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张兄弟是为了感谢我今日从山匪手里救了他,我跟他说不用这么客气,他非要坚持,我就同意了,嘿嘿。”
“张先生的条件是什么,直接说出来吧。”
“夫人好头脑,在下的确是为报诏主救命之恩,生意人四海为家,哪里有生意哪里做,去蒙巂是挣钱,留在宾川也一样是获利。在下从家乡带了不少精纺善织的汉地女工,可以传授纺织绫罗的手艺,只是恳请夫人养柘收茧上给些便利。另外,都知越析的郎井盐品质最高,也恳请夫人行个方便,匀给在下一分,在下出价比别人只高不低。”
苏抹心里冷哼一声,‘只有波冲你这个傻子才相信人家是报什么恩,以为有人白送钱给你,人家可一点不吃亏。’
“张兄弟,咱们虽然认识才一天,但是波冲和你投缘,走,喝酒去。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回头慢慢说。”
苏抹坐在窗边,一下下梳着头发,满肚子心事。这个从地上冒出来的张寻求,不知道什么本事,把波冲哄得团团转,每天张兄弟长,张兄弟短的不离口。两人白天同进同出,晚上一喝酒就喝到半夜,吵得人睡不好。今天波冲去了军营,没回来,好不容易院子里安静了一晚上,谁知道吃晚饭的时候,这个姓张的又不三不四地截住苏抹的路,也不说话,就笑眯眯地盯着她看,气得她半死,饭也没吃,就回房了。
房门开了,有人轻轻走了进来,然后喀拉一声落上了锁,苏抹以为是伊米,回头刚想招呼伊米来跟她说说话,一看,却是那个张寻求站在她背后,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怎么进我的房间来,出去!”苏抹又气又怕,从来没见过这么胆大妄为的人。
“真的不认识我了?”边说边伸出手在脸上一抹,八字胡和两撇黑眉随着动作掉了下来。
“你……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再不出去,我就喊人了。”摘掉了胡子和眉毛,张寻求完全变了个人。苏抹看着这张陌生的脸,总觉得有点似曾相识,但是又很肯定,这个人她没见过。眼前站的这个人,尖尖的下巴,高高的鼻梁,长长的睫毛,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有些邪气地看着她。用眉如黛,面如花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明明是个男人,长得比女孩子还好看。
“没良心的女人,相公还没死,就嫁了别人。”
“你说什么!”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臭丫头,连自己相公都认不出来。”那人伸出手,用两指捏着苏抹的下巴。
“尼南……?”
“哼,终于认出你相公了?”
“真的是你?!”苏抹意识到,张寻求说话的声音果然和尼南有八分相像。仔细打量他的脸,隐约是有尼南的轮廓,只是尼南的皮肤要黑得多,总有些肿肿的,五官也好像被扯歪了。但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的确是尼南的眼睛。
“哼,不是我是谁。”
“怎么会是你……你还有胆子回来!你把铎鞘藏到哪里去了!”
“不光没心肝,还傻。”
“你回来做什么,我要喊人了,来……”
苏抹的话还没喊出口,就被一把捂住了嘴巴。
“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偿我阿爸的命来。”
“你能动动脑子吗,如果真是我,我还会回来找死吗。”
“谁知道你又动什么歪心眼,满肚子花花肠子。”
“又不乖是不是,怎么这么说你相公。”
“无耻,你早就不是我相公了。”
“这么狠心。”
“铎鞘呢?”
“这么久不见,也不问问相公好不好,就知道问那个破玩意。”
“你把铎鞘还回来,我就饶你个好死。”
“啧啧啧,这么快就想谋杀亲夫,小心天打雷劈。”
“你这种杀人越货的强盗才遭天打雷劈呢。”
“我要说不是我,你信吗?”那双亮晶晶,从进门来就充满戏虐的眼睛,突然严肃地看着她。
“当然不信。”
“听我讲完,如何?”
“不听!”
“不听会后悔的。”
“不听!”
“啧,怎么还是这个脾气。”
“来……”
刚一张口,苏抹就觉得后颈一痛,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屋子里点着一只小小的火把。苏抹扭头看了看四周,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但是双手却被绑在了头顶,用力扯了扯,扯不开。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几乎未着寸缕,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被单,长长的腿和上半身裸露在外。扭头一看,更是吓了一跳,直直地看进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眼睛的主人上半身赤裸着,只穿了条贴身的裤子,一手支头,侧卧在她的身边,笑眯眯看着她。
“你要做什么。我的衣服呢?快放开我,要不我就……”
“又要喊人?喊来试试,看看人家见到咱们俩这个样子怎么想,看你有几张嘴能说清楚。”
“你,你无赖。”
“听不听我说。”
“不听。”
“真的不听?”
“不听。”
“再问最后一次,听不听。”
“不听。”
“我的苏抹越长越好看了。”说着,轻轻用手指顺着苏抹身体的曲线划了下去,然后低下头,吻住了苏抹的双唇。苏抹双手被绑,只能不停扭动身体挣扎着。
“告诉过你好几回了,别乱动,越这样越勾人。”
“你刚才要说什么,快说。”
“我现在不想说了。”
“你,你,你把我衣服给我。”苏抹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想听我说了?”
“想。”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那个大老粗有没有碰过你?”
“关你什么事。”
“有没有,嗯?”边说边狠狠掐了一把苏抹的大腿根。
“疼死了。”
“有没有?”
“不关你的事。”
“不说,我可自己进去看看了啊。”说完,倾身过来,用力顶着苏抹的腿。隔着薄薄的一层裤子,苏抹能感觉到那个东西热得烫人。
“啊!你不要……”
“不想我自己试,就告诉我。”
“你这个混蛋,没有!没有!你放开我!”
“真的?”笑眯眯地问。
“没有,从来没让他碰过我。”苏抹说着,委屈的泪水流了出来。
“这才是我的好丫头。”
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但是刚刚流到腮边,就被轻轻吻了去,温热的嘴唇带着咸咸的味道,贴上了苏抹的,辗转厮磨起来。
……
“丫头,想死我了……啊!你又咬我……”
……
……
……
“铎鞘是尤米拿走的,你阿爸也是她刺伤的。尤米趁做饭的时候,在饭食里下了迷药,拿走了铎鞘,用刀刺伤了我,然后把我唤醒,逼走我,伪装是我做的。喏,你看我胳膊上这两个伤疤,就是她刺的。”
“尤米?呵呵,你真是会找替罪羊。”
“还是不相信我,是不是?可以把尤米找来,我们当面对质。”
“对质?好啊,你可以到阴间去找尤米对质。”
“你说什么?”
“尤米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死了?怎么死的?”
“被乌汗扭断了脖子。”
“唔,这有点麻烦了。”
“当然麻烦,你编的再像,也没人相信了。”
“只有她知道铎鞘藏在哪里了。”说完,狠狠白了苏抹一眼。
“哼。”
“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
“你自己说,要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唔,让我想想。”
……
……
……
“张寻求是你的本名吗?”
“不是。”
“那你到底叫什么?”
“丫头不是一直叫我尼南吗。”
“你哪里来的那么些钱,又开染织坊,又开盐井的。”
“家里的。”
“你家里不是开染坊的,哪来那么多钱?”
“家里是开染坊的,就是除了染坊,还开了几个银矿和盐井。”
“那你干嘛还跑来做侍卫?”
“咳……不想在家里待着。跟你说过,我不是我阿爸亲生的,所以继母总是疑我要夺家产,我嫌烦,就出来了。”
“那你有要夺家产吗?”
“有啊。”
“噗……”
……
……
“那你来宾川真的是来做生意的?”
“当然不是,臭丫头。”
“山匪什么的,都是假的?”
“当然。”
“那这张脸呢?”苏抹伸手掐了掐那张完美的脸。
“真的。”
“真的?”
“告诉过你,被人下过毒……”
“那你贴那假眉毛,假胡子干嘛,怕被人认出来?”
“也是,也不是。”
“怕被人说长得比女孩子还好看?”
“死丫头,找死吧你。”说完,动手去呵苏抹的痒。
“哈哈……被我说中了……”
……
……
……
“丫头,信鬼吗?”
“什么?”
“我想出个办法。”
“什么办法?”
“听说过夜半国的鬼媒(*注1)吗?”
“听说过,真有那么神吗?”
“试试咯,死马当活马医,尤米死了,还有什么办法。”
“去哪里找个鬼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