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很快……你就不会孤单……”她低低说道,快速站起身,朝教学楼的方向奔去。
天台。
沉苏半俯着身子,一半身子悬在半空中。
八层楼的距离。
只要再往前一步,她被思念、被愧疚咬噬的心,就可以得到安息吧?
苍夏,没有我陪伴的路,你感觉孤独无助是吗?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怕寂寞的……
对不起,要你等这么长的时间……
我们走了那么远……
从灵界到凡嚣……
为什么还是不能和幸福相见?
你早已经计划好,要把我丢掉的对不对?
为什么连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到……
她闭上眼睛,眼泪划过她嘴角……
微风从她耳畔滑过,隐隐传来一个声音,“苏……别做傻事……”
晨……
她睁开眼睛。
“晨……是你吗?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下辈子……我会偿还你对我的情义……”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发鬓的白玉兰。
“晨……你看见没有?我发鬓的白玉兰,它会随我离去……这是属于宁海的东西……我想记住它的味道……下辈子……它会指引我回到这里……”
晨风带来阵阵凉意,没有人回应她的话语。
“对不起,这辈子有负于你……从此以后,请你忘记我好吗?忘记曾经有那么一个女孩,深深伤害过你……”
“末儿……末儿……”苍夏的声音又在她耳畔低吟。
苍夏……
你在等我吗?
我就来……马上就来。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说着,慢慢攀上栏杆,坐在栏杆边沿。
她迷惘的眼睛一动不动注视着前方,微风扬起她的短发,一缕一缕四处飞散,犹如开在半空中不败的黑色花。
“末儿……别做傻事!”清晰的男音贯入她耳里。
这声音……
她摇摇头。
怎么会呢?
她自嘲地笑笑,嘴角牵出的微末笑意转瞬消失在风里。
晨……早已远赴国外,他说过的--再见,再也不见……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
她再次摇摇头,望向楼下。
周末的校园静悄悄的,只有玉兰树绿茵茵的影子随着风摇曳。
有玉兰花香的陪伴,想必,寻找苍夏的路途,应该不会寂寥吧?
“末儿……别做傻事!我来带你回家!”
声音更加近了,这回,还带着一份迫切和小心翼翼。
沉苏微微仰起头。
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如同最洁净的镜子。
依稀仿佛,她看见他白若寒雪的长发迎风飘荡,背影那么绝然,却又那么孤单……
他正朝着一个她看不见的远方,一步一步往前走。
忽然,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子,深紫色的瞳孔倒影着她的身影。
他朝她伸出手,招唤着她……
末儿,我找不到婆婆,你来陪我找好吗?没有你,我一个人好孤独……
“好!我现在就去陪你!我们一起找……找婆婆!”
她微笑着,缓缓张开双臂。
晨……再见。
爷爷……再见。
宁海……再见。
“末儿……我们回家!爷爷在等我们……爷爷说,没有小苏,他夜晚睡不着觉……”
晨?
真的是晨的声音……
那么清晰……
那么有力……
是她的幻觉吗?
为什么晨,会叫她末儿?她不是他的小苏吗?唯一的小苏……
她低下头,眼泪猝不及防掉下来,落在她深灰色的校裙上,在璀灿的阳光里闪耀着五彩的光芒。
“晨……我要去陪苍夏……他一个人,好孤单……爷爷有二叔二婶,还有小堂弟……你有爸爸妈妈,有Ivan,还有卡拉……可是苍夏,他只有一个人,他会孤单的……我要去陪他!你一定要幸福,好吗?”
“不好!”强而有力的否定从她身后传来,“没有你的世界,我……永远都不会幸福!回来,到我身边来……只有你在,我才能幸福……”
沉苏倏地惊醒。
这声音……近在咫尺的声音……真的是晨!
她轻轻侧过头。
方皓晨张着双臂,微笑着站在那里,披一身的阳光……
尾声
幽深的海。
湛蓝的天。
彼此衔接,连成一线。
白茫茫的烟波铺满冰蓝的海面。
海浪翻滚,一波一波,由远及近,犹如最深沉的哀叹……
带着几分压抑,几分苍凉……
转眼又缓缓退却,隐没天边。
桑陌屹立在冰澈海边,眼睛茫然落在海天交接的地方……
“陌……”
温柔的嗓音在他身侧响起。
他侧过身子,将声音的主人揽进怀抱里。
“在想她吗?”温柔的桑音再度响起。
桑陌没有回答,他半眯着眼睛,视线停留在白茫茫的海面上。
“你……后悔吗?”
“没有……”他摇摇头,眼神依旧一片迷茫。
“如果你没有将苍夏的精魄值入方皓晨体内……现在……拥着她的,就不是苍夏,而是你……”
“你……后悔吗?”桑陌侧过头,注视着臂弯里女子,用同样的问题问回她。
精致的面容。
温婉的笑颜。
除气质外,她几乎与漓末一模一样。
也许,假以时日,他会爱上她的吧?
千黛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动了动,重新抬起的时候,眼里是无比坚定的神色,“没有……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虽然远离爸爸妈妈,虽然我知道他们失去我会伤心欲绝,失去我,他们还有弟弟……可是失去你,我无论预料我会面临什么样的痛苦……虽然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没有空隙来容纳我,可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无论这一天,有多么漫长,无论是一年,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我都会等……我愿意给你足够的时间……等你爱上我……”
桑陌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长发,“这样舍弃一切……值得吗?而且,我曾经还准备剥夺你的魂魄,让漓末……”
千黛将手指压在他苍白的唇上,黑白分明的眼睛晶莹而透亮,“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你才对吗?你精心布置一切,最后却耗尽灵力帮助苍夏活下去,只因为你想看到她幸福……”
“值得!因为,以后……我想用余下的生命,来享受你给的爱……用剩余的时间,好好爱你……”
桑陌贴近千黛,俯下身子,印上她嫣红的唇……
虽然他的心里,还是会出现漓末的身影……
虽然想起漓末,他仍然会心痛莫名……
可是他坚信,总有一天,漓末的影子会从他心里剔除,换上眼前这个女子……
他们是同一类人,拥有同样的痴心绝对,所以,他坚信,他会爱上她,像他爱漓末那样……
Ps:终于结局了。
用“终于”这个词,实在无法解释某夏是解脱还是舍不得。
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默默码字,一个人孤军作战(其实每次某夏更新完就滚去玩游戏,也没好好也大大们交流交流,鄙视鄙视!),所幸没有弃坑,谢天谢地,谢谢所有走过路过的亲,无论是无意点击的还是用心读过文文的亲,真的很感谢你们陪我走过这一段路。
其实原本打算写后记的,后来想想又懒了(某夏就是这德性,大家无视她无视她……)!等某天突然抽风再补上吧……笑……
明天奉上番外-方皓晨篇,然后就真的大结局了。
最后某夏想说,其实这些废话都是因为“尾声”不够字数凑的!亲们表怒!某夏滚走……
番外
我的名字叫方皓晨。
其实最初的时候,我并不叫方皓晨。
最初的时候,我姓什么,我再不愿意想起。
我的妈妈曾经无数次让我不要恨我的亲生爸爸。
可是,我做不到!
从他卷走所有现金留下负债累累的公司消声匿迹之后……
从他带着另一个女人远走高飞丢下妈妈和我的那一刻起……
我就已经不是他的儿子。
而他,也已经不再是我的父亲。
他离开的那一年,我只有八岁。
有时候我真的宁愿自己的记忆腐化在八岁那一年。
后来的后来,八岁对于我的意义,再不仅仅是遗弃。
后来的后来,我八岁的记忆,一直定格在那个小天使温柔的微笑里。
我用万年坚冰砌成的心的围墙,也慢慢融化在她那个关怀备置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关注里。
“疼吗?”
那样童稚的、小心的问侯,对我而言,是最美丽的天籁之音。
是的。
她是我的天使。
八岁的那年,我小小的心里拥有一个最坚定的信念:长大以后,娶她为妻!
来不及知道她的名字,来不及知道她的住址,我跟随着妈妈和现在的爸爸远离这个曾经给过我伤痛,也给过我欢乐的城市。
虽然那时候我还很小很小,虽然从天空中俯瞰的城市微小得如同沙砾。
可是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她,然后娶她为妻……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消逝。
很多很多东西,逐渐被我遗忘在岁月里。
然而关于她的那些记忆,却越来越清晰。
我清楚记得她脖子边那枚淡淡的、眼泪般的胎记……
以及她澄澈的眼底,那一抹善良的光辉……
再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在游乐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