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珍进去了,大白没进去。
它走到李爽面前,仰着脑袋冲李爽汪了两声。
李爽没有理它,抬手扶一下肩上的包带,迈开步子回家去了。
她到家并没有坐下,拿上粮票饭盒又去食堂打饭,走在路上低着头。
从食堂打饭回来,何子然在门口和大白玩,不一会何硕侍淮铭老周他们也回来了。
在餐桌边坐下来吃饭,面对何硕和何子然,李爽还是肃着脸不想说话的样子。
何硕和何子然自然也不敢惹她,看她这个样子,便也不找她说话。
何硕当然还是以为,她孕期难受,所以心情不好。
隔壁饭桌上。
珍珍虽没肃着脸,但也处处透着不对劲。
侍淮铭吃着饭看她一会,开口问:“是不是和李爽闹矛盾了?”
听到这话,珍珍微微愣一下,心想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过她怕侍淮铭批评她没事找事,就还是不愿意多说,只道:“没什么,就一点点小事。”
看珍珍还是不愿意说,侍淮铭自然遵从她的意愿,没有继续追着问。
吃完饭没别的事,两个人坐下来继续学习。
拼音已经全部都学完了,珍珍也都记住并学会使用了,侍淮铭今天便开始教她学简单的汉字,并教她读一读课本上的儿歌,读儿歌也都是为了让她识字。
学汉字和学拼音一样,学会读音和写法,死记硬背就可以了。
当然数学侍淮铭也是带着教的,数学相对来说就需要费一些脑子,要会举一反应对各种情况。
教完新内容,侍淮铭掐着时间起身去上课。
侍淮铭走了没一会,珍珍起身放松一下,把家里的垃圾都拿出去丢。
好巧不巧,拿着垃圾出门以后,又碰到了李爽。
珍珍仍然是直接避开目光,当做没看见李爽,径直走了过去。
看珍珍这样,李爽再次忍不住屏息咽气。
片刻后又吐口气,继续上班去了。
吴大凤在她家窗户里看到了外面这一幕。
等珍珍丢垃圾回来,她连忙出来堵住珍珍,拉着珍珍说话,很是八卦且好奇地问珍珍:“怎么回事啊?你和李爽怎么也不说话啦?”
之前不管她私下说李爽怎么不好,珍珍都会在她面前维护李爽。
她自然也看得出来,珍珍是打心里喜欢李爽的,觉得她每个地方都很好。
吴大凤稍微自作多情了一下,“是不是因为我啊?”
珍珍并不想拉帮结派搬弄是非,不想和吴大凤一起说李爽的坏话。
虽然她昨天傍晚听到李爽那么说她,心里确实非常受伤,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
但细细捋起来,李爽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相反还帮了她很多的忙,教了她很多的东西。
是她自作多情了,她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不想多说,珍珍跟吴大凤说:“不是啦,就是有点不想说话。”
吴大凤追着她问:“为啥不想说话?你也和她闹矛盾了?”
看着珍珍的脸色,吴大凤觉得自己猜对了。
于是不等珍珍开口,她又继续说:“我早就跟你说了,李爽她不是什么好人,她就是打心底里瞧不起咱们,你非不信我说的,还护着她,对她那么好。怎么着,现在知道了吧?”
珍珍还是不想多掰扯。
她又敷衍了吴大凤两句,然后说:“嫂子,我得回去学习了。”
吴大凤听到学习两个字简直脑仁疼。
不过这回她没再跟珍珍吐槽什么,放珍珍回家去了。
看着珍珍回家,她自己转身往家回,嘴里才又嘀咕着吐槽起来。
说来说去还是说李爽和侍淮铭,她现在看这两个人,那是最不顺眼的。
也就是珍珍傻乎乎的觉得别人是对她好。
如果换成是她,她早不知道跟李爽吵多少回了,跟侍淮铭也干十回八回不止了。
要是她,全把书填到炉膛里烧了,学个屁!
老娘洗衣做饭生孩子带孩子一样不差,凭什么让你嫌东嫌西的!
能给你生出儿子,就是老娘最大的本事!
***
珍珍回去后在桌子边坐下来,照着课本一笔一划抄写汉字。
她刚学写字,所以每一笔都写得很慢,力求把每个字都写得端正。
即便如此,其实写出来还是歪歪扭扭的。
笔尖落在作业本的格子里,一横一竖补出“田”。
珍珍写着字的时候思想开小差,脑子里忍不住想——还是自己太差了,从小在乡下长大,没文化没见识也没价值,所以根本不会让人真正看重。
想着想着心里忍不住觉得很委屈,眼眶不知不觉就湿了。
意识到眼眶湿了的时候,珍珍抬起手擦一下眼睛,又吸一下鼻子。
心里虽然很难过,但她没有停下笔。
她握着笔继续写字,又在心里告诉自己鼓励自己——不要整这出没用的样子,自己不够好就是自己不够好,那就好好努力就是了。
总有一天,她会变好的。
想到这里,珍珍重重吸一下鼻子。
然后她收起思绪,把注意力全放到汉字上,认真抄写汉字去了。
抄完了田再抄山再抄水,一个字一个字地往脑子记。
***
迎面被珍珍晾了两次,李爽自然知道自己那话是真的伤害到珍珍了。
下午她去上班,仍是和上午半天一样,肃着脸只是埋头干活,状态不像平时那么轻松,也不会抽空找阿雯说话放松。
晚上下班回来吃饭,洗漱睡觉,也还是那个表情。
睡觉前,何硕坐在床上看着李爽,总觉得她好像并不是孕期难受那么简单。
于是看了一会,他开口问李爽:“你心里是不是有别的事情?”
李爽也还是不想说,只道:“没有什么事,就是怀孕难受。”
何硕盯着她看,“真的?我怎么觉得不是呢。”
说不清怎么回事,李爽突然觉得有点绷不住。
她抿着嘴唇默一会,眼眶刷一下湿透了,那眼泪都快汪出眼角了。
何硕被她这反应弄得一慌,忙给她递手绢过来,软声问她:“到底怎么了?”
李爽接了手绢抬起擦两下眼睛。
她低着头,心里的情绪越发忍不下去,撇着嘴就哭了。
一边哭她还一边说:“我不想哭,可我心里难受,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何硕知道女人怀孕时情绪会受影响。
尤其是不好的情绪会被放大,特别敏感爱哭,一点小事就能够哭起来。
他哄着李爽说:“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帮你开解开解。如果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也说出来,我现在立马反省,当面向你忏悔。”
李爽心里好受点了。
她吸吸鼻子收一收自己的情绪。
然后红着眼睛看向何硕,把和珍珍之间发生的事,跟何硕说了一遍。
说完经过她带着轻微的鼻音继续说:“我当时和阿雯说吴大凤说上头了,想起吴大凤跟她说我的坏话,我心里生气,就迁怒了。和吴大凤闹翻了,现在又把她得罪了,我心里好烦,快要烦死了。”
说着又开始有些语无伦次,“我之前确实觉得没拿她当什么正经朋友,反正就是邻居嘛,觉得她人挺可爱的,跟她相处挺舒服挺开心的,就随便处着嘛……”
“我觉得我应该是没什么所谓的……可是……”
“可是她又给我送了鱼汤,我一下我就不行了……”
“我想跟她打招呼,或许能跟她解释一下什么的,但是她不理我了……”
“怀孕了本来就难受……”
“真是受不了了……”
虽然她说得比较乱,何硕还是全都听明白了。
他很有耐心,看着李爽说:“那现在怎么办?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或者拉不下这个脸,要不我跟淮铭说一下,我帮你解释?”
李爽立马摇头,带着鼻音:“不要。”
何硕看着她,认真问:“那你就这样憋着?”
李爽吸吸鼻子,“我这样说出来,心里已经舒服多了,你就别管了。”
说完她拉过被子侧身躺下,“困了,睡觉!”
何硕看她这样,自然伸手拉了灯。
躺下后又拍两下李爽的背,闭上眼和她一起睡觉。
***
次日起来,晨训吃饭上课,和往常无异。
课间的时候何硕叫侍淮铭出去散步,走在温暖的阳光下,何硕问侍淮铭:“你家小棉花怎么样?”
侍淮铭看何硕一眼,“怎么了?”
何硕也看向他,“她没跟你说,她和李爽闹矛盾了?”
侍淮铭:“我倒是猜出来了,但是问她,她什么都不愿意说。”
何硕:“是李爽的错,说的话伤到她了。”
侍淮铭问:“到底怎么了?”
以珍珍和李爽的性格,两个人应该不会吵架才是。
李爽顾体面,珍珍不是个爱惹事的人。
何硕平一下气息,把珍珍和李爽之间发生的事跟侍淮铭简单说了一遍。
侍淮铭听完后点点头,表示全都听明白了。
何硕又说:“咱们也管不了,让她们自己去解决吧。”
侍淮铭说:“李爽要是真觉得自己错了,让她给咱家珍珍道个歉。”
何硕看侍淮铭一眼,“李爽怀着孕呢。”
侍淮铭:“怀着孕怎么了?怀孕不能说对不起啊?”
何硕还没再说话,上课时间到了。
两个人转身回教室去,把心思收回到课堂上。
***
珍珍抄了一上午的汉字。
看着闹钟上的时间,巩固完所学内容差不多到做饭时间。
她去厨房扇起炉火做饭,先蒸米饭,再炒两盘菜,刚好够两个人吃。
家常过日子,吃的自然都是些简单的家常菜。
珍珍做了一盘五花肉干煸包菜,少少的几片五花肉煸出油,倒进包菜炝熟。
做好后又炒了一盘小青菜,清脆爽口。
做好饭等了一小会,从窗户里看到李爽何硕老周他们先后回来。
坐着又等上一会,才等到侍淮铭回家开门。
听到开门声,珍珍进厨房去盛米饭。
侍淮铭挂起帽子先回了趟卧室,出来后洗个手坐下来吃饭。
拿起筷子默声吃一会饭,他开口问珍珍:“现在心情有没有好点?”
听到这话,珍珍微微愣了一下。
她看着侍淮铭眨眨眼,然后应声说:“还好。”
侍淮铭说话没什么感**彩,“你心里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珍珍猜想他应该是知道什么了。
她低下头,用筷子轻轻拨一下碗里的米饭,小声道:“我怕你觉得我烦。”
老周就挺烦吴大凤的,她不想把日子过成吴大凤和老周那样。
侍淮铭说:“你这性格,再烦能烦到哪里去。”
珍珍抬起头看向侍淮铭,犹豫一会说:“我前天去副食店,不小心听到了李爽嫂子说那样的话,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很难受。”
侍淮铭:“她可能是口是心非的,你之前不是还说,你性格好,大家都喜欢你。”
珍珍摇摇头,“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
侍淮铭说:“不是,是她让你感觉到了她喜欢你,那应该就是没错,她的行为里处处透露着喜欢和你相处,那是作不了假的,李爽也不是爱作这种假的人。”
珍珍看着侍淮铭愣了愣,认真想了想他说的这个话。
想起李爽和她在一起相处时候的样子,确实就是很开心很和谐的,李爽对她没有半分不耐烦,对她一直都很细心,愿意帮她,也愿意教她各种东西。
想着想着又想起李爽在副食店说的话……
算了……还是不想了……
吃完饭珍珍就立马收起了心思,到侍淮铭的房间坐下来,准备学习。
侍淮铭在她旁边坐下来,没急着开讲,而是伸手拿了两个东西放到珍珍面前。
两个扁纸盒子,每个都有半个巴掌大小。
珍珍不认识包装盒上的字,便问侍淮铭:“这是什么啊?”
侍淮铭说:“巧克力,听说吃了心情会好点。”
珍珍看看面前这个巧克力,又转头看看侍淮铭。
她嘴角微绷,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开口说了句:“谢谢哥哥。”
侍淮铭收起闲心,“心情好点了那我们就开始学习吧。”
珍珍点点头,把两块巧克力放到一边,集中起注意力跟侍淮铭学习新的内容。
教完今天中午的新内容,侍淮铭便上课去了。
听着侍淮铭开门出去,珍珍放下手里的铅笔,伸手拿了巧克力在手里。
她把包装盒正反面都翻了看一下,然后小心打开纸盒的盖子。
把巧克力从盒子里倒出来,上面还包着一层锡纸。
珍珍又小心打开那层银色锡纸,然后便进里面装着一大片黑乎乎的东西。
而这一大片又做成了一个一个小方格,整整齐齐的。
珍珍从角上掰下一个小方格,慢慢送到嘴里。
送到嘴里以后慢慢地吃,只觉得甜腻丝滑,很新奇的味道。
感觉还挺好吃的,珍珍便又掰下一小格送进嘴里。
虽然她不知道这东西多少钱,但肯定不便宜,所以她也没有多吃。
她吃了两格便把锡纸包回去了,仍装回包装盒里。
然后就尝着舌尖上的余味,安心抄汉字。
学完习做好晚饭,听到大白在挠门,珍珍便出去和大白玩,放松了一会。
这时候吴大凤也在家里忙着做饭,所以没时间出来找她说话。
在和大白玩的时候,又碰上下班回来的李爽。
珍珍还是当做没有看到她,继续扔着球和大白玩,让大白跑来跑去。
看珍珍把她当空气,李爽自然也就没出声和珍珍打招呼。
她拎着包走到家门口,拿出钥匙开门,但钥匙刚插进锁眼里,她又顿了动作。
总归是不舒服,心里像是梗着一根鱼刺。
顿了一会,她深深吸口气,拔了钥匙回身,回去走到珍珍面前。
她站在珍珍面前,犹豫一会开口说:“小棉花,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珍珍没应声,转身接下大白嘴里的球,又扔出去。
大白追着球跑出去了,李爽又轻轻吸口气,看着珍珍说:“我知道我说的那些话伤害到你了,我……”
感觉说什么好像都是在狡辩。
停顿一会,她又说:“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挺膈应我的,但我还是想说,我挺喜欢和你做朋友的,我诚心跟你道个歉,我错了,你原谅我这回行不行?”
珍珍还是没有说话。
看大白叼着球跑回窝里去,她也转身回家去了。
李爽又被晾到了。
她看着珍珍一句话不说地走了,自己只剩尴尬,下意识又深深吸气。
没想到平时软软乎乎的,骨子里还挺犟的。
她平复一下心情正准备回家。
步子还没迈开,忽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句:“人家珍珍不想理你了,你就别自讨没趣了。珍珍那么好的脾气你都能得罪,你说你是什么人啊?”
李爽回头,看到站在她家门口的吴大凤。
她看到吴大凤没心情,直接撂一句:“请你少管闲事!”
吴大凤笑一下,“你们城里人可真讲究,跟人吵架都要带个请字。”
李爽还要再说话,忽又听到一句硬斥:“干什么呢?!”
这声硬斥来自老周,而和老周一起回来的还有侍淮铭和何硕。
李爽可不愿意当这么多人的面和吴大凤废话。
她咽了嘴里的话,直接转身回家去了。
吴大凤被老周压住了,自然也没再站着,也转身回家去了。
侍淮铭何硕和老周互相道声“走了”,各回各家去。
***
李爽家。
洗了手坐下吃饭。
何硕问李爽:“怎么又跟她在门口吵?”
李爽道:“她就爱多管闲事,我有什么办法,我懒得跟她吵。”
何硕理解了一下她话里的意思。
然后看着她问:“管什么闲事?你找小棉花说话了?”
李爽嗯一声。
何硕:“怎么样?”
李爽:“没理我。”
何硕看看刘爽,“你跟她道歉了吗?”
李爽点头,“嗯,道了。”
何硕:“还没消气呢。”
李爽低着头吃饭,片刻道:“算了吧。”
***
珍珍家。
珍珍吃着饭跟侍淮铭说:“她跟我道歉了。”
侍淮铭接着话问:“那你原谅她了?”
珍珍摇摇头,“我没有理她。”
侍淮铭:“那你不打算原谅她了?以后再也不说话了?”
珍珍还是摇头,“不知道,没想那么多。”
这件事在侍淮铭看来不是什么大事。
人和人之间相处,各种大大小小的摩擦和矛盾都是正常的。
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有限,还是更多地用来做有意义的事情比较好。
珍珍也是这么做的。
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要学习要进步要充实自己,所以也没有多少时间在那想和李爽之间的事情,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学习上。
完成一天的学习任务,才有其他闲心。
珍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竖个懒腰,在去洗漱之前,她坐在写字桌前又小心打开巧克力的盒子,拿出巧克力吃上两格。
吃得心里甜了,拿上衣服去洗漱。
洗漱完回来躺下,放松地躺在床上眨眨眼睛。
然后一骨碌翻个身伸手拉灯,扯一下被子闭上眼睛睡觉。
***
沉下心来做事的时候,时间会过得很快。
就像是不停不歇的车轮,一圈一圈地往前碾动。
珍珍生活中的主要内容就是学习,剩下的便是做做饭。
在完成学习任务的时候,她也会抽空出去练练骑车,或者去副食店买东西。
今天到副食店买东西。
阿雯站在柜台后面招呼她:“要点什么?”
珍珍跟她说:“要半斤白糖,半斤盐,再要半斤菜籽油。”
阿雯把她要的东西都打好给她,收下她的钱和票。
看珍珍拿着东西走了,她站在柜台后叹口气,然后稍稍活动了下筋骨。
她当然看得出来珍珍和李爽现在还僵着。
要不是还僵着,珍珍到店里买东西,会热情地和李爽打招呼的。
虽然这事和她有一点关系,但关系不大,她自然不多管。
这人和人相处,一会好一会坏的,那都是正常事。
就她和李爽,那也没少吵架闹红脸。
在柜台后又站上小半天,也就到下班时间了。
阿雯和李爽一起下班,走到学校的大门口,挥一挥手分道。
李爽孕早期身体不舒服,上了一天班更是累得很。
她走路走得慢,到家放下包,在沙发上坐下来稍微休息了一会。
休息一会后她又起身,拿上粮票和饭盒去食堂打饭。
她拎着装着空饭盒的布包,走得慢悠悠的。
走到半路的时候,目光扫到路边,忽看到个熟悉的身影坐在路边路牙子上。
那是珍珍,她坐在路牙子上抱着腿,整张脸都埋在膝盖里。
李爽一边走一边看珍珍。
看过去有五六步,她忽又停下步子来。
她转身回来,直接走去珍珍面前,问她:“你坐这干嘛?”
珍珍埋着脸不说话,摇摇头。
李爽蹲下身子,距离近了才发现她额头上全是汗。
看出珍珍有问题,李爽声音微微紧起来,“诶,你这是怎么了?”
珍珍咬着牙,好半天才挤出来个字:“肚子疼……”
李爽目光落到她捂肚子的手上,又小声问:“来那个了?”
珍珍有气无力地应声:“嗯。”
因为肚子疼不想做饭,所以就来打饭了。
谁知道刚走到这半路上,肚子疼得更加厉害了,直接疼到走不了了。
看到珍珍疼得脸色苍白满头是汗,李爽把手里的包放到一边,伸手扶她起来。
但她力气有限,珍珍又是个成年人,珍珍自己没力气,她根本扶不动。
就算是能扶起来,她也没办法把珍珍扶回家。
李爽喘口气说:“现在侍淮铭还没下课呢,你在这等一下。”
说完她立马起身往回跑。
跑回院子里,推上自行车又过来。
她把自行车支稳在珍珍面前,又去扶珍珍起来。
她不太扶得动,就鼓励珍珍:“你自己稍微使点劲,到车上坐着就好了。”
听到这话,珍珍咬着牙拽着李爽借力站起来。
李爽一边使劲扶她往车上坐,一边说:“很好,坐上去就行了。”
等珍珍坐上了车后座,她眼睛一瞥又看到珍珍的裤子脏了。
女同志都是很在意这个的,李爽立马脱了身上的外套,用袖子系到珍珍腰上。
珍珍脸色苍白,弯腰把脸搁在车座上。
李爽扶稳自行车,踢起支架推着自行车往家回。
她把自行车直接推到珍珍家大门外。
然后她从珍珍身上摸到钥匙,打开大门,又过来扶珍珍下车。
珍珍下车后她还是说:“你再使点劲,到家躺下就好了。”
但她扶着珍珍还没走上两步,忽听到一声:“哎哟,这是怎么的了?”
李爽转头看到吴大凤,小声道:“来那个了,过来帮一下忙。”
吴大凤自然听得懂,连忙过来帮着一起扶珍珍。
两个人这就轻松多了,一左一右扶珍珍进屋,让她去到床上躺下。
珍珍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弄脏了。”
李爽有点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考虑这个?”
说着她去拿了些卫生纸过来,垫到床上,让珍珍躺上去。
等珍珍躺下了,吴大凤看着她问:“你来这个都疼成这样?”
珍珍慢慢摇两下头,声音虚,“之前不这样的。”
李爽松口气道:“可能是水土不服。”
说完她又问珍珍:“你家里有没有红糖?”
珍珍再次摇两下头。
吴大凤也说:“我家也没有红糖。”
李爽转身出去,“我家里有,我回去拿点,你找点生姜。”
看珍珍说话都费劲的样子,吴大凤就没问她家有没有生姜。
她跑回自己家拿了一小块生姜过来,洗干净切成片,给珍珍煮了点生姜红糖水。
红糖水煮好了,滚烫地端到珍珍手里。
珍珍伸手接下红糖水,吹着热气一口一口慢慢地喝下去。
滚烫的红糖水从喉咙一直热到胃里,不一会肚子里也感觉热热的。
喝完了,好像也舒服了一点。
珍珍看向李爽,对她说了一句:“谢谢啊。”
李爽没接这个话,拿上自己的外套,“你躺着休息吧。”
看珍珍没什么事了,她也就走了。
吴大凤已经做好了晚饭,留在珍珍房里没有走。
听着李爽出去关上了大门,她出声说:“她还挺好心的。”
珍珍抿抿嘴唇,嗓子里像塞了一团棉花。
李爽出门后继续往食堂去。
走到半路上拿起自己和珍珍的饭盒,刚好碰上侍淮铭、何硕和老周个人。
何硕看到她先跑过来,接了她手里的饭盒说:“我来拿吧。”
李爽跟他说:“饭还没有打呢。”
说完把珍珍的饭盒给侍淮铭,跟侍淮铭说:“这是你老婆的。”
珍珍的?
侍淮铭接下饭盒问:“她怎么了?”
有些话不好说的,李爽道:“你回去就知道了。”
看李爽不说,侍淮铭也就没再问。
他和何硕去食堂打饭,李爽在原地等何硕,老周一个人先回家去了。
到家不见吴大凤,只见四个孩子和何子然在外面玩。
他叫娃:“找你娘回来吃饭。”
娃应一声直接跑去珍珍家。
***
吴大凤走后,珍珍就一个人躺在床上。
也不是全躺着,而是靠着枕头,半截身子靠在床头。
闭眼躺了没多一会,又听到开门的声音。
再不多一会,便见侍淮铭推开她的房门进来了。
侍淮铭过来问她:“怎么了?”
这还挺私密的,珍珍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便说了句:“肚子疼。”
侍淮铭自然理解不到别的含义,只看着珍珍说:“那去卫生室看看。”
珍珍连忙摇头,“不用去,忍一忍就好了。”
侍淮铭:“生病怎么能忍呢?”
看侍淮铭这样子,珍珍觉得他可能会把她从床上拎起来拎去卫生室。
没办法了,她只好说:“我来那个了。”
侍淮铭思考了一下这个话的意思。
大概有点明白了,他点点头,“哦。”
果然很尴尬。
珍珍:“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