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灵魂境界又提升了。”罗秀伫立在空中,对身旁的达密释说道,“没想到,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达密释笑了一下。
“你把我的‘波若莲语’给了他,现在他的灵魂境界已经达到了冥帝等级了吧。”罗秀笑道。
“没有悟性,波若莲语也没有用。”达密释摇摇头。“你不是说过,波若莲语其实只是一种引导,在你那里,它不过是一种表示罢了。”
“是那种俯瞰众生的偈语,我记得很久以前,那些人挺喜欢用这种方法交流。”罗秀轻声道,“说真的,达密释,我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任何事情都有一个过程,任何生命的成长也有它排列出来的起落……”
“算是挑战好了。”达密释凝视着地面,“就让那个男人的‘六道之狱’,成为他真正的地狱挑战吧。”
“也许会死。”罗秀顺着达密释的目光望去。
“我相信他。”达密释深深吸了口气。
……
“莲花台……”
赫缺坐在一个金色的莲台上,摸着边缘那软软的莲叶。
“这不是植物的感觉,什么东西做的?”他转头问罗秀。
“心。”罗秀张开手,金光如雨,洒落在这个直径大约有五米的莲台。
“心……”赫缺不说话了,若有所悟。
莲叶从莲台的周围生长出来,带着温暖的气息,向莲台中心合拢,然后整座莲花台便成为了一颗金色的细点,朝着冥界之桥三岔口最中间的路飞去。
地狱。
那里就是通往地狱的路。
……
鬼术阵法究极奥义——断绝。
其实不是用来杀戮的。
它可以封印住一个人的灵魂,让这个人的灵魂复苏,或者重生。
但是。
地狱的夜叉族却将它变成了毁灭灵魂的杀招。
不是他们不知道,而是他们的灵魂境界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而要发挥出断绝的真正奥义吗,必须达到冥帝级。
可是赫缺却用它封存住了撒加的灵魂。难道说,他的实力已经跨越了冥王,达到了冥帝!?
黑色的天空中,散布着裂痕般的红霞,一道一道的,就像斑驳的血迹。
“鬼谷啊……我从来没有来过的故乡。”赫缺立在空中,望着下面那道深深的山谷,“在这样的天空下,你看上去如此的动人。”
红与黑交织的土地,火焰的气息和泥土的焦味混合在一起,刺激着众人的鼻腔。
“这就是……地狱吗?”奥兰多环顾着周围。
“就像战火灼烧的焦土。”捷克蹲下,抓起了一把土,“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难怪没有人愿意留在这里。”
“负极能量都流失了。”塔奇纳迪叹道,“以前的地狱不是这样的,虽然色调也很暗,但却洋溢着让人舒服的味道。”
赫缺看了几人一眼,朝着站在深谷边的罗秀走去。
“为什么要帮我?”他站到了罗秀的旁边。“在我快要失去自我的时候。”
罗秀微笑不语。
“还是说……”赫缺眼里掠过一丝复杂,“就算你用奇怪的方法让我跨入了冥帝境界,也只是为了他?”
冥帝!
果然,赫缺达到了冥帝!难怪他连冥王顶峰的泽布拉城领主隆巴多也不放在眼里。
“这不是你想要的?成为夜叉族第一个冥帝?”罗秀反问,“而且你不是也知道,关于‘婆娑金莲’的故事吗?”
赫缺面色一变。
“你很清楚,夜叉。”罗秀抬起眼,“所以你才没有把在奥菲拉尔大陆发生的真相告诉他。”
赫缺呼吸急促了起来。
“命中注定……”罗秀轻声道,“不管你再怎样追寻自我,也必须为他而生,主宰地狱的阿修罗王,才是你宿命的存在。”
“难道他对你的影响还不够大吗,从你第一次见到他开始。”罗秀笑了笑,“不知不觉中,你已经走入了他的影子。”
赫缺沉默着。
“放下吧。”罗秀看着他,“相信内心的感觉,你隐瞒了真相,不就是为了让他变得更强大,变成你心中应该追随的那个男人吗?”
半晌,赫缺道:“我做到了。完成了你要我做到的事情,冥帝境界的鬼术究极奥义‘断绝’已经完整的保留了他的灵魂,你的‘婆娑金莲’没有白费……”
“你想做什么?”罗秀眉间微微一颤。
赫缺没有回答,一抬手,一团鬼火飞向了罗秀,“交给你了。”
然后,他纵身而起,化为一道黑气,消失在了斑驳澜沧的天空中。
“执着的家伙。”罗秀望着天空,“还是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吗?可是,被执念左右的恶鬼啊,你的这种抗争,不正是他的做法吗。”
罗秀缓缓摇头。
“那家伙跑哪里去了?”塔奇纳迪几人一脸奇怪的走到罗秀身边。
“他会回来的,等到有一天发现自己内心的真实后。”罗秀笑望着几人,“我们下去吧,在这鬼谷的尽头,就是那冥界的禁地——六道之狱。”
说罢,罗秀纵身跃下。
“要过黄泉路……”捷克那双很亮的眼睛里光晕流转,“不知道比起我在奥菲拉尔的比拉多圣地经历的痛苦来说怎么样?”
“试试不就知道了?”奥兰多跳了下去。
“呵。”捷克笑了笑,也跳下了鬼谷。
接着,是吉塔、塔奇纳迪、柏洛斯、梅尔沙。
第三百六十九章 恶鬼之路
“滚吧!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恶心的家伙!”
一个花岗岩打造的小型试炼场上,一个瘦小的男孩被推到在地上,瘦瘦的小脸磨在粗糙的地面上,挂出几道血痕。
“怪物!怪物!可怜的怪物!”
“哈哈!三只眼睛的可怜虫!”
几个男孩一边拍手一边嘲笑着趴在地上喘气的男孩。
“这可怜虫真弱,就他这样,也想成为咱们新神域的强者!”带头的男孩撇撇嘴,走到瘦男孩身边,用脚踩住了那张刮伤的脸。
“你们在干什么!不好好练习!”一个穿着铠甲的强壮男人走了过来。
“老师好!”男孩们纷纷行礼。
“少来这套,都去修炼,不要忘了,你们是新神域的未来。”铠甲男人板起脸。
“是。”几个男孩应了一声后,各自散开。
“赫缺……”铠甲男人走到趴在地上的瘦小男孩身边,将他扶起。“你没什么吧?”男人用手轻轻擦去男孩脸上带着血的灰尘。
“普斯拉斯老师,我可以站起来,我不疼。”赫缺紧咬住嘴唇。
普斯拉斯轻叹口气,“你的体质不适合神界的能量,不要勉强了。”
赫缺愣了一下,小脸上透出一种倔强,摇头道:“我会变强的,普斯拉斯老师,您看着吧,总有一天,我不会让你再扶我的。”
普斯拉斯温和的笑了笑。
“老师,我去修炼了。”赫缺瘦小的身体朝普斯拉斯鞠了一躬,一瘸一拐的走向了试炼场的一个角落。
那个角落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训练的器具,只有几块粗重的岩石散落在那里。赫缺抱住一块岩石,拼命的想要把它举起来……
咣的一声,岩石从手中滑落,砸在了他赤着的小脚上,血肉模糊。
他痛苦的表情看上去很可怜,额前一道微微张开的缝隙透出的光芒就像这个角落一样的孤独。
“璧幽大人……”普斯拉斯用怜惜的眼神望着赫缺,“你为什么会把他带到神界,难道您不知道在神界的正极能量下,他的血脉很难觉醒吗?”
缓缓摇了摇头,普斯拉斯转身走下了试炼场,他没有再去帮助赫缺。因为他知道,这个倔强得近乎偏执的男孩,从不接受别人的施舍和恩惠,即使他饱受欺凌和歧视,也总是用沉默和忍受抵抗着。
一声稚嫩的叫喊后,普斯拉斯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还是……举起来了,不服输的小家伙,你是这样的让人喜欢。”
……
转眼之间,很多时间过去了。
一座荒草丛生的山坡上,枯黄的尘埃被风卷起,萧瑟而荒芜。
一个瘦削的年轻男子坐在一块墓碑前,手中的酒杯缓缓倾斜。酒浆流出来了,洒在干干的黄土上,很快被吸收融入。
风吹的很是忧伤,年轻男子宛如刀削的脸上也挂着和这风相似的表情。
深紫色的乱发盖住了眉间,短短的鬓脚就像他的人一样倔强。
“普斯拉斯老师,我又来看你了……”年轻男子起身,用手拂去了墓碑上的黄土。
“再喝一杯吧。”男子静静的看了墓碑一会儿后,再次将酒杯斟满,洒在墓前,然后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留着喝吧……这是你最喜欢的酒。”一壶酒被轻轻放在墓碑前,男子转身离去。
“杀死你的那个家伙,我现在就去要他的命!或者……死在他的手上,也许……”男子嘴角微微一翘,“我很快就会来陪你了……”
瘦削的身影渐行渐远,一件老旧的战士短衣穿在身上,就像他刚刚饮尽的风霜。
……
呼。
黑色的断崖上,盘膝而坐的赫缺睁开眼睛。
一颗弯曲的老树根长在崖边的石缝中,枝叶早已凋落干枯。
赫缺站起身,走到老树根前,感受着老树根仅存的还在挣扎的想要活下去的生命气息。
往事……
就像这老树根一样,扎在他的心里,此时却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