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这个迫切要得到结果的人, 突然捂住了黛争的嘴,不那么求于结果了。
“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我怕我会想找你一样, 把与你有关系的男人都找出来,再把他们全剁了。”
他又想到了什么,表达出了不满, “戚无说你身边带了两个孩子, 我没想到都那么大了, 十六岁的外族人, 那还能算个孩子?”
他对这事耿耿于怀,甚至还罚了戚无半年的俸禄。
黛争直咧咧的翻了个白眼,她现在十分不忌讳跟他对着干,只要没有到傅兰萧的底线,他一般也不当回事。
当她静下心来品味他的话时, 她发现, 傅兰萧这个人一直没有安全感, 他位高权重, 博学多闻,俊秀无双,明明什么都唾手可得,不该为这些事情烦恼,可总要与她提点各种各样她周围的人。
无论她是否对那人有意思,他都要挑明,他看出谁谁对她有意思,让她提防,让她拒绝,他就算在榻上,也要让她承认他是最厉害的人。
“他们怎么能跟朕比?”傅兰萧刻意强调自己的身份时,才会用上朕而不是我,他总喜欢用自己的权利恐吓别人,就算现在,他是想着要用软磨硬泡的法子,来让黛争重新归顺,但总会暴露出他的老毛病,“是朕发现了你,也是你救了朕,你和朕才是命定的缘分,是朕之前错了,都过去了,黛争,之后他们也不敢觊觎你了。”
看吧,他还会拿权利压人,像极了在求偶中害怕会输掉的雄兽,极力展示自己的“美好”,企图挤掉其他竞争者。
“陛下,话说的太过了,我就是一个处处平凡的人,能对我这般的,也就是您了。”
之前她还是“男儿身”的时候,他只嫌恶地羞辱她,想把她杀掉,后来发现她是女子,更变本加厉了。
“是么?”傅兰萧双手去解自己的衣袍,露出精壮的胸膛。
她觉得手中的物什又扩了一圈,赶忙缩回手。
腰部被他托起,正好硌着那张紫檀榻沿,她的大腿正巧卡在他的双膝间。
一颗心躁动着,跳跃着,快速舞蹈着,在毫无章法错乱的吻中。
黛争在这方面一直处于被动,她迫无无奈承受着粗鲁的吻,他也会像兽类一般将流连处舔的亮晶晶的。
“黛争,你吻我,亲我心口的疤,快点……”
无语,她真搞不懂这丑疤有什么值得亲两口的。
傅兰萧却自得趣味。
黛争没想和他做到最后一步。
本来一个孩子就够她应接不暇的了。
况且,她要是真的再跟他有个孩子,她成什么了?
她不会因为傅兰萧的几句话就谅解傅兰萧过去做的那些事,
男欢女爱也不是可耻的事,若只是聊解寂寞,她倒是无所谓,可她再也不能承担那样的后果了。
“别弄了。”黛争觉得自己的手湿湿黏黏的很不舒服,她想抽身离去,“我生蕴生很不容易,这种事总是女子受苦。”
“怪我,我不会让你受这种苦了,”他为了此刻倒是准备的很多,黛争看着他那些五花八门的藏品,目瞪口呆,觉得自己之后的生活并不好过。
“孩子一个就够了。”他拿出羊肠,套上。
黛争头痛,怕自己要躲不过今天,“我身子不爽利,改天吧。”
“父皇,父皇!”
救星来了!
黛争眼睛一亮,积极地将傅兰萧扯下来的衣服给他重新穿好,手脚利落,哪里有方才慵懒被动,“蕴生他有事找你!”
“大皇子,陛下有令,没经过他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得擅长。”
守门的宫人无奈地说,可蕴生也不听他的,抱着一把朴素的油纸伞,倔强地说:“可是我有急事!你就不能通报一下吗?”
“可是……”
若是半年前,通报的话是完全没问题的。
可是自从那位起居郎上位,除了早就规定好的行程,在处理完政/事之前,皇帝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进来打搅的。
更何况,刚刚起居郎那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他要这时再进去,不就是上杆子掉脑袋吗?
“父皇,父皇,孩儿有事找你!父皇!”
蕴生看宫人的模样,也只有自己闯进去了。
“大皇子,使不得!”
雪嫆抱着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大皇子会忽然跑的这样快,明明……
“大皇子,要不咱们在外面等一等,你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
雪嫆给宫人使了个颜色,大家自然都悠着力气,不敢真的对傅蕴生用力,只是把他带到一旁,想让他再等等。
谁知蕴生变得更焦急,他挥开雪嫆伸过来的手,还是要硬闯,“父皇!我要见你!”
“傅兰萧,快把他叫进来呀!”黛争见他动也不动,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肌肤上的潮红色渐渐散去,转而布满阴云。
“要是蕴生镇有什么事呢?你看他 这么着急!”听到外殿门外传来的声音,自己也被这声音感染了,她急切道:“他一个孩子肯定不敌那群力壮的宫人,要是磕着碰着怎么办?”
傅兰萧重重的呼气,俯身象征性的咬了咬她的下唇。
他整理了一番他的衣衫,恢复一派清正冷静作风,才传来宫人,命人将蕴生带进来。
蕴生此时的衣衫比傅兰萧还要凌乱,小小的人来不及整理衣着,他抱着油纸伞,都忘了给傅兰萧行礼,跑到黛争面前,将油纸伞放到她手中,“给你的,阿娘,要下雨了。”
黛争在御书房内看不见殿外的天气。
她奇怪地看着蕴生,“蕴生,你刚刚那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黛争又看了还站在原地的雪嫆,她手中也抱着一把油纸伞,那应该外面确实要下雨了。
雪嫆其实也奇怪,她跟蕴生从御书房出来,刚被玉轿接回毓庆宫,蕴生就望了一眼天色,嘟囔到要下雨了,回宫里取出油纸伞,头也不回地向御书房奔去。
看这天气确实是要下雨的天,雪嫆也顾不上别的,她也拿上一把伞这跟大皇子跑来,可是,雪嫆怎么都觉得很怪……
“你去而复返找我,是为了给你阿娘送伞?”傅兰萧被打扰了雅兴,态度奇差无比,“蕴生,你也太胡闹了些。”
“前几日太师说天上有乌云就是要下雨了,他有所准备才不会被淋湿,”蕴生解释道:“我刚刚看到天有乌云,也是要下雨了,阿娘没有带伞,会生病的。”
“就算是要下雨,我也不会让她病了。教你的那些规矩都忘了?”傅兰萧道:“雪嫆,你去拿藤条过来。”
还抱着蕴生的黛争双手一紧,扭着身子将蕴生护在身后,“雪嫆你先下去。”
“你是觉得她听你的?”傅兰萧皱眉,“若是真有什么事,我不会责怪他,可这是什么事,你容忍他一次便会来第二次,以后出了事你替他担责?”
“我会与他好好说的。”
黛争知道,若是在寻常百姓家,蕴生这般做,他们只会夸他机灵,会担心他有没有累着,有没有受伤,可是在帝王家,有许多比他自己本身意愿更重要的东西。
黛争无奈地拉拉他的袖口,“我去把他送回去,回来再找你,成吗?”
傅兰萧:“我不是因为旁的原因生他的气。”
“我明白。”
看傅兰萧软化了一些,在蕴生没有说什么更激怒他时,黛争把蕴生带了出去。
外面果然下起了雨,玉轿姗姗来迟,想要将“不懂事”的大皇子接走。
“陛下说了,让我送他走。”黛争打起那把伞,拉着蕴生的小手,“走吧,蕴生,我们终于有一个合理的机会再多聊些别的了。”
蕴生抬眼,歪头,“阿娘你会因为我给你送伞生气吗?”
“你想着我,我高兴才是。”黛争摇了摇头,“你父皇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你是皇子,这方面还是要听一下。”
“嗯。”蕴生说:“我知道你不是向着父皇说话。”
“蕴生,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给我送伞吗?”
雨越下越大,母子俩走在偌大的皇宫间,雨帘顺着伞檐滴落,无穷无尽。
“因为我听太师说过,阴云密布……”
“蕴生,这次你父皇在气头上,所以没理睬你的谎言,他不说,不代表不明白你在撒谎。”黛争低下头道:“下次有可能会将你直接拆穿,你没见识过他真正发怒的时候,是多么可怕。”
“阿娘,你知道蕴生一直将你当亲人,我只是想得到你的信任,怕告诉你,你会害怕。”蕴生有些纠结:“阿娘,你相信借尸还魂吗?”
黛争听到这句话时,吃惊的时间只有那么一瞬,心跳虽还在加快,但面色马上恢复了正常,她一直觉得蕴生太聪明了,聪明到无法解释。
她见过无数生死,听到这个解释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喔,这样啊。
她原来写过话本,倒是从话本中看过不少所谓的借尸还魂的说法。
像是一个人重活了一世,亦或去了其他人的身体里。
蕴生这么做,一定是因为他之前,在下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让他不管不顾地违抗了傅兰萧的命令。
总之,在知道蕴生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之后,她倒是放松了不少。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很好。”他的小脸摆着严肃的表情,可爱,又滑稽,“但也很糟糕。”
作者有话说:
狗子沉默中爆发倒计时,狗子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捏
软硬
蕴生告诉她, 自打他出生,有意识起,他的脑海中就会莫名的出现一段又一段的记忆,逐渐拼凑成完整的故事。
记忆中的人也总叫他蕴生, 和那群照顾他的比丘尼给他取得名字是同一个。
在那些或者属于他, 又或者不属于他的记忆中, 他看到过自己的阿爹阿娘。 他还甚至还问过比丘尼,是不是每个人都是如此, 可她们除了觉得他说的话多,聪明无比之外, 就是觉得他想娘亲了。
久而久之,他也没提过这些事,毕竟谁会去相信一个三岁稚童说的话?
后来他还偷了阿娘留下来的包裹, 里面许是她留那段时间看着解闷的话本中,就提到过借尸还魂一说。
原来他天生就跟其他人不同。
黛争听完微愣,这事, 她决定烂在心里, 不会与任何人说。
“蕴生, 雨下大了。”黛争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宫内, 收起散给了一旁的婢女,又接过递过来的暖炉,好去一去二人满身的寒气,“你能跟阿娘说说,你在你脑袋里的那些……生活过的怎么样?”
她没问自己, 也没问傅兰萧, 无论好与坏, 都与现在的她没有关系。
自由或者被囚禁, 都会左右她如今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