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余洁拖着商静言的手、转身拉开车门,不容他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就把他往车上推。
商静言绊了一下、磕疼了小腿,但是他没做声……也实在不觉得怎么疼!
余洁飞也似地绕到另一边上了车、“砰”地一声带上车门,迟疑了零点一秒之后便拽住商静言脖子上的围巾、把他拖了过来,狠狠地吻住了他……他身上有股水煮鱼的味道,闻着有点油腻腻的,可是却很香、让人很有食欲。
商静言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嗡嗡作响,有股灼热的东西从嘴唇开始、在全身上下急速流窜着,让他的浑身的血都要沸腾了……是那种让他战栗的灼热!
这个吻直吻到两个人的体温都飙升到危险的高度、呼吸都快要停止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静言,”余洁的目光难以自拔地逗留在商静言那两瓣被自己吮得殷红欲滴的嘴唇上,“何姐还在楼上吗?”
“嗯……在!”商静言心不在焉、含混不清地答了一声,手指则在余洁颈边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流连着……原来她的皮肤这么光滑啊!
“去我那儿好吗?”余洁的手捏住了车钥匙、但是没有点火,目光终于从商静言的嘴唇上移开了,往下滑、往下滑,定焦在某个特定的焦点上……可是不管她怎么使劲都没看出什么端倪来,不禁有些郁闷!没事穿这么肥的裤子干嘛?还有……这外套是不是他的呀,怎么这么大?
“嗯!”商静言点头,随即觉得自己答应得太快、太心急了,连忙补了一句:“姐的房子弄好了?呵呵,还没去过呢!”
他的欲盖弥彰把余洁给逗乐了……当然没有笑出声来!手指一转、发动了引擎,可是放手刹的时候又停住了,“静言,”她扭头看着商静言,沉声道:“我比你大四岁!”
商静言愣了愣,没想到余洁竟然会冒出这样的话来。他想不在乎地笑一笑,可是却因为浑身滚烫得厉害、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抵抗某种东西上面了、没办法再绽出一个笑容,于是他只能板着脸、扭身摸到了安全带、“唰”的一下给自己扣上了。
“呵呵……”余洁低笑了起来,放下手刹、踩下油门,策马扬鞭而去。
幸亏……现在才下午一点多,道路基本畅通!
幸亏……商静言一直表现得很沉着,没让余洁有机会打退堂鼓!
幸亏……洪建邦和商佩言还在什么新闻发布会上,没空来打扰他们!
可是,路上还是花了三十多分钟……漫长的三十多分钟啊!
足够让被商静言慢慢冷静了下来,思考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再思考一下接下来之后的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又或者像煲汤一样、细火慢煨,把余洁炖得口干舌燥、直冒虚汗。
坐电梯上楼的时候,商静言问:“姐,嗯……你不是说公司里有事吗?”
“骗你的!”余洁直接了当地答了一句,眼睛则转来转去地瞟着电梯的天花板……嗯,角落里的探头还在、而且正在工作中——红灯在闪!
“为什么骗我?”商静言明知故问。
余洁坦言:“怕会发生现在我们正打算去做的事啊!”说话的时候,紧盯着商静言的反应。
“哦!”商静言脸色微红、却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没别的反应了。
余洁发现他有时候真的很有幽默感,就像此刻!
开房门的时候,余洁问商静言:“静言,你成年了吧?”其实她想问的是:静言,你有经验的吧?
“啊?”商静言愣住了。
“呃……没什么!”余洁摇摇头,改口道:“地上铺着地毯,把鞋脱了就好。”
商静言依言踢掉了脚上的鞋……他被余洁拽着脖子上的围巾、没办法弯腰解鞋带。
“要先……参观一下吗?呃,我的意思是带你走一圈?”余洁不怎么情愿地客套了一句,手则依旧扯着他的围巾,觉得商静言满脸无奈又无辜的表情很有意思。
“呃……好!”商静言本着恪守客人本份地、不怎么情愿地点了一下头。
于是余洁就心不在焉地带着他马马虎虎地在房间里绕了一圈,眼睛却一直在瞟墙上的钟……四点到六点,周阿姨会过来!
商静言也心不在焉地走马“观”花了一边,临了都不清楚她的房间里有什么、没有什么,而且他的盲杖又被余洁说了一句“家里用不着”之后、就给扔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逛完一圈之后,两个人停在房间正中央……面对着床。
商静言有些发愣……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余洁则抱着双臂看着他,琢磨着要不要把先开口的主动权让给他这个“了不起”的男人。
“呃……”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商静言垂下了头。
余洁也没谦让,道:“把外套脱了吧!”说着便动手解他的围巾。
“我、我自己来。”商静言的脸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想要自己来。
“好,你自己来。”余洁松开他,飞快地脱掉了自己的短大衣,后退了两步看着他窘迫不已地摘下围巾、慢吞吞地拉开外套拉链脱了下来。
“嗯……放哪儿?”商静言拎着自己的外套和围巾,有些不知所措。
“回头两步就是沙发。”余洁指引着他方向,自己则转身去了厨房……她实在是干死了,急需补充大量水份。
商静言依言转身、小心翼翼地探到了沙发背,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侧头听着远处传来的余洁倒水的声音,问:“姐,你这儿很大?”
“还好,跟建邦那儿差不多吧。”余洁喝干了一杯水,又倒了一杯,随后端着给他的水过来。“伸手。”
商静言急忙伸出双手,右手里马上被放了一个凉凉的玻璃杯。“谢谢!”他低喃了一声,喝了一大口。冰凉微甜的纯净水顺着食道滑进了他又开始升温的体内,让他不禁低喂了一声。
余洁连忙仰头再喝了一大口水、目光胶着在他白皙的脖子中间轻颤的喉结上。
商静言敏感地皱皱眉,不太确定地问:“姐,为什么……盯着我?”
余洁现在相信了方致新曾经的戏言:人的目光是有温度的!否则商静言怎么能知道她在盯着他呢?“呃……你好看嘛!”她讪笑着、扭身逃回了厨房里,拉开双开冰箱的大门、就着冒出的丝丝凉意喘着气。
长到三十一岁,她不记得自己可曾干柴烈火到这种程度过!黄建斌曾说过她性冷淡,她回之不置可否的一笑;方致新说她对男人性趣不大,她回之不以为然的冷笑;因为,早年的伤痛、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的确早就了她这样的性格……可是现在看来,他们两个都错了、甚至是她自己都错了。她对男人还是很有想法的、至少对商静言这个目不能视的年轻小伙子就很有想法!
“姐?”长久没有听到余洁的动静,商静言有些不自在了,扶着摆放成半圆形的沙发、朝着刚才余洁消失的方向慢慢靠近。可是沙发背很快就到了尽头,挥手出去、接触到的都只是凉凉的空气。他停住了,再次不确定地低唤了一声:“姐?”
余洁几乎要把脑袋都伸到冰箱里去了。他的这一声声“姐、姐”的,叫得她心烦意乱、百爪挠心,真想转身飞扑上去把他按到在地……但是,他会接受吗?他的男人自尊心肯定不会答应的吧?上次在海边她只是主动吻了他一下……刚才在大楼门口也是,他都唧唧歪歪地跟她宣称他作为男人的的主权呢!如果扑倒他的话,他会不会觉得无地自容呢?何况这家伙的敏感程度是她从未见识过的那种高度!再有,退一万步说,就算一切顺利、你请我愿地扑倒他……或者被他扑到之后,两人又该如何相对呢?还是姐弟吗?
“姐!”商静言等得不耐烦了……也越来越心慌。他不喜欢被人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却毫无招架之力的感觉,于是他壮着胆子朝前走了几步,同时挥动着空着的左手探路。
“嗯?”余洁终于从冰箱的冷气里得到了些清明,关上了冰箱门,可是一扭头就看到商静言无助又……撩人的样子,脑袋里再次“嗡”地一下……过载了。
商静言总算“确定”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屋子里了,伸出去的左手也触到了墙面,连忙扶着墙朝声源走去。
余洁慢慢地、悄无声息地蹲下了。
“姐?”又没了动静,商静言有些恼火。“这、这样不公平!”他对着刚才余洁发出声音的方向嚷了起来,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她的回应。“姐……”他懊恼地拉长了声音,摆动着头、搜索着声息。
房间里是大楼集中供暖的中央空调,进门时就被余洁开到了最大。
出风口里有嗡嗡的送风声,平常这个声响余洁从来都没怎么觉着过,可这时却觉得好大声……足以盖过她有些沉重的呼吸和鼓噪得如雷鸣般的心跳声。
“你……别这样,姐!”商静言急了,靠在墙上不肯再挪动。他知道了,余洁是在存心躲他。她肯定是躲在某个角落里静悄悄地看着他、等着看他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时的丑态!
余洁蹲了一会儿,见他真的生气了,急忙跳了起来、走过去。
商静言垂着头、气恼地皱着眉,对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置之不理。
“生气啦?”余洁弯着腰、凑到了他的脸下面问……这么孩子气的动作她大概还是十岁以前做过。
商静言的眉头皱得更紧,没开口。可是她身上的淡香一点都没有晃动过,显然她还维持着弯腰的动作。于是,他不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声:“你这样……不公平!你看得见,我看不见!”
“嗯!”余洁点点头,直起身、接过他一直紧紧握在手里的杯子……真怕他的手劲能把玻璃杯给捏碎呢!“对不起。”
商静言侧了侧头,听出她的语气里没什么诚意,就又低下头、不吱声了。
余洁转身把杯子放到了安全的距离之外,回头看到他还是背靠着墙、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又觉得很有意思……他这样的表情很可爱。可爱?把这样的词用在一个成年男人身上让她自己都感到有些肉麻。“对不起,商静言同志!”她提高了些音量,笑着重复了一遍。
“我、我没生气。”商静言怏怏地应了一声。
余洁轻笑了起来……他真的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让人一目了然。大概因为眼睛看不见了的关系,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如何掩饰自己情绪的那些技巧了。“没生气?”她再次弯腰、扭着头仰视着他气鼓鼓的表情,忍不住啄了他的嘴唇一下。
商静言被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结果后脑勺“咚”地撞在了水泥墙上。
“哎……”余洁又恼又笑,急忙举起手揉着他的后脑勺。
“我……”商静言皱着眉推开了她一点……她一边给他揉着脑袋,一边已经将他半抱进怀里了!
这、这……到底谁才是男的呀?为什么和余洁在一起的时候,他老是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颠倒了呢?以前还看得见的时候,他也曾有过一个为期很短暂的女朋友、也曾经过男女□□,那时候不都该是男人主动的吗?现在……应该还是这样的吧?更何况,除了老是被她当女孩子看待以外、她还老是拿他当三岁的娃娃!吃午饭的时候如此、领着他走路的时候如此、现在给他揉脑袋的时候更是如此!
余洁看着他疑惑又困惑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低声道:“静言,你的眼睛很漂亮,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商静言赌气地耷拉下眼皮、盖住本来就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嘟囔道:“我的眼睛是摆设、是给别人看……”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确切的说是眼睛上就被余洁的嘴唇温柔地扫了一下,先是左眼、然后又是右眼。
“我喜欢看。”余洁侧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然后便覆住了他因为怔住而微张着的嘴唇。
商静言合上了嘴唇、关上了牙齿。
余洁就一层层地撬开他。
商静言想朝旁边躲。
余洁举起双手撑在他的身体两侧、按住了墙,把他牢牢地固定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商静言想推开她。
她就索性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姐……呜……”
余洁咬了一下他的下唇,成功地阻止了他的罗里巴嗦,低声警告道:“用心一点,商静言!”
商静言捂着被她咬得生疼的嘴唇,眉头拧得都快掉下来了。
看着他这副极其不情愿的样子,余洁真是又气又恼,眼珠一转、主意来了。“呐,你是男人、行了吧?”她一边说,一边搂着他调转了一个方向,自己换到了他刚才的位置上、贴着墙站着。
“……!”商静言张口结舌地僵住了。
他的表情让余洁也有些恼了……这种本该是意乱情迷、不顾一切的时候,还要照顾到他的男人自尊本来就够让人扫兴的了,更何况他还是个紧张起来说话就会结结巴巴、办事就会拖拖拉拉的家伙!要是等他下定决心做点啥的时候,她估计自己肯定已经要比他老四十岁了!
即便是看不见,商静言也还是感到了余洁的怒气……她的身体线条绷直了、气息也变重了。他手足无措了,而且……还感到很屈辱。什么叫“你是男人行了吧”?他本来就是男人嘛!
看着他瞬息万变的神态,余洁的兴致锐减到水平线了。又等了他一会儿,还是没动静,她暗叹了一声、曲起一条腿、顶着墙问:“谁先亲谁真的这么重要吗,静言?”
商静言没言语,可是表情却告诉她:重要!
余洁翻了翻白眼,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不屑一顾的冷淡和嘲讽,“从生理上讲,你是个百分之百的男人,我是个百分之百的女人,这是个铁一样的事实!而且,我们又都是成年人,很清楚各自的需要是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在乎?我先亲的你,还是你先亲的我,都不说明什么的呀!”
商静言愣住了。他没来得及细细分析她这些话里的意思,只是被“生理上”、“成年人”、“需要”这些词给打击到了。“需要?”他后退了半步,有些难以置信地侧着头问:“生理上的需要?成年人生理上的需要?”他重新整理了一遍她用过的这些词汇,怆然一笑、指着自己,问:“因为我是个成年人,可以满足你的需要?再加上我是个瞎子,可以任由你……摆布?所以我们才会走到这一步?!”这些话说得他肝胆俱裂,心力憔悴。
余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很想哭。
一刻钟以后,大切诺基已经在驶往古北方向的路上了。
车里的气温比车外的还要冷上十几度!
把商静言安全送抵了家门之后,余洁头也不回地调头驶出了小区,直奔上体攀岩馆而去。
她有太多本该消耗掉的精力要去消耗、太多本不该爆发的怒气要去爆发、太多杂乱的念头要去排除掉、太多……太多的东西让她有仰天长啸的冲动了。
再然后,她去了阿玛尼……攀岩消耗的精力还不够多、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