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特盯着佩尔纳手中的金卡,没有说话。
而雪莉则又害怕起来,她本能的后退一步,死死抱住孩子,惊恐万分的看着利特。
“如何?”佩尔纳笑着。
“100万,真多啊。”利特也笑了,“我身为吉亚的治安长官,当奥丁圣日历走过二十年,才能得到这么多钱。”
“是啊,年轻人,出色的战士,我看得出来,你快要成为六级的战师了,前途一片光明啊,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丢掉性命,你要是喜欢女人,我可以……”佩尔纳侃侃说道。
“住嘴!”利特突然打断了他。
佩尔纳的笑容僵在脸上。
“连听你说话……都觉得是种侮辱啊。”利特深深吸了口气,望向撒德尔,“对不起了,我的朋友,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的友谊,到此为止。”
撒德尔张口欲说,却被鲜血迷蒙了视线……
利特的血!
是亨勒!
当佩尔纳招手的时候,他瞬间从小院门口到了利特面前,只是一招,就让原本就受伤的利特伤上加伤!
“一个小小的治安官,呸!”佩尔纳不再和蔼的笑了,眼神变得凶狠起来,那朝地上吐口水的模样和一个市井无赖没什么两样。
“把孩子抱过来,真烦。”佩尔纳朝雪莉一指,对亨勒道,他完全撕掉了强装的贵族外衣,露出了本性。
……
“我的孩子!”
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趴在地上的雪莉声嘶力竭……
“卑贱的女人,声音可真难听。”茱迪回头鄙视得望了雪莉一眼,“父亲啊,您这次来吉亚准备待多久?我等一下就去吩咐下人们,为您准备最好的宴席。”
“好,我的女儿。”佩尔纳笑道,“顺便可以将卡斯特罗大公爵一并请来,听说卢士安新的国王上台了,那是个野心勃勃的小子,这一下,希尔的边境又不平静了。”
听到佩尔纳的话,撒德尔不由抬起头。
“想起你哥哥的仇恨了吗,我的女婿。”佩尔纳望着撒德尔,“你可不能上战场,你得陪着我的女儿,还有……”他的视线落在了茱迪怀中的孩子上,“你们的儿子。”
撒德尔目光闪动着。
而茱迪则有些恶心的看了小撒加一眼,如果不是她父亲让她抱着,她连摔死这孩子的心都有。
“大人。”亨勒走到佩尔纳的身旁,压低声音道,“刚刚收到会长大人的魔法传讯,新的一批武器铠甲已经运往了这里,他完全相信您能和卡斯特罗大公爵达成协议……”
“那是当然啊。”听到亨勒说“会长”,佩尔纳的笑容变得有些奇怪,“那是个贪婪的家伙,我们卖给他的装备价格已经够高了,他再转手卖给他的国家,如果不是希尔有钱,他的哥哥卡里特国王是个修炼的狂热者……”佩尔纳说到这里,又朝小撒加望了一眼,然后目光和茱迪相撞……
茱迪轻轻点了点头。
佩尔纳则又露出笑容,那张圆圆的胖脸似乎像放心了什么一般。
“好久没有吃到吉亚的红焖鹿肉了……”佩尔纳左手拉起撒德尔,右手拉起自己的女儿,笑呵呵的朝着庄园中最华美的一栋房子走去。
多和谐的一家子啊……
哪管那破败的小院中,失去孩子的女人那凄厉的哭号。
是啊,只能悲伤,只能哭号,如果不是佩尔纳稍微顾及了一下撒德尔的感受,也许她连哭号的机会都没有了。
……
雪莉哭得嗓子都哑了。
她的额头血肉模糊,她的眼中,已经流不出泪水。
十月怀胎,辛苦分娩,换来的,只是这血,还有泪。
原来,身份低微的贱民是没有选择的,原来,让她快乐让她满足的那一点小小的幸福,是短暂的。
最终,会输给那凶恶的人性,还有金钱,权势。
完败——
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利用了就可以随便抛弃、随便杀死的工具罢了。
啪嗒……
一点血迹在她眼前的地上散开。
她抬起头,一张年轻英俊、却鲜血斑斑的脸映入了眼帘。
“谢,谢……”雪莉说不出后面的字,已经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她的声带因为过度的恐惧和伤痛,严重受损。
“别说话。”利特抹去了脸上的血,蹲下身,将雪莉抱了起来。
雪莉挣扎了几下,便无力得靠在利特的胸膛上。
一丝温暖从她心底涌出,在那巨大的悲伤的阴霾之中,悄悄点亮了一盏烛光……
然后,浓重的疲倦袭来,她失去了意识。
第四章 钟摆在晃
一个月过去了。
“走开!”华美的大厅中,一个颓废的男人躺在黄金大椅上,醉醺醺的挥舞着手臂。
咣当。
一个酒壶掉在了雕花地板上,酒浆从壶嘴中流出。
“没用的男人!”茱迪鄙视的看了撒德尔一眼,转身朝厅外走去,边走边骂,“除了看见你和那贱货的儿子之外,你什么时候清醒过!枉我如此费心,想让你为我们兰顿商会出点力,和卡斯特罗谈成这笔贸易,没想到你这么不争气!”
这时,一个肥胖的老妇撞了进来。
“慢点,玛卡!”茱迪皱起眉头,口红很浓的嘴唇撇起,“你难道不清楚自己的体重吗?”
“撒加少爷……”玛卡喘着气。
而茱迪,则皱起了眉头,“那个小贱种又怎么了!”
“哭得很厉害,怕是饿的。”玛卡看到茱迪的表情,不由吞了口唾沫,可她还是接着说了下去,因为她现在是小撒加的保姆。“他什么也吃不下,也是,不到半岁的孩子,是需要母亲的哺育的……”
“闭嘴!”茱迪高叫道,“你不知道自己想办法吗,我警告你,玛卡,虽然你是我的奶妈,但也不准再在我面前提那个小贱种!”
“我去吧。”一个面色发黄阴沉老头走了进来,稀疏的头发都数的清根数。
“你懂养孩子?拉西管家。”玛卡吃惊的望着老头。
“嗯。”拉西点点头,然后带着玛卡离开了。
“这怪老头!”茱迪瞪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不知道父亲哪根筋不对了,非要我带着这个老家伙,一辈子都孤身一人,性格怪异,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茱迪眨了眨眼,“他做起事来倒是干净利落……”她回头望了醉的不醒人事的撒德尔一眼,“如果不是他的安排,恐怕我也找不回这个男人,哎。”她叹了口气,“找回来有什么用,还不是废物一个。”
……
“他笑了,他笑了。拉西管家,你真有办法!”柔软的卧室中,玛卡跳了起来。
咚的一声,当她落地时,整个房间都似乎抖了一下。
哇!
摇篮中的婴儿又哭了起来。
“干嘛!玛卡,请注意自己的体重。”拉西皱起眉。
然后,他将细致熬出的米汤,混合了一点鹿奶,用一根软软的带着香味的木棍一点点的蘸着,滴在小撒加的唇上。
似乎闻到了这特殊的香味,小撒加睁大了眼睛,哭声戛然而止,他的小手小脚都动了起来,直直的伸起,像是要吃的。
拉西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一次看到这怪老头笑。”玛卡很是惊异。
小撒加嗷嗷的叫着,很是可爱,拉西轻轻伸手将他抱了出来,在房间中绕着圈踱步,每走一圈,就喂小撒加一点那混着鹿奶的蜜糖米浆……
几圈下来,在食物和拉西的哄抱之下,小撒加竟然开始咯咯笑了起来。
“小男孩,想要飞,飞到树上摘果子,没摘到,摘到马蜂窝……”
拉西这孤僻的怪老头竟然唱起了童谣!?
声音很难听,调子也跑了,不过可以听出,里面那温暖的味道……
玛卡的眼睛都有点湿润了,于是,她悄悄走出了房间。
“叫拉西爷爷……”拉西逗弄着小撒加,“对了,孩子,我忘记了,你还不会说话,呵呵……”
……
日子一天天过去。
就像在波拉克庄园中那雕塑座钟永不会停的钟摆。
一下一下,每一次的晃动,都象征着,年华的无声。
因为和吉亚的领主卡斯特罗大公爵做了一笔大“买卖”,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利润,波拉克庄园的声望在吉亚这片范围中大大提高。
每一天都有贵族达官来拜访,加上兰顿商会的财力支持,波拉克庄园几乎是日日宴席,夜夜交际……
又过了几个月,波拉克的家主撒德尔在这种表面光鲜的荣耀下,似乎恢复了,他的自信回来了。
失去尊严的虚荣也有意思?
不重要,撒德尔压抑了太久,哪怕是这样,他也喜欢那滔滔不绝的奉承声和杯盏交错的虚伪。
只不过,他依然不和茱迪同房,很久以前就是如此,现在连话都很少说,俩人也就是在宾客和外人面前相互亲热一点而已。
这也许是,撒德尔身为一个五级战士尊严的最后底限吧。
……
“跑啊!”庄园的草坪上,一个干瘦的穿着管家礼服的老头鼓着章,“看呐,小撒加,那是蝴蝶,去把它抓住,抓住,你就成功了!”
“呀呀!”一个差不多一岁的小男孩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摇一晃的朝一只停在一朵小花上的五色蝴蝶走去。
两只小肉脚穿着华贵的小皮靴,很是招人喜欢,可是,没走几步,啪的一声,小撒加扑到在地上。
“别扶他,让他自己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