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毛团则满不在乎地蹲在明明的肩膀上,把爪子上抱着的一块小石头放到明明手上,还朝田大康挥舞两下小爪子,显然是一点也不买他的账。怪不得这小家伙刚才走路的时候人模狗样,原来是两只前爪抱着东西呢。
田大康转转眼珠,又换成商量的语气:“毛团,你戴罪立功好不好,在前面开道,把俺们都领出去——不,从中间那个洞口往里走。”
他也想明白了,这些老鼠退回来,肯定不是偶然的,没准进来的那个洞口已经由于某种原因被封死,即使他们往回走,很可能也出不去。
听他这么一说,毛团更神气了,干脆把小脑瓜一扬,不再看田大康。不带这样的,用下巴颏看人啊!
还是明明懂事,跟它商量一阵,毛团这才不再装腔拿调,从平台上飘下去。等它落到地上,原来那块地方的老鼠自然散开,形成一个真空地带,大概是直径两米的一个小圆。
“把火把都点上,大膀你抱着明明,俺跟哑巴哥断后!”田大康不由精神一振,终于能看到一线生机了。
啊啊啊——哑巴指着两条大狗比划两下子,显然是不肯丢弃伙伴,而那条大蛇,更是赖在田大膀身上,不肯下来,看来只能一块扛走。
四五个火把全部点燃,田大康跟哑巴每只手都攥着一个,喊了一声跳,田大膀率先越下去,咕咚一声,差点把毛团踩上。多亏毛团灵活,往前面稍微挪动一点,这才幸免于难。
四周的老鼠一阵骚动,包围圈猛地一缩,只剩下一米半左右。而这个时候,田大康跟哑巴也跳下来,手里的火把在地上一抡,又把鼠群逼开。
随后,两只大狗也跃到哑巴身边,它们俩的尾巴紧紧夹在裆里,显然内心已经恐惧到极点。
“毛团,走啦,慢着点——”田大康吆喝一声,他还真担心,以毛团的度,一撒欢就能把后面的人甩没影喽,现在可不是需要急先锋的时候。
还好,毛团这次总算是听了一回话,在最前面保持匀前进,田大膀负担最重,又是大蛇,又是明明,都得他一肩挑。不过生死时刻,咬牙也得坚持啊,他紧紧跟在毛团后面,一步也不敢放松。
后面的田大康和哑巴更是不敢怠慢,手里的火把呼呼生风,逼得老鼠吱吱怪叫,就是不敢上前。
恐惧大到一定程度,也就叫人不再害怕;而逃生的希望支撑着大伙的精神,所以现在只剩下一个**头,那就是“逃出去”!
“前面没死耗子啦——”田大膀突然一声欢呼,前进的度又快了几分。田大康则暗暗叫苦:前面没有后边有啊,俺们屁股后便跟着一大串呢。
那些耗子虽然不敢冲上来,但是更不愿意放弃,所以都坚定不移地跟随着田大康他们前进。到嘴的猎物飞了,它们当然不甘心。
就连哑巴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汗水打透,这玩意不仅仅是体力活,对精神的消耗更是巨大。田大康也是咬牙坚持,他知道,只要坚持到那个天窗般的洞口,就算是逃离鼠口。
“嘿嘿,富贵,俺一直都认为你比俺这个大老粗聪明,想不到啊,你也有犯浑的时候。”田大膀在前面悠然自得地说道:“叫毛团留在最后压阵,不就完事了!”
听他说得有道理,田大康也就没跟他掰扯。很快,小毛团即被孤零零地扔在后边,以一己之力,独自抵抗灰老鼠大军。
“毛团好样的,当年长坂坡前,赵云赵子龙匹马单枪,迎战曹操百万大军,就跟你今天的表现一样!”田大康给予毛团同志极高的评价和鼓励,希望它戒骄戒躁,圆满完成组织上交给它的艰巨任务。
那条大蛇似乎也感觉到了逃生的希望,竟然自个从大膀身上滑落下来,在前面飞游动;在它后面,那两只大狗也跑得十分欢实。从这一点上看,动物的求生能力确实比人强。
“俺的娘啊,总算是看到星星啦——”田大膀欢呼一声,真是自肺腑啊。
田大康也赶到出口,抬头仰望,星空原来如此美妙。或许,只有经历过地下的炼狱,才会更加深刻地感受到天空的美丽。
“哑巴哥,你先上去,然后把绳子放下来。”这个通道就跟井口差不多,想爬上去也不大容易。倒是那条大蛇知道好歹,愣是游动到上面;两条大狗上了几米就掉下来,急得在那一个劲吭唧。
“好小子,没脚都能上去,你要是有脚还不变成龙啊——”田大膀嘴里感叹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现在还真觉得那条大蛇跟他挺投缘的。
说话间,哑巴已经爬到上边,绳子竖下来,田大膀抱着明明先上去,然后是那两条大狗,脖子上套着绳子也不挣扎,还一个劲往上蹬。
“富贵哥,叫毛团也上来啊——”明明在上面吆喝着。
“它还是多坚持一会吧,不然把老鼠也都引上来了。”田大康知道,人都能爬上来的地方,肯定挡不住老鼠。
“这些老鼠怎么办?”想到下面不计其数的大耗子,田大膀就感觉头皮麻。
“必须全部消灭!”田大康回答得十分干脆,不管是不是携带鼠疫,这些老鼠都不能叫它们跑出去祸害人。
想了想,他又说道:“大膀,你跟明明守在这,不许放一个老鼠出来,俺回村去找老龙头,看看能不能配点耗子药。”
“老龙头就会抓药治病,没听说还会配毒药啊。”田大膀嘟囔一声,他不知道情况的严重性,现在只想早点回家,蒙头大睡,然后醒来就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才好……
“能治病当然就能致命。”田大康也不跟他废话,而是走到明明跟前:“你留在这怕不怕?”
“当然不怕——”明明裹着羊皮袄,只露出一个小脑瓜,但是一双眼睛却比天上的星星还明亮。
如果不是担心毛团不能坚守岗位,田大康绝对不放心把明明留在这,不过现在消灭老鼠是头等大事,所以也只能委屈一下小丫头了。
又叮嘱田大膀几句,留下一条大狗,田大康就和哑巴带着另外一条大狗,举着火把,消失在丛林之中。漆黑的深夜,只有点点火光,在山林间缓缓飘动——
第一百一十章 炸子
站在山洞最开始的入口前面,田大康有点愣:洞口依旧是黑洞洞的,没有什么东西堵着,可是那些大老鼠,为什么没从这里跑出来呢?
刚才和大膀他们分手之手,田大康惦记着这边,特意过来瞧瞧的。虽然他很想进洞一探究竟,可是想想消灭那些灰老鼠才是头等大事,这才压下好奇心,跟哑巴继续往五星大队的方向摸去。
在山林里面赶夜路,绝对是跑山人的大忌:一来天黑,山上地形复杂,容易迷路不说,要是转悠到干饭盆里面,十有**性命难逃;再者说,夜晚的森林,是那些野牲口的天下,危机四伏。
田大康仗着有哑巴这样的高手,兼之对林子里面比较熟悉,所以才敢摸黑闯山。
两只火把,只能照亮方圆两丈多,再往外,就都是黑黝黝的一片。四周静悄悄的,这种静,叫人倍感压抑,似乎周围无边的黑暗,统统都压过来一般。
偶尔传来猫头鹰的怪笑和一两声狼嚎,都叫人头皮麻,头根子直往起竖,恨不得赶紧找个山洞啥的钻进去,然后缩成一团,等待天明。
幸好哑巴心底单纯,不知道恐惧为何物,而田大康的心理年龄更是成熟,所以两个人才能一直摸索着向前。
那只大狗一直警惕地走在前面,自从上路之后,它就一声没吭,估计心里也虚。
快走出黑瞎子沟的时候,大狗忽然停住,嘴里出两声低吼,甚至田大康都能从它的叫声中听出来内心的恐惧。
田大康猛地打开手电筒,向前方扫射。很快,手电筒就定格在一个黑乎乎的家伙身上,那是一只老熊。这里是有名的黑瞎子沟,没有狗熊才叫怪事呢。
狗熊的眼睛虽然不怕强光,但是也被晃得不大舒服,这家伙嘴里咆哮一声,直接冲过来。
“啊啊啊——”哑巴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擎着柴刀迎上去,看来今晚要砍两个熊掌解馋了。
不料,那只狗熊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掉头就跑。田大康和哑巴都是一愣:黑瞎子这玩意脾气憨直,很少有临阵脱逃的啊?
直到那只黑瞎子无比灵活地攀到一棵大树上,田大康才恍然大悟:“哈哈,哑巴哥,是上回那个孬熊,被你给打怕了,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哑巴脸上也露出憨笑,朝树上的老熊招招手,然后就继续赶路。身后,传来砰砰几声,是老熊在用大巴掌拍打树干,不知道是生闷气呢,还是跟哑巴道别。
可是还没等田大康的得意劲过去,他和哑巴就步入那只老熊的后尘,也狼狈地爬到树上。没法子,一群张三把他们盯上了,只能上树躲避。哑巴的武艺虽高,但是好虎架不住群狼啊。
火把已经被熄灭,树下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在闪烁,野狼的耐性很好,就跟树上的两个人靠上了。至于那条大狗,哑巴早就下令叫它自个谋生去了。
田大康心里这个急啊:越着急越来麻烦,以野狼的性子,在这靠两三天都有可能,它们可以分期分批离开找吃的,俺们在树上却下不来啊。
“哑巴哥,咋办啊——”田大康算是没法子了,只能向哑巴求援。
哑巴的厚嘴唇子咧了咧,田大康甚至看到一丝狡黠。他心里顿时豁然开朗:哑巴在山林里面如鱼得水,要是不比野牲口还机灵,恐怕早就混不下去了吧?
只见哑巴从身上摸出两个圆溜溜的东西,在田大康的手电筒前面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