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球
黛争是正对着傅兰萧坐的。
黛争对自己衣着的关注早就盖过了对傅兰萧的, 引发了他的不满。
他习惯了软硬兼施,对付黛争这种人就该松弛有度,让她喘息片刻,就能恢复生机。
他长腿一伸, 用鞋尖点着她的小腿, 说:“坐过来。”
傅兰萧的马车最起码可以容纳五个人, 两侧围着可以堆放器件的雕花柜子,甚至摆得下一个可供一人处理事务的桌案。
黛争坐在次座, 垂眼去看傅兰萧的主位,她觉得那个位置, 都可以供她睡觉了。
“怎么不听?”
眼见着傅兰萧的手指一动,黛争赶忙站起来,提着她的长裙, 极不情愿地去他那处坐着。
黛争扭捏的原因还有一个,她这次没用她的布条,胸脯被舒适被包含在诃子中。
呼吸明明更加顺畅, 可她不习惯, 总觉得空荡荡的。
耳边的鬓发因为她拙劣的技术再一次落在眼角, 黛争抬手将它们勾了回去。
“黛争。”
他把她的动作当作一个信号。
他喜欢叫她的名字, 喜欢看她听到她的名字从他口中出现时,浑身突然一紧的反应。
黛争抬眼一望,便看到傅兰萧的手指抚过她的锁骨,上面的齿痕已经结痂,大大咧咧地暴露在外。
“怎么办?”黛争这才记起这里还留着一块, 面色微红, 问他:“能不能出去买盒香粉, 将此处盖住, 不然让别人看到了该怎么想?”
她这时紧张的模样很合他的心意,也不答,就捧起她的脸轻咬了一口。
“你干嘛……”
她就知道坐到他身边来就要有这么一遭,忙伸手去抵他压过来的肩膀。
可她哪里是他的对手,此时此刻,她也不敢下重手,怕傅兰萧变本加厉起来,要是一会再逼她出去,她还能不能见人了。
“不是说了这回不行吗?”她被他捧起脸舔吻,待她得了空隙说话时,脸早已红透,小声地骂他:“急色鬼!”
她侧过脸去躲他的吻,却被他捉住手,向下按去。
“你也可以摸摸我的。”
野兽一般的暗示,在她手中跳了跳,与她问好。
黛争想缩回去,可手被他攒的紧。
他双眸中带着沉郁的示意,“黛争,也不是非要那处。”
那个谦谦君子哪去了,之前为什么现在要带着她的手上下乱动,一边吻她一边指挥她。
最起码,他就不能去找其他的娘子吗?
不能因为他要在外面装出个人样,就非要需要保守秘密的她做出那么多难以启齿的事情。
就算需求大了一些,除了她,其他人肯定也能满足的。
等结束之后,黛争赶忙用茶水净了手,将车窗打开,将满车弥漫的暧昧气息散尽。
傅兰萧微乱的气息在她做完这几件事的已经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略带鄙夷地想,他怎么能方才那般,叫她握紧一点,加快些。
现在又装的跟谪仙一样圣洁,他低头望着她,仿佛做错事的是她一般。
见他又要覆手上来,黛争这回是忍无可忍,她躲到一旁,抓住茶壶柄说道:“殿下,您今日就别再折磨我了!”
如果他再要做什么,她就把茶水泼他脸上!
“你发髻松了。”可能是刚刚纾解完毕,傅兰萧白皙的脸上也略带红润,他心情颇为不错,“我来帮你。”
黛争皱眉,手依旧没有离开壶柄,“你怎么会这些?”
“我以前为我母后挽过。”傅兰萧没多作解释,只管把黛争的发髻重新梳好。
黛争见他没别的动作,手重新放好,只想着为什么之前在周宅的时候他没这么做,还嫌她磨叽。
马车在二人都打整的都差不多的时候停下来,她带上了一顶帷帽,堪堪遮住她锁骨上的伤口。
黛争刚踩着脚垫下车,就听见如裂帛般的声音。
“我中了!这次又是我赢了!”
黛争定睛一看,一望无际的马场里,几个身着劲装的人挥动手上的长杆,骑马追逐着场地上的小球。
刚刚欢呼的是一位娇小的娘子,她身上的红裙翩飞,长发在空中舞动,神采飞扬。
原是在打马球。
旷野的风格外凉爽,比马车里的空气让她舒心的多。
她问傅兰萧:“你打马球我也要作陪吗?”
她能做什么啊,上次骑马差点出事还让她心悸到现在,更不说打马球这种她从前根本不会接触的东西了。
傅兰萧指着刚刚那位胜利的小娘子,“那位便是十一,叫金茹。”
黛争“啊”了一声,大燕最受宠的小公主,原来是这般神采奕奕。
不知是不是傅兰萧听进去了,要带她去公主面前露露脸。
“可我现在穿的是女裙,我怎么才能引起 公主的注意?”黛争觉得傅兰萧动不动就给她一个新的难题,就算入了公主的眼,这时候的她也不能说自己是今年的进士啊!
“谁让你引起她注意了,你能吗?”傅兰萧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拉住她的胳膊往自己身边一拽,直叫她痛哼。
“你不是说被我弄的哪里都疼吗?怎么,你要现在又可以上马,跟金茹一决高下了?金茹可是马球中的佼佼者,纵是男子也未必能赢她。”他压低声音对她说道,“让你记个公主的面,别到时候位置太远,连公主都看不清是哪个。”
“我哪说那么露骨的话了……”黛争忙去掰他的手指,“我知了,你放开我吧,这那么多人呢……”
忽见头顶红缨的棕色高头大马扬起前蹄,带着草原泥土的清香,落在二人面前。
上头的小娘子一手牵着缰绳,一手的球杖靠着肩膀,顶着烈阳,逆着光在笑。
“哟,这不是九哥吗?怎么带了个小娘子来?”
有世上最尊贵的人宠爱,便是如此骄傲。
黛争若是以男子的身份出现在这,要是在一旁干看着,她也不缺恭维者,若是跟她比马球,怕不是要在她心中的印象一落千丈了。
“咦,这是谁呀,感觉不像是阮娘子喔。”说罢,她就要用手上的球杖撇开她帷帽下的纱巾。
“金茹,不得无礼。”
傅兰萧将黛争放开,伸手挥开她靠过来的球杖。
“民女拜见公主。”
燕朝见勋贵不必行跪拜礼,只需行叉手礼便可。
“第一次见到公主,民女不甚喜悦……”黛争的话中带着憧憬与羡慕,她是十分喜欢这般外放自信的娘子的。
可金茹压根没想理她,还没等她说完,又对傅兰萧说:“好吧,我还以为从来不进女色的九哥不会带娘子出来呢,看来只是时机未到,恐怕是婚事已定,佳人已入怀,九哥便不装相了吧。”
说罢,她就大笑起来,“别误会,九哥,我对你没意见,只是我也是第一次见罢了。”
傅兰萧保持着微笑,没说什么。
黛争没由来地被二人的对话刺了一下,但这种感觉没持续太久,因为金茹依旧收不回好奇的目光,黛争想跟这位公主多说些话。
可她一个草民,又没用在马球上的天赋,更不可能加入两位皇家人的对话,便闷在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马场上的人。
“不打了,没劲,也就跟金茹打还有点意思!”人群中的高马尾少年从马上下来,就有马侍立刻上前给他牵马,还有几位小娘子簇拥到他旁边,与他说话。
黛争仔细一瞧,这不是魏扶危吗?
她不禁感叹,贵人们的活动真丰富啊。
他抓来羊皮囊就猛灌几口,这副模样可是会被娘子们称之为豪放不羁。
黛争这才知道,魏扶危也不是天天闲的没事招猫逗狗,走马游街,他还有这么多小娘子喜欢呀。
也是,一个首辅家的嫡子,怎么可能没人追捧呢?
傅兰萧被金茹缠着,必须让他打几场马球,黛争什么都不会,就坐在一旁的胡凳上,安静又格格不入地注视着一切。
“魏郎君,殿下这次都来了,你不上场吗?我还想看看哪位更胜一筹呢。”
黛争说不清楚说话的娘子是哪位,但一定是顶矜贵的人,但她头上的点翠花饰,就价值连城。
“啊?殿下,哪个殿下,哦,九皇子吗?确实是位稀客。”他朝着马场的位置望了望,看到傅兰萧在换护手,想到许久前见他的一面。
其实傅兰萧他实在接触不多,只知道他是位淑人君子,长安里心悦他的娘子繁多,不过早就定下了亲事,便都当个梦中郎君想想。
但他那次给他的感觉,不是那种人啊……倒是觉得很不好惹。
“我就不去了,累了。”他耸耸肩,“人家兄妹打球,关我外人什么事。”
再一偏头,他看到坐在角落的黛争。
她正摆弄着一旁替换的马球,像是没见过这样的小玩意那般稀奇。
只有她一人头顶带着帷帽,既没有被傅兰萧吸引,也没有跟其他娘子一样围坐在他身边。
她在玩他们都司空见惯的东西。
这是哪里来的土鳖?
魏扶危轻嗤了一声,抬腿走向黛争,问她:“你是谁带你来的?”
在这马场中,居然还有人理她,黛争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手中的马球掉到地上,滚到魏扶危的脚边。
黛争平日里说话会刻意压低嗓音,恢复正常声线说话,倒是不怕被魏扶危从其中发现不对。
黛争:“是殿下带我来的。”
“我瞧着怎么有些眼熟,我见过你吗?”
他甚至觉得这不是眼熟的程度,他这是越看越熟悉,细纱之下隐约的眉眼,怎么那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