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少爷,过了前头那个村,再走十里,就到棉城了。!BEn!”沙项纵马奔上旁边的土坡,以手为蓬遮住正午有些刺眼的阳光,微微地眯了一下眼睛辨别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肯定地道。
“希望羽儿就在这棉城之。”燕平将风帽往后一推,露出一张微带风尘的年轻面孔,也催马上了小坡,眉宇间有些郁色。
原本从蕉城到棉城,只需两天水路再加一天陆路便可到达,然而半路接到家主传信说燕飞羽很有可能也前往棉城后,燕平特地放慢了速度,并不时派人沿途探查,反而多花了一倍的时间。现在终于即将到达棉城了,原本就因一路无果而沉重的心情就越发地不安,并担忧起来。
只因,若是羽儿堂妹能平安地到达棉城和他会面也就罢了,若是半路上有个什么意外…毕竟羽儿堂妹私离蕉城早非秘密,谁也不知道那暗的黑手是否会趁机行动。
“传令下去,快马加鞭,用最快速度赶到棉城。”想到燕飞羽很有可能会像上次一般被敌人袭击,燕平的心顿时一紧,感觉再也等不了半分,双腿用力一夹马腹,立刻当先一骑快速俯冲了下去。
沙项打了个呼啸,紧随燕平继续往前疾奔。
一番狂奔之下,三面环山一面背水,周围地势十分险要,间山谷却温暖如春的棉城便出现在眼前。
相比起交通便捷的繁华蕉城,这坐以木棉花开时灿若红云的棉城顶多只能算是一个清秀的小镇。燕平一行二十余众尚未入城,一名负责提前探路并寻人的护卫就迎了上来。
“可有小姐的消息?”
那名护卫凝着脸摇了摇头,燕平心失望,却也知道性急无用,略一深思,便让沙项直接带领三分之二的人,前去城四处详细调查,期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自己则和剩下的人直奔目的地——绣庄。
看着眼前一片完全已成焦土、就连房四周的树木也未能幸免的废墟,任谁也能想象出当时火势的凶狠程度。对于附近百姓而言,却是十分庆幸绣庄是独立而建的,这一场大火虽猛却未伤及到他们,此刻闻听急促的马蹄声就停在废墟前,不少百姓都出来看热闹。
绣庄虽毁,却并非是所有的人都死了,燕平一下马,就立时有一个模样十分沉稳的年妇女领着十数个男男女女上来拜见,自称是绣庄的管事娘张翠云,并一一介绍这些起火当日逃出来的幸存者之前各自司职。
燕平心记挂着燕飞羽的安危,虽明知提前到的人必定已经详加询问过张翠云等,是否有人前来打探火灾之事,依然忍不住又询问了一遍。
张翠云却摇首道:“火灾一发生,属下就已请衙门帮忙排查,但凡是眼生的外地人,不论男女,一律都要盘查,却是不曾见到什么少女,抑或是三个可能女扮男装的陌生人。”
燕平的眉头忍不住拧成一个川字,正要暂且将此事放下先问问火灾的情况,等待沙项等人探查回来后再讨论如何继续寻找燕飞羽,忽然瞥见那些幸存者里头有一个洗衣的婆脸上有些犹豫,目光顿时一锐,直盯在她的脸上。
那婆吃他一瞪,惊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听闻眼前这个贵公问道:“这位婆婆,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这一问,众人的视线都集在那婆的身上,唬的婆更是慌乱,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
“钱婆,若是你有什么消息,或者觉得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就赶紧说出来,就算说的不好,平少爷一向宽宏,也不会责备与你,可要是能帮着找到小姐,那就是大大的功劳了。”张翠云能成为管事娘,自然是精明之极的人,忙面面俱到的从调协。
钱婆定了定心,果然说出一番话来:“适才老婆听平少爷问有没有什么女扮男装的陌生人,老婆倒想起来今天早上,我家隔壁还真是来了三个奇奇怪怪的人,只不过是一个少爷带着一个小厮和一个丫鬟,连兜带帽,遮遮掩掩的。老婆出来时,隐隐听到那少爷交代小厮,让他守着路口什么的,只是老婆急着进城,就不曾再留意。”
看到燕平豁然展开、甚至有些惊喜之色的眉头,张翠云赶紧机敏地补充道:“钱婆就住在城外十里处的钱家村,村口有一排木棉树,平少爷来时应该曾路过。”
燕平二话不说,立刻一个箭步跃上坐骑,急喝了一声:“带上钱婆,立刻出城!”
手下的护卫纷纷紧随,其一个只伸手一捞,就将惊叫着的钱婆抓到马上,马蹄溅起一片灰尘,刹那间就只留给张翠云等人一个背影。
“阿弥陀佛,上天保佑,希望这几个人就是小姐!”张翠云憋着一口气,不禁双手合十地祈祷。
绣庄属她管辖,却保护不利,不但所有东西都付之火焚,就连大小姐都被惊动,偷偷来此,若是有什么万一,她的罪责就难述了。
正如来时如风,云时如电。
燕平一行人纵马飞奔出棉城,往来途疾驰,很快就望见了那个小村。
钱婆生平从不曾骑过马,更别论是如此快马,尽管只有十里路,她却已然被颠簸的老脸苍白,一进村,只来得及伸手指了一下房,就哇的一声失控地吐了马首一头。
燕平一马当先,一个下马闪进院,可他才一脚跳朝廷那院门,就犹如石头般僵住,身后数名护卫情知有异,一摆手,留下两名断后,其他的人则立刻偷偷散开,瞬间占据了矮墙外最有利的视角。
然而,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数天来最为担心的一幕。
简陋的院间,正站着四名蒙面的黑衣人,而被挟制在他们的间的,赫然是一个男装打扮,脸上还化着粗糙易容的黑脸少年,以及一个小厮,一个丫头。
那黑脸少爷虽然紧咬着下唇,偏着头始终没有向燕平这边张望一样,但她此行没有带擅长易容的晴烟出来,只凭自己三脚猫的伪装,又如何能骗过燕平的双眼。
但最让人心惊的是,看这些黑衣人的架势,竟像已等候许久。
果然,其一个黑衣人一见燕平等人,立刻粗嘎地笑了起来:“燕公,此刻的您,是否正自懊悔方才经过此地时竟然不曾停下来问上一问呢?”
确如他所料,燕平此刻的心里不单是懊悔,更是懊悔的无以复加,然而,事情越是危机,他就越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只因,他若先乱了,就更别提如何理智地搭救燕飞羽了。因此,燕平尽管恨不得立刻上前救人,却强迫自己一动不动,一字一句,力显镇定地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放我堂妹?”
那黑衣人又发出一连串难听之极的笑声:“哈哈哈…都说燕家上下,废柴一堆,唯一有点出息的就是二房的独,年纪轻轻就独当一面的燕平燕公您,如今旧闻不如一见,果然年少有为,气度不凡,颇有点燕五云临危不乱的大将之风呀!失敬失敬了!”
“你要怎样?”燕平再次沉声问道,目光快速地扫了一肯一直紧紧咬着嘴唇,偏着头没有看他的燕飞羽。
“鄙人还未曾想过要怎样,”黑衣人无赖地掏掏耳朵,然后用十分恶心的手势弹了弹耳屎,“鄙人之所以留在这里恭候大驾,就是想要让燕公好好看看,这位是不是你那堂妹继承人?免得到时候燕大家主还不相信,误以为是咱们是空口讹诈。”
说着一抬下巴,挟持着燕飞羽的那个黑衣人立刻捏住燕飞羽的下巴,强行地将她的脸转向燕平,同时不知从休处取来一块湿布,覆在燕飞羽脸上胡擦了一通,很快拭去她那犹如卧蚕般的浓眉,以及特意抹黑的脸色,重现出一张冰肌莹彻、清新脱俗的绝色容颜。
那黑衣人的动作十分粗暴,片刻间就在燕飞羽的娇嫩面容上留下几处淡淡的红印,衬托着她那苍白的脸色,更是有些触目惊心。再一位她的兜帽,一片如云般的黑瀑立时散落在她的面颊两侧,更为其增添了一种犹如仙落尘的堪怜之态。
只不过,此刻燕飞羽的一双明眸里,却没有半点楚楚可怜,更没有一丝害怕,有的只是几乎可以滔天的极度愤怒。
“解开她的哑穴!”
那黑衣人拍地一掌拍在燕飞羽身上。
“羽儿?”见他们如此欺负燕飞羽,燕平脸上的怒色再也无法抑制,忍不住上前一步。
“燕公,这下应该看的很清楚了吧?”黑衣人手的马鞭一指他的脚下,硬生生地让燕平顿步,然后满意地斜向燕飞羽,“燕大小姐,您难道就不想和你的堂哥说两句么?”
燕飞羽死死地咬着唇,就是倔强地不肯说话。黑衣人也不强求她,示意左右也解开玉蝉和橘梗的哑穴,玉蝉立时破口大骂黑衣人卑鄙阴险耍诈,有本事正大光明地和本姑娘比试一番等,黑衣人嫌她饶舌,又重新封了穴道,逼着早已被吓坏的橘梗说话。
“平少爷…”橘梗的脸上早已都是泪痕,一开口就又复掉下来泪来。
“好了,既然燕小姐不肯说话,那咱们也不强求了,反正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奉陪了。”黑衣人又阴险得意地笑了起来,“现在鄙人要请燕小姐去做客,燕公,您是个聪明人,总不会这么不长眼地想要阻拦吧?”
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往周围那些护卫藏身的地方一转。
挟持着燕飞羽的黑衣人一抬手,就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恰恰地贴在燕飞羽的脖上,只需轻轻一翻,便可横朝廷肉。
燕平的胸口急剧地起伏了半晌,却最终只能挥了挥手,一步步后退着,退出了小院,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等带着燕飞羽三人扬长而去。
卷暗潮(全本 .nb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