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到上海,直奔汽车站,搭了最近一班去西塘的汽车,往嘉善县的路上,叶骁靠着窗户,窗外的风景不停闪过。车里放着那些熟悉的音乐,静心听,又是一番新的感觉。
教室里那台风琴叮咚叮咚叮咛
像你告白的声音动作一直很轻
微笑看你送完信转身离开的背影
喜欢你字迹清秀的关心
那温热的牛奶瓶在我手中握紧
有你在的地方我总感觉很窝心
日子像旋转木马在脑海里转不停
出现那些你对我好的场景
你说过牵了手就算约定
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就像来不及许愿的流星
再怎么美丽也只能是曾经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
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就像是精灵住错了森林
那爱情错的很透明......
听过很多次的歌,之前的一遍遍累积起来都没有现在的体会来得深刻。顾唯是选错同伴的精灵,而自己就是住错森林的那个。
做一只旅行的蜗牛,有何不可?慢慢穿行在小镇的角落,即使属于我的只有泥土和青草。蜗壳永远会是我最后的退路,哪怕世间纷纷扰扰,我也可以宁静地在喧闹中沉睡。“轻松地向前,自由地转弯,就会有个完美的句点”像蜗牛一样简简单单,看云的孤单,就不会感觉自己的孤单,我还有清风作伴。轻轻松松地行走,走过一段长廊,拐个弯,又是另一段,我也该给自己和顾唯之间的那四年画个完美句点。不管以后我们的走向,依然朋友,还是陌路。
西塘,的确适合一个人旅行。和其他古镇不同的是,这里的人们还未来得及拆去那些古旧的房屋石桥,也未来得及建起现代化的建筑,西塘就被“保护”起来。纵横交错的河道街巷,弥漫的浓厚生活气息,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平静,真实,自然。
到达的时候夜色已晚,落脚的地方在青年旅舍,老板是个年轻热情的背包客。洗完澡,入住的游人有的出去看古镇夜景、逛酒吧;有的跟叶骁一样,在客厅里听老板讲着他旅行中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情,在座的不时有人插上一段自己的独家旅行记忆。灯光打得很暗,倚在沙发中,有股昏昏欲睡的感觉,却又被娓娓道来的故事吸引,享受着这半梦半醒之间的惬意。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人,此刻正一起分享着一段难得的快乐时光。空留墙角的两台电脑落寞着。
直到老板赶大家去好好休息,叶骁才回了房间。手机关了一整天,爬上床,开机,一下子好几条信息进来。
爸妈都打过电话,给妈妈回了信息,六个字:“西塘,安好,勿念。” 嗯,还是家人最亲。
麦可的短信,中午发的,让自己给他参谋参谋明天穿什么衣服去第一次约会,见没回信,一个劲儿:“骁骁,你在干嘛?”“干嘛关机了”“你怎么了?在哪?”回了他:“跟平时一样就好。JUST BE YOURSELF.”嗯,被朋友需要的感觉,真好。
还有谭逸辰的,基本上从放暑假以来,两人偶尔通通电话,但每晚都会有他的短信,有时候是简单的问候,有时候讲他遇到的乐事,有时候是一句话,甚至有单单两个字“晚安。”点进去,两行字:“想着你的笑,觉得明天又会是一个好天。”盯着最后的句号,叶骁淡淡地笑了。他的心思足够细腻,在一起时总是可以解读她的心思,现在分隔两地,也成功地让看短信的她笑了。拍下微笑的自己,给他发过去,下面写着:“许你好天。”嗯,有这样一个人,把自己捧在手心,千般呵护,万般疼爱,不知不觉中就让我有了异样的悸动。
“春秋的水,唐宋的镇,明清的建筑,现代的人。”之前就看过这个最恰当的概括。早上从旅社出来,竟有点小雨,踏入长长的不湿鞋的廊棚,斜斜地搭在圆木上,无论色泽还是造型,都给人温馨古朴的感觉。镇上的人们,多是走过古街老巷、跨过众多的拱桥来到茶馆或是小吃店,吃着早点喝着茶——叶骁走了一阵,在一个路遇的小铺子里,叫了一碗馄沌,吃了一个粽子。马头墙,美人靠,高阶沿,观音兜,一切把现代的人带去发生故事的古代,抚摸着这些景致,它们鲜活地在你脑中描摹出一幅幅场景。在西塘,几乎找不到屋顶上张扬的飞檐翘角,正如在这里宁静安逸地生活着的人。二楼以上的房屋因着延伸的屋檐,两两相对的古屋人家得以打开窗户就能倚窗谈心,一起搁竹竿,凉衣晒被。这是城市里的人所无法想象的融洽,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究竟会有多远,又能有多近,叶骁一下子就被二楼那两个在自家窗边用嗲腻方言交谈的女人吸引住了。她没有看清她们的脸,但是这幅画面却是让她心生向往。
鳞次栉比的明清建筑与纵横交错的河流相映成趣,民居间不经意而生的巷弄也是西塘的一道风景,大致有三种区别,“街弄”“水弄”和大房子里有屋盖的“陪弄”。叶骁最是爱前通街,后通河的水弄。从古街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河边,一路由繁华到安详。水是至灵的,洗尽铅华呈素姿,很莫名地你就不会把原来烦心的那些事放在一个很高的位子。河埠的石阶一级一级,看着水中的倒影,那是澄澈的自己,人只有回归本真,才会拨开迷雾,看到自己的内心,真真切切地随着心走。
在西塘逗留了两日,搭车去了乌镇,一路上满眼田野。这是外婆的故乡,小时候随老人家来过,却是不大记得清那时的水乡容颜。几年前,外婆生病去世之后又来过一次,外公应了外婆的遗愿,把她带回乌镇,埋在这座生育她的土地。她生来就是水一样的女子,即使跟随外公北上,也没磨灭水乡女子特有的灵性。与外公琴瑟和谐,以柔克刚——外婆始终是做原来的自己,毋需为了克刚而变得更刚。
那次来,没有闲心好好逛。一切都是外婆的妹妹,姨婆一家操持的。老人的孩子都去了外面的世界,姨婆硬是留了下来,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总归抹不去。一路询问,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道才访到住处。“姨婆”见了叶骁,老人家看清来人,忙上来拉着她往屋里去。
晚上躺在床上,开了机,跳出谭逸辰的几个短信呼,睡睡醒醒,等到天明都没有他的讯息。姨婆来叫起床了,见她精神不太好,于是让她别出去逛了,在家歇一天。叶骁确实没什么兴致出去走,就跟着姨婆在院子里说说话,百年的老宅子多了份人气。叶骁来的这时节恰逢“天贶节”,农历六月初六,时值盛夏烈日,乌镇有谚称“六月六,晒得鸭蛋熟”。姨婆说这实是曝虫晒霉的好时光,把被子衣物书籍拿到院子曝晒。相传是真宗皇帝赵桓精心编造的一个梦话,后人觉得乏味,便把传统的七月初七“曝书日”移了上来,读书人家晒书籍,寺庙僧尼晒经卷,普通百姓晒衣物。
一天下来,姨婆也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却是不点破。“姨婆,什么是爱呢?”
“你外婆也曾问过我。爱,没有人能准确地用词句来说它是什么,这得你自己去体会,人要尝试着去爱和被爱。当它还没到来时,不要着急,将来某天总会有个人来牵你的手。当它已经来了,不要逃避,珍惜眼下的那个人,这样以后才不至于后悔。”留下叶骁一个人待在院子里。
人生短短几十年,该笑就笑,该哭就哭,该爱就去爱,道理何其简单,只是当局者迷。想念他的模样,想念他的疼爱,想念他的声音,即使是电话里酒醉的呼吸。我们会因为什么而爱上一个人,是他的身份,是他的某句话,某个动作,抑或某个眼神,还是因为他就是他。没有那么些所谓的爱上的理由。和谭逸辰之间,先是他往前,自己退后。慢慢的,开始在原地。人总是在主动和被动之间,错过一些不该错过的。她应该踏出来,爱情里若总是一个人付出,他会被消磨到疲倦,直至厌倦的吧。她直觉地不希望他这样。
拢了拢衣服,回房间去。二十几个谭逸辰的未接来电,拨过去,立马就有人应了:“骁骁?”
“不是我是谁?!”听着谭逸辰关切的声音,心思搅动。
这头谭逸辰听到这么一句,心下了然,知道她很好,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前天打叶骁电话一直不通,于是去问了她哥,怎料打扰了那二人的“美好时光”。叶驰刚说完离家出走,雷霆的一个猛的挺进,以示对他分神的惩罚,难耐的吟语之后电话就切断了。谭逸辰一声“SHIT”。让苏恪帮忙查查看N市机场有没有她的影踪,方知她飞了上海,知会了上海那边的人留意。
“在哪?”顿了一会儿,他深沉的声音传来。
“鱼米之乡,丝绸之府”听得出她的欢快。从叶驰那里,他已探得她在西塘,并不晓她又去了乌镇。
“累不累?”叶骁没来由的一句。
。。。。。
“我从来不知道我跑步这么强的”又是云里雾里。
。。。。。
“如果累的话,我停下来等你,好不好?”还没斟酌好,一句句就从嘴里直接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