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永泰殿之时,一眼便望见端午伫立院内,甚为孤单而萧索。司空凌大步迈至她跟前,挡住她远眺的视线,道,“怎么,还在惦念着迟家公子?”
“惦念又有什么用,你又不会放我出去。”端午收回视线,转身回走,一眼都未曾落在司空凌身上。
“果真有自知之明。”司空凌轻笑着,猛然上前一把抱住端午,从容迈进殿中,往左侧的偏殿走去,突地扫见窗棂下的铜镜梳妆台,便将端午放在铜镜前的梨花木凳上,道,“本殿下为你描眉。”
“奴婢担当不起。”端午执拗地偏转过头,语气生硬。
“怎么,生本殿下的气了?”不怒反笑,司空凌透过铜镜看着端午娇小的侧脸,徐徐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
端午的下巴很尖削,触手便能感觉到骨头似的,司空凌放轻了力道,低下身躯,轻柔道,“你这般瘦,本殿下都舍不得惩罚你了。”
湿热气息扑面,端午挣开司空凌的钳制,凌然起身背对司空凌。
司空凌嘴角依旧噤着笑,缓缓起身看着端午的背影,一字一句道,“你最好把他从你心里抹去。”
倏地,端午僵直了背脊,狐眼呆视前方。她怎么那么傻?他是司空凌,不是让她为所欲为的迟墨。
金线皮靴落地有声,端午猛然闭上眼睛,平静无波的表情。司空凌停在端午身后,轻轻掰过她娇巧身躯,手指抚过她的娥眉,笑道,“本殿下还从未替任何一女子描过眉呢。”
“如此荣幸之至,端午承受不起。”依旧没有抬眸,端午语气平淡。
冰凉的手指停在眉峰处,遂即用指尖划过端午的脸庞,沿着细颈到锁骨处,左右徘徊,“你总是喜欢挑战我的极限。”
语气阴冷,背脊生寒,毛发悚然。端午明了,她又惹怒了司空凌,可惜,她并无悔改之意。
“殿下,端午并无冒犯之意,请殿下多多恕罪!”秋姐扑通一声跪地求饶,生怕端午因此而遭殿下惩罚。
端午娥眉顿时微蹙,司空凌若迁怒与秋姐,那么比惩罚她自己更难受。端午倏然抬眼,司空凌阴柔的轻笑让她心头一寒,顿时转眸看着地上的秋姐,神色复杂难言。
指尖来回摩擦端午的锁骨,反复随时都有可能掐上端午的脖子。司空凌饶有意味的看着端午,“本殿下适才想起并未用午膳,传膳!”
指尖猛然撤离端细脖,端午倒吸一口冷气,忙低下身扶起地上的秋姐。
丫鬟恭敬施礼后便大步离去,传令膳食坊备餐。
不多时,美味珍馐摆满席桌,司空凌端坐上方,而端午侧立身后,俨然恢复当初的奴婢一般。“过来坐下。”司空凌淡然命令道。
端午徐步坐至对面,缄默不语。
“先前的鹿茸汤可有食下?”
“不想喝。”
“重新炖一碗过来!”司空凌冲丫鬟厉声命令。
端午咬了咬下唇,终是什么都没说,司空凌的命令她怎么能反驳得了呢?
再未多语,司空凌高贵优雅地用膳,端午早已仰头将鹿茸一饮而尽。既然反抗不了,那么承受得决绝。
待司空凌食过午膳,舒贺迈着焦急的步子走进永泰殿,道,“殿下,萱芝夫人出事了。”
“哦,什么事?”语气淡漠,漫不经心。司空凌低垂眼眸,落在旋转的玉戒之上。
“萱芝夫人从今早便昏迷不醒,太医们皆束手无策,殿下,此事该如何处理?”
“哦,有这样的事,摆架听雨阁。”呵,看来他的女人们又耍出不同的招数了,司空凌嘴角浮上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顺势牵起端午的手便大步迈出永泰殿。
直至端午和司空凌走出气势磅礴宫门之后,翟洛才从暗处走出来,快速跟上,却始终与端午和司空凌保持一段距离。翟洛似乎在逃避什么。
听雨阁,依山而建,阁楼上下两层,造型别致精巧。何为听雨阁,则是因为阁楼背后有一汪清泉由山而下,其声颇似雨声清脆,故为之听雨阁。
端午倒是第一次来这听雨阁,不免为其独特而惊叹。这凌王府内的建筑果真是别有一番天地,无论是由玉石堆砌而成的华清池,或是平房之下幽闭的地牢,再到如今的听雨阁,还有其他她未去过的地方。至于清竹居,端午也甚为喜欢它的简单明了,只是,若里面没有汐婵及其丫鬟的鲜血就好了。
“妾身参见殿下。”齐声行礼,悦耳翠鸣。
端午的思绪骤然被打断,眼前闵妃、攸妃、琪婕、吕慧瑰姿艳逸,兰熏桂馥,群芳难逐。端午欲挣脱被司空凌拉着的手,然而司空凌却未卜先知,紧攒了端午的手。
“嗯,萱芝她怎么回事?”司空凌阴冷的视线落在萱芝苍白的脸上,语气冰冷。
“回殿下,萱芝妹妹与妾身同去清竹居便昏迷了。”闵妃抬眸,面前之人便是她日思夜想的男子,依旧是那般俊逸而淡漠。然而他身旁却站了另外一个女子,他牵着她的手。闵妃睇一眼端午,又迅速收回,垂下眼眸,不至被任何人瞧见眸中的晦涩。
“为何要去清竹居?”司空凌微转眼眸,语气愈寒。
“萱芝妹妹说她一靠近清竹居便会呼吸不畅,故今日妾身陪同她去了清竹居,萱芝妹妹一踏入院中便昏倒至现在。”
清竹居,为何,萱芝的昏迷跟清竹居有关?端午瞪大着狐眼,迷惑不解地直视端庄的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