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在哪儿呢——”弘昼跟在晚玉身后一边走一边问。
“别问——跟着就是了——”晚玉看了他一眼,又低头道,“待会儿进去不许乱说话,听着就是了,记得了吗?”
弘昼不解的看看她,然而又顺从的点了点头。
“阿玛,”弘昼有些胆怯的叫了一声。
“哦——”胤禛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来——”
晚玉推他,弘昼拘束的走到胤禛身边。
“最近还好吧——”胤禛摸摸听他的头,“听说你功课最近长进多了——”
弘昼不知道胤禛要做什么,不敢吱声,只小心的道,“孩儿最近在努力跟着哥哥们学——”
“我都知道了,师傅如今夸你努力多了——”胤禛笑笑,“今儿就不用再呆在书房里了,我放你的假,想去哪儿玩儿就去吧——”
弘昼有些不敢相信,“阿玛?”
“去吧——别太疯的过火就是了——”胤禛拍拍他的脑袋。
“谢阿玛!”弘昼受宠若惊,向胤禛行了礼跑出了屋子。
胤禛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哎,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晚玉在后面追着问了一句。
“去找我姑姑去——”弘昼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
“啊——”胤祥刚叫出来,就被胤禛捂上了嘴,“你这一大堆的美人图该不会全是他的手笔吧——”
“嘘——”胤禛狠狠瞪他一眼,“你就不能给我消停点儿!”
“原来你这美人早就有了心上人了啊——”胤祥不怀好意的点点头,“看来你是没这个福气咯——”
“闭嘴!”胤禛怒吼一声,震的胤祥一愣。
“不对!”胤祥忽然又道,“从这画儿里的人的穿戴和背景看,该是至少一个月一变,可是按郑树打听的消息,宁儿前些日子好像才头一次见着那个董琳啊——”胤祥摇头,“不对不对,这事情蹊跷——”
胤禛不语,独自盯着画面发愣,忽然指着画中道,“你看——”
胤祥一看,也吃一惊,“咦,这画中的人,额角有一粒痣!”说完立即抬头看着胤禛。
胤禛也点头,宁儿是没有那粒痣的。
“难不成这画里的不是宁儿?”胤祥自语,忽又道,“不对呀,那天下也没有如此这般相似的人啊!”
“所以说事情奇怪——”胤禛皱眉,“我总觉得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事儿!”
“咳!那能有什么事儿!”胤祥一笑了之,“不过是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罢了——”
“我看没那么简单——”胤禛严肃的说,“我觉得这事儿小不了!”
“哎呀——”只听“咣啷”一声,宁儿手中的梳子落在地上。
“怎么了?”胤禛放下手中的书,回身看宁儿惊慌失措的表情。
“我——”宁儿拾起梳子,紧紧握在手中,“没什么?”
胤禛觉得宁儿神色有异,掰开她的手,“我瞧瞧!”起初宁儿不肯撒手,可是犟不过他,胤禛夺过梳子。不禁也一愣。
梳子上有厚厚的一绺发丝。
“有几天了?”胤禛抬头看着宁儿严肃的问。
“也没有——”宁儿有些怕,嗫嚅着,“哥——”
胤禛攥紧了那把梳子,低声道,“这事儿谁也不许说!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明白吗?”
宁儿愣愣的点点头,“嗳。”
“姑姑——”
“你怎么来了,今儿就不上课吗?”宁儿正侍弄花儿呢,瞧见弘昼兴高采烈的跑来帮忙。
“不用!阿玛说了,今儿放我的假,我就赶紧过来看看你——”弘昼蹲在花池边,望着宁儿,“好些日子没过来了——”
宁儿笑笑,没说话。
“这花儿它怎么了?”弘昼看宁儿要清理一株紫薇。
“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这样了——”宁儿没抬头,“蔫了好几天了,怎么弄都不好,只好除掉它了——”说完叹口气。
“哎呀,怎么全烂掉了!”弘昼看宁儿挖出来的花根惊道。宁儿也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
“水浇的太多了吧?”宁儿自语道。
“不对,你看,这一片连草枯死了——”弘昼仔细的查看了周围的土地,又捏起一只干瘪的虫尸,“连虫子都死了!”弘昼点头,“似乎不是水的事儿——”
“这什么!”宁儿捏了捏土里的一撮东西,“好象是——”
“好像是什么花的味道?”弘昼捏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还挺香的呢!”
“等等!”宁儿捏起来嗅了嗅,觉得有些熟悉,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茶叶!”宁儿忽然从床上坐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雪樱吓了一跳,“这么晚不睡嘀咕什么呢!”
“这两天是不是有什么人总来咱们院子里啊?”宁儿抓着雪樱问。
“天天都有人来啊,”雪樱皱眉,“你这是怎么啦?”
“我是说,有没有什么人总是进我的花园——”
“咳,怎么会?!”雪樱有些烦,“赶快睡吧!”
“大人,喝茶——”宁儿看了韩元复一眼,替他斟上茶。
“哦,不用了,我这就走了——”韩元复看了一眼茶色,立即推辞道。
“你不喝,我可要喝了,真的好香的——”宁儿说着就端起茶碗。
“不要!——”韩元复冲过去一把摔开宁儿手中的盖碗。瓷片落地一阵嚯朗朗的脆响。
“格格——”韩元复惊魂未定的看着宁儿。
宁儿难以置信的盯着他,韩元复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干咳一声,勉强笑道,“不是说了不让喝茶的吗!”
“你——”宁儿震惊的看着他,“你早就知道茶里有毒了是吗?!”
韩元复一愣,知道已经包藏不住了,起身合上门扇,走上前来,“格格,”
韩元复抬头道,“格格,臣斗胆问您一句,这些年来,臣对你如何?”
宁儿不知所措,沉吟了一会儿,缓缓的说“好,”
“格格,臣只冒死请您答应臣一个要求——”宁儿望着他,咬紧了下唇。
“无论如何——”韩元复抬头看着他,“请格格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替我守口如瓶。”
宁儿眉头越锁越深,却只言不发。
“格格手里如今并不只是臣的一条人命——”韩元复叹道,“倘或格格真的不肯,那么也只怪他们命薄了——”
“哦,大人,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早了——”雪樱进门便道。
“哦,我就走了——”说着,韩元复收拾起东西,又回头望了宁儿一眼,“都在你手里了,格格,三思啊——”
“怎么了这是?”雪樱觉得气氛有些不大对。
“没什么——”宁儿跌坐在椅子里,说不出话来。在此之前,宫里再多的阴谋只不过是一种飘渺的传闻,宁儿不喜欢,可也并不必在意,从这一刻起,她才真正发现了置身于这个大棋盘上的身不由己。
“怎么了,这是?”胤禛见宁儿提着笔,却没动笔,笔尖的在纸上濡开了一大团墨迹。
“哦?”宁儿愣一下,抬头见是胤禛,勉强笑道,“没什么——”
“有心事儿了吧——”胤禛点头笑道,说着,端起桌上的茶。
“不要——”宁儿一惊,伸手按住桌上的茶碗。
“怎么——”胤禛也吃了一惊。
“没什么,”宁儿尴尬的摇头,“当心烫——”
“哦——”胤禛指尖扶着杯口,明显只是温热而已,心里立刻明白了几分。点头笑道,“那,就待会儿在喝吧。”
“四爷,查出来了,”郑树低声道,“所有的茶水都是周通经手的——”
“知道了,”胤禛眯起了眼睛。
“要不要——”郑树抬手做了一个手势。
“不急——”胤禛缓缓的道,“他不过是个奴才,就是一百个也成不了气候;把他背后的主子揪出来才更要紧——”
“四爷高明——”郑树点头,“奴才自然会留心,尽快给四爷一个答复。”
“雪樱姐姐,那天送去的东西周晋有消息了吗?”宁儿看看四下无人,悄声问雪樱。
“我恍惚听见人说,周通病了,好几天没来了,我想着周晋要照顾他爹不也得过些日子才能过来吗?”雪樱悄声道,“别急,再等等吧。”
“哦——”宁儿点头,心里却渐渐的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