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六尾凤钗,左右十二支钗,身上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衣,外罩牡丹凤凰纹浣花衫,下头缕金挑线纱裙。妆容仔细,脸庞明媚。
不管华阳公主一直以来行事多么离谱,只看她这样的气势。
确实有一国公主的气派。
身边小喽罗一样的潘妤,也是盛装打扮,玫红琵琶衿上裳,散花百褶裙。云鬓高髻,戴了只丹砂点翠朝阳挂珠钗。
她如此打扮,应该是为了配合华阳公主。身为一个喽罗,自然要应衬主子。
只是与她本人完全不衬,潘妤虽然本身没什么气质,但总有几分小姐感觉,打扮起来也是白莲花一朵。
现在为了配合华阳公主,顿时原本优势全无。
而且公主穿大红,她穿玫红……活脱脱的正室带姨娘出门。
潘妤扶着华阳公主下轿,主子奴才跪倒一片,唯独苏锦秋坐着没动,只是对华阳公主微笑以对。
“齐王妃好大的架子,公主驾到竟然坐着不动。”潘妤阴阳怪气的说着,眉宇之间又有几分得意。
苏锦秋这样吩咐那样吩咐,就为了把她挡到齐王府门外,结果她还是来了。
元凤再是亲王,总是异姓王,他的身份怎么也没有华阳这个公主高。
魏公公马上接话道:“王爷是兄,公主是妹,王妃乃是嫂子,天下间哪有嫂子起迎小姑的。”
元凤虽然是异姓王,但宫里住这么久,跟华阳公主一直按兄妹算的。苏锦秋虽然对华阳公主很客气,但从来没有迎过她。到了宫外,自然照旧。
苏锦秋主人席上坐着,看着缓缓进门的华阳公主。
作为己出阁下嫁的公主,华阳公主虐待丈夫,包养面首,在公主府里无法无天。作为一个女子,所作所为足够进猪笼了。
但她是公主,天家的女儿,一切都成了浮云。贵妇们最多背后悄悄议论几句,再就是骆驸马抬不起头来,不过诺大公主府以及公主的大笔陪嫁,估计也能抚平他受伤的心。
“都起来吧。”华阳公主傲慢说着,瞪向苏锦秋,挑衅意味十足。
苏锦秋淡然一笑,道:“公主请坐。”
马上有小内侍上前引路,今天的皇亲有好几位,坐次都是安排好的,按长幼有序来的。只差在每席上面贴标牌,不然安排错了位次,弟妹坐到嫂子前头,那就闹大笑话了。
华阳公主坐下来,潘妤只在她身边站着。
满屋子主子下人站起身来,没料到华阳公主来这么早,虽然准备妥当了,但这时候……上菜肯定不行,那就只能先点戏了。
内侍奉上戏单,华阳公主看都没看一眼,径自问苏锦秋:“七哥呢?”
她来齐王府可不是看苏锦秋的,今天元凤祖父生日,元凤应该要在家的。
“太子传召,早上起来就去东宫了。”苏锦秋笑答。
外头传的流言,就按减半算,华阳公主的夜生活也够丰富的。此时仍然想元凤,旧情肯定有一部分,不过感情只怕不多了。
当然有机会,偷情来一炮,华阳公主应该很乐意,或者说她正在寻找机会。
“噢……”华阳公主并不意外,太子传召元凤是常事。
今天是元老太爷寿辰,只要元凤出现就好了。
苏锦秋看下面跪着小内侍,对身边的崔嬷嬷打了个手势,崔嬷嬷下去拿了菜单,转呈苏锦秋。
苏锦秋翻开随便点了两出,吩咐道:“开唱吧。”
虽然听戏很无聊,但总比跟华阳公主两个人坐着说话强。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能感觉到,华阳公主婚后都日子过成这样了,面对她时仍然心有不甘。
尤其是出宫后自己称王称霸了,自信心爆棚,想到元凤选择了自己而没选她。就算现在对元凤没什么感情了,心中也舒服不了。
不过华阳公主倒是成熟不少,至少能把面子糊弄过去。也有可能,从开始她就目标明确的定位在元凤身上,懒得跟她浪费时间。
“哪来的戏班子,唱的真难听。”
一出戏没唱完,华阳公主用忍无可忍的口吻发难了。
她说的声音不小,顿时把台上的戏子都惊着了,一串跪到台上,哪里还敢继续唱。
元家早有准备,今天来的贵人多,难免遇上有脾气的,只是戏班就准备了五班。元二姑娘马上上前道:“公主恕罪,不知公主喜好,臣女马上别人再换一班。”
“不用了,难听的要死。”华阳公主说着,站起身来,道:“早听闻齐王府的花园不错,不知道齐王妃有没有兴致陪本宫逛逛?”
“公主好兴致,我倒是想作陪,只是今天我是主人家,一会宾客们就要来了。”苏锦秋微笑说着,道:“请公主自便。”
“齐王妃好大的架子,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了。”华阳公主冷讽说着。
大楚是平民王妃,身份地位全是夫家给的,也因此所谓王妃嫂子很难在公主小姑面前撑起来。活成太妃,靠着儿子的还好些,靠着丈夫当王妃的,分分钟钟都能灭掉。
“公主这话说的奇怪,我是王爷明媒正妻的正室,自然是这里的主人。”苏锦秋微笑说着,意味深长的看着华阳公主。
好似在说,我可是清楚地知道,你向元凤求爱不成,结果被丢出去了。
华阳公主心头一紧,被元凤拒绝,不但是她心头的痛,更是她心头的恨。抚袖怒声道:“像你这种克父克母的不祥之人,最好离我远一些。”
说完转身气冲冲走了,潘妤以及身边侍候的人赶紧跟上。
苏锦秋不禁摇摇头,本以为华阳公主长进了呢,看来也没长进多少。给身边的小内侍打个手势,客人要逛园子,她不陪着,好歹也得叫个太监跟着。
旁边站着的穆六娘,走到苏锦秋跟前小声道:“王妃,我去去就回。”
“华阳公主行事跋扈,别撞上她了。”苏锦秋小声提醒。
穆六娘胸有成竹地道:“请王妃放心暖香。”
“去吧。”苏锦秋说着。
穆六娘带着贴身丫头下去了,她本来就是寄居的,此时元家忙碌,也没人管她。
唯一的客人去逛园子了,苏锦秋也没继续坐着,起身在亭里走了走。倒是魏姨娘一脸忐忑不安,小声道:“园中各种虽然都收拾过了,但没想到……只怕轻慢了公主。”
一般这样大场合,就是要逛园子也是大家一起去,现在华阳公主自己丢开主人家去逛,她真没预备。
“没事,她想逛就让她逛去吧。”苏锦秋微笑着。
华阳公主想的不外乎是找机会跟元凤来一炮,可惜元凤今天不回家,一天都在东宫。至于潘妤所想,穆六娘早就准备上了,就算为了穆六娘这几个月的辛苦,也得给潘妤机会。
不然戏台子都搭不好,大戏如何唱的起来。
正说着,己出阁的元大姑娘到了。论理今天她来不着,只是家中有大事,元大姑娘担心魏姨娘安排不到,便过来看看。
“大姑奶奶有孕在身,该在家里保养才是,怎么过来了呢。”魏姨娘心疼说着,马上支使小丫头:“快给大姑奶奶搬椅子来。”
“姨娘快别如此。”元大姑奶说着,又上前给苏锦秋见礼:“见过王妃。”
“快免礼,先坐吧。”苏锦秋笑着说,
看看春光满面的元大姑娘,再看她微隆起的小腹,她也十分欣慰。元俊卿挑女婿的眼光很好,夫妻和睦,婆媳关系融洽,新婚以来元大姑娘的日子一直都是蜜里调油,从来没从她嘴里听到过任何不好。
这也是元大姑娘会过日子。
小丫头搬来凳子,元大姑娘这才坐下来,笑着道:“本想早些过来帮帮忙,看来是都妥当了。”
“魏姨娘能干。”苏锦秋笑着说,道:“你还大着肚子,就别操心了,回来了就跟姐妹一处吃酒听戏。”
“王妃疼我呢。”元大姑娘笑着说。
说了几句闲话,元大姑娘来是帮忙的,自然不在苏锦秋跟前凑。便跟着元二姑娘一起去看菜单了,请皇家的人,便皆是分席而坐,每桌上的菜色都不同,也是考虑到众人口味,再就是上菜的人,皆是未留头俊俏小么,哪桌是哪桌上的,绝对不能弄错了。
眼看到了中午,宾客多了起来,其实没几家,说不上多。苏锦秋这边正招呼着,华阳公主终于逛完回来了,身边却不见潘妤。
今天来的多是公主,王妃,论起来都是姐妹,姑嫂,妯娌。华阳公主顿时成了小透明,再加上她行为不检,姐妹之中自有人看不上她,荣华公主便打趣她道:“哟,华阳也来了,就不知道谁跟着一起来的。说起来,我都搞不清,华阳驸马到底是哪个了?”
华阳公主冷笑道:“我就是有人能带出门,你嫉妒啊。三从四德,给夫婿纳小妾,生了一堆庶子庶女,你倒是落了贤慧名。在我看来,也不过是可怜虫一个。”
苏锦秋心里给华阳公主点个赞,虽然她与华阳公主不和,但也赞同华阳公主的生活方式。都托生成公主了,有皇帝爹当后台,若是再过得不得意,各种为别人活,那真是太亏了。
像华阳公主这种,说起来是没什么好名声,但谁会管她呢。皇室里头的变态多了,公主养个面首,实在不算什么事。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就有年长公主圆场道:“安心看戏吧,哪来的这么多话。”
话题算是暂时打住了,众人目光一致看向戏台。刚才那一班小戏唱的文戏,华阳公主不喜,现在换了一班武戏,几个俊俏小生在台上翻滚跳跃,不管唱功怎么样,至少看起来很热闹。
女人的聚会,看一群俊俏小生各种跳跃,果然能吸引眼球。
戏唱了两出,摆席吃饭,饭毕,华阳公主就道:“父王果然疼爱七哥,只看这王府花园,就不是我府上能比的。听戏也无趣,不如一起逛逛,说说话打发一下时间。”
荣华公主素与她不对付,就冷笑着道:“华阳就是不安份,出来赴宴还要逛园子,你想逛见谁啊!”
说到最后一句时,嘲讽口气即出,华阳公主喜欢元凤之事,宫中可是无人不晓得。
华阳公主俏脸微红,起身道:“到自己兄长家里,逛个园子都不成,我看你真是贤慧过了头。你坐着就坐吧,我是要逛的。”
苏锦秋知道下面有重头戏,便笑着圆场道:“园中确实有几处景致不错,若是公主们不嫌弃,就一起看看吧。”
苏锦秋是主人家,她都这么说了,自然有人卖她面子。不卖她面子,也得卖元凤面子。
众人皆说要去,荣华公主也不好再说不去,只是看向苏锦秋笑着道:“我这是看齐王妃的脸面。”
苏锦秋微笑以对,也不说其他。
公主出行,排场很大,以至于人数虽然不多,却是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华阳公主前面打头,边走边道:“我就说父王偏心,七哥的园子别说我们公主府比不了,在京的王爷哪个也比不了。”
苏锦秋笑而不语,华阳公主口气里的自豪感,比她这个齐王妃还多,随她自豪去吧。
逛了两处,华阳公主就指指前头水亭道:“我们前面歇歇吧。”
亭子四面环水,盖与水上,皆有抄手游廊相连。四面雕镂槅子,糊着纸。槅子关紧时,里头就是独立活动,四周全部打开就是凉亭。
此时就是关紧状态,华阳公主这么一说,就有内侍们上前去收拾整理。
众人也跟着过去,苏锦秋隐约听到里头有女子轻喘之声,心中正觉得惊诧之时,几个内侍推开槅子。
只见中间石桌之上,男站女躺,两人皆是衣衫半褪,男人干得热火朝天,女人香汗淋漓,娇喘连连。
瞬间所有人的都惊呆了,连准备好看大戏的苏锦秋,都没想到竟然是春|宫戏……
“这……这不是华阳的伴读潘妤嘛……”荣华公主第一个叫出来。
跟在最后魏姨娘也从人缝中看去,惊呼道:“二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