我居住在华贵的府邸里,身边有无数的丫鬟仆妇和佣人,吃穿用度无不是最好的。
母亲曾说过,就是有的帝王家,也不一定有我们家族的财力。
但是财富这玩意是个说不清楚的东西,它能令你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也会带给你无尽的烦恼和压力,甚至给你带来灾祸。
当然,这么深奥的话,是在我更大更懂事以后,她才跟我说的。
起先,我并没意识到我比别人还少什么。
直到两岁那年,舅舅舅母生了孩子,母亲带着我去看表弟,舅舅在那里高兴得不得了:“我当爹了,我当爹了。”
大家也都高兴的说:大少爷当爹了,看把他高兴得。
我才想到去问妈妈:爹是什么?
母亲那温柔如水的面容,如湖面上空飘过一朵乌云,瞬间就黯了下去。
她拉着我悄悄来到外边,没有惊动那些高兴的人群。
来到开满鲜花的园子,母亲指着碧蓝的天空,告诉我:“云池,你也有爹爹。爹爹有事,化做风去了天上,自在的游荡。总有一天,我们都要去那里,和你爹爹在一起。现在,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做,还不能去找爹爹。当风吹过的时候,就是爹爹想你了,悄悄的来看你了。”
我听得似懂非懂,很快就被园子里的蝴蝶吸引住了,跌跌撞撞的去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