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叶斐笑了笑,“我成为第五狱的灵魂体已经一百多万年了,这么长的时间,包括你在内,只有两个人获得了梨嘉的认可。”
“也就是说,一百多万年的时间,第六狱的入口才开启过一次。”撒加点点头。
“这是第二次,自己选择吧,怕的话,你也可以从那个出口离开。”梨嘉说罢,便和叶斐、耧车、飞仑一起为撒加打开了第六狱的入口……
当石碑出现在修罗荆棘路的尽头时,他们也消失了。
一片海出现在了荆棘路尽头前方朦胧不堪的空间中,并且渐渐清晰。一条黑色渡船停泊在海边,海浪拍打着修罗荆棘路通往的那片黑黑的沙滩,渡船也随着那浪花轻轻摆动。
“去第六狱的渡船……”撒加轻轻说道。
然后他看向了石碑。
“六狱诀,修罗言,强之意,非成败,不灭心,嗜战痴,若弃者,坠此道……”
“这讲的,大概是战意吧?”撒加心里猜到。
他接着往下看。
“如何,感受到前辈的强大了吗?不过在我看来,他们仍然是失败者,所以我让他们变成灵魂,永远留在修罗荆棘路上。领会战意吧,那是战斗的灵魂,是技巧、力量、速度、眼力的完美结合……”
看到这里,撒加恍然:技巧、力量、速度、眼力,这四位阿修罗王的灵魂体每一个都代表着其中一种,叶斐的技巧,耧车的力量,飞仑的速度,还有最后梨嘉那“慧眼独具”的战斗方式……
“她的认可,就是因为我看穿了她吗。”撒加脑中出现了和梨嘉之间奇特的过招场景。突然,梨嘉那句“第六狱揭示的东西她也不知道”出现在了脑海中,然后,他反应了过来……
饿鬼坟地,畜鬼万劫坑,极乐天堂,赤血炼狱,修罗荆棘路,这五狱,每一狱,都是在揭示着一个道理!
第一狱饿鬼坟地里全是永远处在饥渴状态的饿鬼,而它们都是败在那个男人手里的强者,成为饿鬼前,这些强者都有同样的特点:不可一世且不自量力。所以那个男人让这些强者沦为饿鬼——既然你好高骛远,那我就让你永远都得不到满足吧!这第一狱,揭示的道理便是“自知”,这是一个想要走上强者之路的人首先要做到的。没有自知之明,就不会脚踏实地,想要成为最强自然是泡影。
第二狱的那些沦为畜鬼的远古妖兽空有一身强大的力量,却没有智慧。而要通过第二狱最需要的,是破解它们的攻击规律,它揭示的道理是“悟性”,也就是修炼中的智慧。
第三狱极乐天堂,沦为心魔的那些强者都无法抵御**的诱惑,所以他们互相残杀,只为独占那种极乐的享受,他们都是意志不坚定者,不需要别人动手,自己都会杀死自己。于是第三狱便告诉了撒加“坚定”。
第四狱是修罗体最后形成的地方,道理很简单,“忍耐”。
第五狱修罗荆棘路上成为灵魂体的四位阿修罗王,分别代表了战斗中的战意的四个方面,任何一个通不过,就证明你的战意不合格。所以,“战意”成了第五狱蕴含的道理。
“自知,悟性,坚定,忍耐,战意……”撒加心中起伏,“这已经是真正强者所必须的性格了,可六道之狱却还有第六狱……”
“前往第六狱吧,能走到这里的你已经得到了我的赞赏。但我必须提醒你,最后的第六狱,才是六道之狱中最可怕的地方,只有通过了那里,才是我眼中的最强,才有资格进入最终的縻蠃天涯。”石碑上最后一段话映入了撒加的眼帘。
“最可怕的地方?那里又揭示着什么?还有叶斐口中的另一个人是谁?他的选择是出去还是继续?”这些问题不断萦绕在脑中,撒加深深吸了口气,朝着那片黑色的沙滩走去,目标是一条在涛声中摇曳的渡船。
第三百七十九章 逝水流年(一)
火焰。无数的火焰弥漫在这座石殿里。
可是,这火焰居然是冷的。
而且冰冷刺骨!
看不清楚,在森冷的焰火下,宫殿里的一切都看不清楚。
石殿外,是一片墓地,长满黑色苔藓的墓碑歪歪斜斜的插在腐朽的泥土中,枯枝和败叶凌乱的洒落其中。
这里,是地狱的极北之处。
“厉鬼墓园。”罗秀抬手一挥,石殿里冰冷的焰火被驱散。
一尊塑像映入了吉塔的眼帘。
那是一个冷峻的男子,浑身上下都被森罗可怖的图纹覆盖着,一柄奇形怪状的弯刀握在手中,杀气毕现。
“看见了吗……”罗秀轻声道,“那就是地狱里另一个可怕的存在,厉鬼罗刹。”
“厉鬼……罗刹……”吉塔有些浑浊的双眼亮了一下。
“他的生命,永远属于修罗,直到死,也会把灵魂留在凄厉的墓园中,等待一个可以为修罗付出一切的人……”罗秀看着吉塔。
“只有一个?”吉塔嘴唇动了动。
“为了修罗,罗刹可以忘记一切,孤独的守候着修罗的出现,为他生,为他死,哪怕灵魂为了保留下来,必须在冰火中无尽的煎熬。”罗秀望向石殿中那尊塑像脚下一个阴冷的窟窿。“看吧,那幽蓝的焰火,从厉鬼窟中渗出了召唤的气息。”
“我?”吉塔也看着塑像脚下的厉鬼窟。
“还有谁,比你更愿意为了修罗而死呢?”罗秀反问。
“怎么做?”吉塔没有多余的话。
“万寒噬心。”罗秀说出了四个字。
……
剑峰,这像把巨剑一样的山峰。冷月当空,琅邪的光清冷而落,为它罩上了一层凄迷的轮廓。
夜了,月夜下的剑峰仿佛那些逝去的尊荣。叱咤纵横,最后离他们最近的,却不过是这月光。
“地狱的杀者,地狱的刑者。恶鬼,还有厉鬼。”
达密释出现在了黑狱剑池中,凝视着插在剑池中心的黑狱剑。强悍无匹的剑气在池中涌动,包围着达密释,而达密释就像沐浴微风那样轻松。
让夜叉冥帝十年不敢靠近的黑狱剑池,在冥尊的脚下竟然视若无物!
“七夜啊……”他轻轻叹道,“为了你心中的执念,有多少人失望,又有多少人死去。”
达密释伸出手,抚摸着漆黑剑身那张扬的线条。
“那甘愿追随修罗的双鬼,他们才是最伤心的人。卓飒陨落在战火中,而那个男人,那个永远只为你挥舞冰冷弯刀的男人,却将自己的灵魂永远封印在万种寒冷交替吞没的地方。”
达密释缓缓拔起了黑狱剑,“罗刹,身为厉鬼的男人,放弃了所有,忘记了姓名,以修罗意志为生的地狱行刑者。我想……我能明白你的伤!”
他清瘦的脸上,掠过一丝落寞。
……
落寞的海啊。
一叶渡船飘飘荡荡。
一个男子靠在船头,寂静无声。
海风拂过他**的上身,带起了他漆黑的长发,就像是在为这海面上永远的夜而轻声歌唱。
身上的那些伤痕,在黑夜的海上追索着回忆的轮廓。
追忆之海……
这片海忧伤的名字。
渡船随波漂流,仿佛那记忆中的湖水在荡漾。
“划过千年的双桨,心湖的水哟……还能不能记得,我和你最初的温暖……忘了吗,那刻在风中的诉说……”
沉沦了。
不知是追忆还是怨恨。
撒加扯下了腿甲上一块破碎的甲片,抛向海中。
几抹深蓝色的水花溅起,然后消泯。
“你我之间……还会不会相见?”
撒加突然发现,他浑身上下,除了脸上那道伤痕之外,竟然没有留下一样关于她的东西。
恨的这样彻底么?或者,在心底尘封的地方,还有那些即便被那样残忍的背叛伤个彻底之后,都不愿意洗去的曾经?
撒加闭上了眼睛,渡船在海面上缓慢的前行,朝着那六道之狱的最后一狱。
……
好美的脸。
在花雨纷落中睡得如此安静。
水晶灵柩波动着水蓝色的光泽,灵柩表面上的紫色花瓣随着微微刮过的风,飘落下去。
绮靡花树。
神界最普通的一种树,只要一点点的土元素能量,就能顽强的生长。
“我不会消失的,不会离开你的身边,无论以后怎样,我都会用尽全力为你活下去,因为,我和这绮靡花树一样。”
那缠绵悱恻的诉说啊,心与心第一次莫名的交会,在那花树下,在他温暖的怀中。
又怎会?
天各一方?
这无可奈何的道别,难道真的要在怨恨中变成永隔……
呼。
一股金色的柔光卷带着几颗紫色的种子,落在水晶灵柩的周围,然后一颗淡淡荧光包围的小苗,缓缓破土而出。
“这是你最喜欢的东西,依琳。看吧,我守候着你的日子,它长满了你的身边。”
布罗华美的袍袖拂过了灵柩表面,落在灵柩上的花瓣飘向地面。“让我看清你的脸……就让我们一直这样,一直……”
依琳的手放在胸前,手紧紧攥着,一条有点陈旧的项链从指缝中露出一截。
那一夜。
那花树山谷中浪漫得无以复加的一夜。
他把这条项链,温柔的挂在她的脖子上,然后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那句永远刻在她心中的誓言。
你不要我了,你离开我了,你忘了,我们的故事,我们的朝夕,我们紧紧相拥的亲吻……
可我记得,我还记得……
那枚老旧的金币,那代表着我第一次遇到你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