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微笑着说:“顾少,在下是来做客的,何必如此剑拔弩张?”
顾家祖母款款起身:“齐先生,请坐,景行年轻气盛,若是有什么误会的地方,今天就此揭过这一篇儿去,好不好?”
黑衣人齐先生微一欠身:“夫人有命,莫敢不从。【无弹窗.】”
顾景行在这几句话里迅平静下来,长腿一跨,坐在两人中间的单人沙上,冷淡地说:“齐先生此来,还是为了联盟?”
“哈哈,顾少果然聪明。”齐先生看了看顾家祖母,“上一次前去富洋,是我考虑不周,行事鲁莽,没有足够的诚意,顾少会勃然大怒也是应该的,但这次我可是诚心诚意登门拜访,顾少不要嫌弃我来得突然哦。”
顾家祖母端起茶盅,浅浅地喝了一口,笑着说:“齐先生是阴姹宗的长老,也是大派出身,今日光降寒舍,好歹喝了茶再走。”
齐先生斯文一笑:“夫人的茶当然很好,改日登门,一定要喝个几巡再去,不过今日,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吃晚饭了,不然岂不真成了恶客?”
说着他向顾景行一拱手:“顾少,其中的利害相关,我都和令祖母分说清楚了,想必顾少如今也不同往日,能静下来心来多听听,就此告辞。”
基于礼貌,顾景行淡淡地说了声:“不送。”
黑衣人也不以为忤,笑着向顾家祖母招呼了一声,站起来走出了大门,神奇的是居然还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没有就地踏云飞起。
“奶奶,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顾景行沉默了一会,对顾家祖母说。
顾家祖母拍拍他的手臂:“我当然知道,无非利益往来,不过他提出的条件很诱人,阴姹宗愿意帮助我们在中土立足,他们邪修也需要在尘世中培养自己的世家力量,不能老被正道那些人抢了先机。”
顾景行冷笑一声:“他们的力量还少么?那些夜店会所,多少都是邪修妖怪开的,中间腌臜污糟的事,数不胜数!”
“看看,你的小孩子脾气又犯了。”顾家祖母笑着说,“也怪我不好,从小就让你修炼柳家的六阳神雷诀,你道心持正,本来是好事,但对于一个身兼三家之长的少主来说,这也不是优点,起码你母亲,就很不高兴。”
她不知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景行啊,道心的突破,是要有触的,一个人是否入道,也不一定就必须严守自我,非要行善,或者非要作恶,俗语说: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这在凡人很难理解,但作为修道者,就顺理成章了。你要知道,世间万物,都取的是一个‘自然‘,如果用道心压制自己的本心,反而会进展缓慢,你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我以为这‘随心所欲’四个字,对你已经不是问题了,但没想到,最终在男女情爱上,你还是败下阵来。”
“奶奶。”顾景行大感不安,“这不关青莲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当然和岳小姐没有关系,是你这孩子,自己把自己给拘束住了。”顾家祖母抚慰地说,“岳小姐人中龙凤,你娶了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说的是你自己的心,能不能突破也是你自己的事,不能怪到岳小姐头上。”
顾景行沉默了一会问:“齐先生提出了什么条件?”
“齐先生带来了一本法诀,正好弥补你母亲早年修炼的毛家秘法,这个我是不过问的,你母亲上楼揣摩去了,其余的,无非是一些金钱地盘方面的事,这个我也不过问,剩下的,给你提亲……呵呵,阴姹宗的势力多在欢场,你要是喜欢女明星,倒还可以试试。不过我已经替你回绝啦。”顾家祖母看了看表,“这种事多说伤胃口,去吧,看看厨房今天做什么,有没有你母亲最爱吃的酸辣虾。”
顾景行答应一声,起身而去。
为了欢送高彤辞职,懋华行政部内部举行了一个小型午餐会,因为高彤是自立基业当老板,所以同事们没有多少悲戚离别之情,反而都笑着一拥而上预约美体中心打折优惠,场面十分欢快。
继任的行政总监是个好好先生,三年前从香港分部平调来的,有消息传闻说半年之后他要调回香港,所以在这个位子上只是过度,更多对于下一任总监的猜测五花八门,但等到韩骏重新办理了手续回来公司之后,传言甚嚣尘上,说他有最大希望继任。
琦琦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趁高彤中午喝了一杯果酒,脸色绯红地回到办公室收拾私人物品的时候,旁敲侧击地打听,高彤微醺地坐在椅子里一张张地翻阅着自己文件柜里的各类文件,不时丢进碎纸机,心不在焉地听着她的拐弯抹角,末了抬起手,轻掐了一下琦琦的脸蛋,笑着说:“小丫头,行政总监是个不讲究出身门槛的职位,你要努力,将来也可以做到啊,别这么八卦啦,去吧。”
琦琦吐了吐舌头,悄悄溜了出去,不一会儿,在人事处办完手续的韩骏就大步走进这一层,意气风,微笑着向各位新老同事打过招呼,径直走进了高彤的办公室。
没过几分钟,办公室的百叶窗就拉了下来。
“我听说艾顿在和格瑞丝交往。”一个八卦在办公室里迅地流动着,半个小时之后,整个公司都传遍了。
“怪不得……格瑞丝真是用心良苦啊,在这个时候辞职,是给他让位呢。”有人酸溜溜地说。
“我早就说,女上司和男pa之间,总要生点什么的。”
“切,可是人家敢公开啊,男未婚女未嫁,怕什么呀,明天结婚喜帖送来,你好意思不送红包吗?”
“他们真的会结婚吗?!”
“格瑞丝怎么会看上艾顿,想不通啊想不通。”
“你说反了吧,是艾顿怎么会看上格瑞丝,两人差了十几岁呢!”
“哎哟,有人脸上那华丽丽的痘痘哟,青春倒是蛮青春的,可惜不值钱呀,格瑞丝走出来,一招就秒杀了。”
“哎哎,你们说,格瑞丝是不是真有什么美容秘诀?怪不得她要去当美体中心的老板呢!”
“那谁知道,反正在和时间的战斗中,格瑞丝目前为止是战胜方,她花在保养品上的钱,对得起她那张脸,我死也要去弄一张她家的客户卡的!”
“对对对!我们也要去!”
高彤当然不知道生在办公室的小波澜,下班之后恰逢周末,她约了徐丹宁商量美体中心重新装修的事宜,顺便吃个晚饭。
于是青莲宗第三次扩大会议又在餐桌上顺利进行了,对于她们这个小小的非法组织开展的活动,高彤泰然视之,甚至还委婉地表达了可以做个‘党外布尔什维克’之心。
先宗主表讲话,直指目前形势严峻,希望广大成员做好安全保卫工作,不要轻敌云云。
“你家阿森怎么没有来?”孟妮可在下面偷偷说小话。
徐丹宁眼睛盯着桌上的香椿马兰头,随口说:“面对这么多如狼似虎的女人,他害羞嘛,说了等会来接我。”
“那太好了,正好来买单。”
徐丹宁大怒:“都什么时代了,你还指望男人买单,他们不让我们买单就不错了,嗳,狐狸精怎么没来?”
“狐狸精在家里修炼,你死心吧,小凡来了也是我们买单,你好意思让一个晚辈掏钱哦!?”
徐丹宁叹了口气:“女人就是放不下面子,所以现在男人越肆无忌惮了……”
此时岳青莲正讲道:“为了正式起见,我决定虽然门派人丁稀少,也要从气势上压倒其余世家,以便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中土修真世家不可忽视的势力。”
高彤讶异地看着她:“弗萝拉,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勇往直前。”
“所以,我决定赐弟子们新的道号!文字也是有灵性的,能附在人体上,不然怎么有算名字的讲究呢?希望他们能因此一跃千里,早日飞升。”岳青莲慎重地翻着pda说,“经过我翻阅了无数道家典籍,参考了无数前人先贤的名字,我决定犬东皇’二字为门下排行,小凡就改叫‘东皇太凡’,陈初就改叫‘东皇太初’。”
孟妮可正在夹菜的筷子叮地一声掉在桌面上,她面色如土地抬起头来:“你饶了我吧!起这种名字,明天出门就会被天打雷劈的!”
刚刚说完,餐厅的玻璃窗外,霹雳一声,雷声震响,远处轰轰地鸣压空而来,闪电划破长空,照着四个人惊慌失措的脸。
“我说的吧!我说的!”孟妮可交代服务员去换筷子,一边大声地说,“你赶快打消这个念头!”
岳青莲疑惑地抬头看着窗外:“真的这么灵验?”
高彤给她倒上茶:“宁可信其有嘛,对了,关于美体中心将来的展方向,我有个构想。”
鉴于青莲宗目前有扩大态势。灵泉显得尤为重要,而高彤是‘宗外元老’,将来的合作方向肯定不能是单纯依靠灵泉的美容效果,必须另外寻求出路,形成完整的产业链。
徐丹宁负责装修设计,在室内家具摆设上,构成聚灵阵,使得客户得到充分的休息和天地灵气的滋润,各类spa项目,突破原来的限制,引入修道的经脉穴道,休息区悬挂各色定神镇魂符咒,背景音乐通过科技手段隐藏静心咒清心咒,反复播放……
这个方案得到了与会者的热烈拥护,岳青莲甚至当场就起草了一份融资报告,答应给高彤找几个风投来注入资金。
“之前你说的,要正式以宗派身份加入修真界,力夺中土第七大世家位置的事,搞得怎么样了?”徐丹宁忽然想起来。
岳青莲耸耸肩:“申请报告已经写完交上去了,估计困难重重啊。”
她唇边噙着一抹冷笑,不知道对谁而。
“那个,对于上次的事,老周是很感激你的,但是感激归感激,他在家族一直闲散惯了,没有什么说话的分量,恐怕也促成不了多少。”徐丹宁有些抱歉地说,“就是这件事,他家族内部还有不和谐的声音,责怪他没有和刘家通力合作到底,擅自干扰行动呢,幸亏他爸爸出面处理了,家主也护着他,痛责了那个人一顿。”
“丹宁,凡是大家族内部,都有这样的麻烦事,哗众取宠逆反心理古来有之,怎么可能齐心,别说仇富了。你看了那么多古装剧,夺嫡才是最要命的,你家老周要是想闲散,不如就干脆脱离家族,到我们青莲宗来当客卿先生好了。”孟妮可语重心长地说。
徐丹宁哼哼了两声:“这种事我不好开口,就看他吧,反正我是过惯了现在的小日子,要我忽然放弃工作,跑去一个什么古董世家里当低眉顺眼小媳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打了半天的雷,却始终没有下雨,吃完饭已经晚上九点多。她们走出餐厅,岳青莲和高彤去取车了,孟妮可提议:“周老师要是来不了,我们就顺路送你回去。”
“他说了在路上了,还是等一会吧。”徐丹宁倒也没有放在心上,“要是堵车,我就再回去喝杯咖啡等他。”
“哎哟,等我们走了,你们俩好甜蜜地吃个夜宵哈?”孟妮可取笑她,看见餐厅附设的小卖部有买笋干扁尖等土产干货的,走过去看。
徐丹宁一个人站在台阶上,忽然从前方歪歪斜斜走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浓妆艳抹,头染成红红黄黄的,穿着时下流行的韩式松垮裤,紧身小背心,烟熏妆的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她,一对大金色耳环夸张地来回摇晃,声音低沉,疯疯癫癫地说:“庐舍啊……好庐舍……”
徐丹宁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向侧面走开了十几米,掏出手机刚想再给周林森个短信,那个年轻的女孩子不放弃地又跟了过来,满头小碎卷簌簌而动,笑嘻嘻地拍着手说:“庐舍啊!好庐舍!”
徐丹宁这下再也压不住了,不知怎么的,心中仿佛有一团火猛烈地烧了起来,七情六欲,三魂六魄,都蠢蠢欲动,激怒得眼睛都红了,厉声指着她说:“老娘名校毕业,海归硕士,现在项目总工,不就因为三十岁还没结婚,你这个非主流小丫头片子也配笑话老娘是1oseR!”
说刚说完,忽然脑门顶心一片冰凉,好像五脏六腑里的精魄都被一抽而出,沿着顶门之处的空洞蜂拥而出!
孟妮可闻声回头一看,大惊失色,高喊一声:“cIcI1a,小心!”就冲了出来,扬手一道囧字神诀带着金光飞出,狠狠地正面打在那个非主流女孩子的脸上。
她这一声救了徐丹宁的命,那个非主流的女孩子被金色囧字砸在脸上也夷然不惧,还歪歪斜斜地拍着手叫:“细细粒?细细粒?来!快来!”
到底这是徐丹宁的外文名字,并非本名,所以在听到强大的声音召唤时,沉溺在一片冰雪空虚之中的她的神识,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出声答应。
“轰”地一声,岳青莲的小花冠因为无人驾驶,一头冲出了马路,撞在路边的隔离墩上,岳青莲本人刚才一时情急,开着车就直接从车窗里跳了出来,人还在半空,白玉印已经祭起,万道红光倾巢而出,交织成细密罗网,包围向那个非主流女孩。
徐丹宁和那个女孩几乎是同时向后一倒,瘫软在地,孟妮可飞步上前,抱起徐丹宁,一张收魂镇魄符已经贴上了她的脑门,而一团枯黄的光球从那个女孩子体内飞出,抢在岳青莲的红光大网合拢之前,一飞冲天,溜之大吉。
徐丹宁呻吟一声,慢慢地醒来,不舒服地伸手去扯脑门上的符咒:“怎么了……”
“别动,你差点被夺舍了!就是附体。”孟妮可扶着她慢慢站起身来,“该死的妖怪,这又是那一路的?”
岳青莲从半空慢慢地降落,五指一收,白玉印重回颈间,探身去摸了摸那个女孩子的鼻息,吐了一口气:“还好,还有气……”
高彤本来开着车就在她后面,此刻打开车门走了出来,脸色有些白,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她看了一下现场,立刻开始布置:“妮可,报警,就说是这个女孩子突然冲出来,青莲为了避让她,才撞了隔离墩。”
“这个……不太好吧?我们难道不应该‘肇事逃逸’吗?万一被她家人赖上什么的……”孟妮可嘀咕着,随即赶紧说,“我可只是本着‘人性本恶’的角度出考虑的啊。”
岳青莲摇摇头:“刹车痕迹警方还是能检测出来的,栽赃不到我头上,听高彤的,报警吧。”
她等孟妮可打完电话,一手扯下徐丹宁脸上的符咒在指尖燃成飞灰:“来,我们来对一下口供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