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靳朝安真是被洪爷的人秘密带走的,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查到他的下落。
案子在这里彻底断了线索。
李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她,被古建民打断,并且命令他,以后非工作需要,不许再向庄灿提任何问题。
甚至不许私下来见庄灿。
所有人都在帮助庄灿尽快“抽离”。
但这次,李飞竟然又跟来了。
古建民瞪他一眼,李飞快速上前,提起庄灿的行李。
他笑着说:“我是来帮忙拿东西的。”
庄灿没管他。
但陆思源走上前,又按下了庄灿的行李箱,“我来。”
李飞没撒手,他今天没穿警服,穿着休闲装,看起来像个很会打篮球的大学生。
陆思源依旧西装笔挺,很商业,也很精英。
两个高大的男人,分别站在一只小行李箱的一左一右,谁也不肯松手。
“李警官,你好像管得太多了。”他在提醒他,别以为没人看出他的小心思。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不要太明显。
“陆律师,您好像也一样。”他也在提醒他,同样他也没有任何身份。
病房的门,晃晃悠悠地关上,陆思源看了一眼,庄灿已经在沈夏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古建民和陈家万都走了。
谁也没有搭理他们俩。
陆思源松了手,看了眼地上的行李箱,还有堆在墙角的几个手提袋。
“那就辛苦李警官了。”说完,陆思源把手抄进西裤的裤兜里,也淡定地跟了出去。
李飞:“……”
……
庄灿回到沈家。
每天除了睡觉还是睡觉。
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周。
沈家的保姆天天变着花样地给她煲营养汤,她每顿都能喝三碗。
沈夏怕她胡思乱想,这段时间也没去公司,专门留在家里陪着她。
虽然大部分时间庄灿都在睡觉,也不跟她说话。
其实沈夏想多了,庄灿没有那么脆弱,他们怕她会想不开,会做傻事,但庄灿怎么可能会做傻事?
天塌了她都得活着。
只有活着,就还有希望。
庄灿住回沈家的这段时间,沈菁菁破天荒地主动来到了她房间。
她从抖音上的美食博主那里学来的,亲手做了一碗阿胶糕,据说产妇流产后吃这个挺好的,能补血。
庄灿还在蒙头睡觉,窗帘紧紧拉着。
屋子里光线昏暗,沈菁菁蹑手蹑脚地进去,把阿胶糕放到床头柜上就要跑,结果被拖鞋绊了一脚,“咚”的一声摔在地上。
庄灿“啧”了声,掀开被子,看了地上一眼,又蒙上被子继续睡。
沈菁菁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门口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两个字。
“谢了。”
沈菁菁本来已经出去了,又退了回来。
她回头,看着蒙在被子里的庄灿。
“不用谢……”她真心实意地说,“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没想到你是因为这个才接近姐夫的。”
提到“姐夫”这两个字,她自己也顿了顿,但庄灿好像根本没听她说,连呼吸的频率都没变化。
“你真的很厉害。”
说完这句,沈菁菁给她带上了房门。
……
庄灿在夜里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到靳朝安死了。
他抱着可乐,被洪爷的人追杀,结果一人一狗被打得血肉模糊。
醒来后她吓了一身冷汗。
这个梦半真半假。
靳朝安有没有死她不知道,可乐却是真的死了。
它的尸体被抛在路边草丛,路过的车辆发现它的时候,早已变成了一坨血肉横飞的腐肉。
后半夜,庄灿坐在床边,呆呆着?????望着窗外的月亮。
早上,沈夏敲门给她送早餐。
门一推开,人却不见了。
……
庄灿来到了瞰海。
她来找一样东西。
她记得,当时从餐厅回来,她把那样东西赌气地丢进了鱼缸里。
她踩在凳子上,俯身去捞,在两米长的浴缸前,她把手伸进冰凉的水里,最后在一片鹅卵石的缝隙中。她摸到了她的结婚戒指。
庄灿把戒指勾住,攥在手心里,哆哆嗦嗦地缩回了手。
她扶着鱼缸,赤着脚,慢慢蹲在椅子上,她不停地对着手心呵着热气,想把冰凉的戒指捂热。
因为它不是普通的戒指。
这是他的骨头。
……
庄灿在瞰海睡了一觉。
这期间,电话关机。
本以为又是一个接一个的噩梦,但没想到,这一觉,她睡得还挺不错。
醒来后她很满足。 庄灿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晒着午后的夕阳,手心里紧紧攥着他的骨头。
他们的温度早已融合为了一体。
庄灿开机后,手机里收到好多短信和未接来电。
大部分都是沈夏和沈君柏打来的,有两个是谢达的,还有两个是李飞的,还有一个是陆思源的。
她看了一眼,把手机收起,一个都没回。
过了一会儿,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手机再次响起。
是万叔打来的电话。
庄灿接起。
万叔问了问她最近的情况。
庄灿说还好。
“方便出来一趟吗?”陈家万说,“马上要回港城结案了,有些事情想告诉你,顺便……有个人想见见你。”
庄灿挂了电话,离开瞰海。
她打车来到约定的咖啡馆。
进了咖啡馆,庄灿走到沙发前,陈家万和他身边的男人立刻站了起来。
那男人身材高大,目光坚毅,虽然穿着便服,但庄灿一眼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他身上那股正义凛然的气场很强大。
庄灿喊了声“万叔”,目光放向那个男人,她有些疑惑。
下午的咖啡馆,人非常的少,除了他们一桌客人外,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店员。
也许万叔是故意把地点约在这样一个人少的地方。
陈家万向庄灿介绍:“这位是港城皇家警察国际刑警科的高级督察,程正钧。”
庄灿伸出手:“程警官,你好。”
程正钧先是立正站好,朝她敬了个礼,然后和她礼貌地握了下手。
庄灿有点费解,不明白为什么警察要向她敬礼。
直到程正钧回过头,从座位上小心谨慎地抱起一只木盒。
那只盒子上包着一块布。
庄灿只看了一眼,几乎立刻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她的眼睛像是进了沙子,她想伸手揉一揉,可是此刻她双手发软,浑身发冷,怎么都抬不起手来。
只能任由眼前越来越模糊。
程正钧双手把怀里的骨灰盒递给庄灿,庄灿颤抖地接过,完成了交接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