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地趴着,肩骨突出。瘦弱却坚毅的脊背,仿佛能看到一双折断的翼。
周知言眨了眨眼睛。
她竟然像和他有心电感应一般,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抬起头,看到张开眼睛的他,她没有惊喜尖叫,也没有激动和慌张。只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退烧了。”她站起身。
他却扣住她放在自己额上的手。
他的掌心温热,她的手掌却是微冷。他慢慢地缩起自己的手,渐渐地,把她纤长白晰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握进他的掌心里。
这种感觉很奇特。向来是他的手,比她的更冷。
她静静地望着他。
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把她拉近,微微干涩的嘴唇,最终,碰到她的。
唐密雪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他的亲吻,轻柔如蜻蜓的翅膀,柔软而微凉地扇过寂静的水面,掠出一点点晶莹而透明的水花。再不像往日的狂暴,激烈,啃咬而撕扯。只是轻轻地,慢慢地,静静地放在她的唇上。但就是这样的吻,却有一股暖流,从唇齿之间慢慢地散出来,一点一点,一滴一滴,鲜血一样倒灌进伤痕累累的心脏里。
她安静地俯着身,任他柔软而温暖的亲吻。
生死之后,才更觉得这份感情,弥足珍贵。
手臂,轻轻地圈住她的腰,额头,轻轻地抵住她的额。
“密雪……”他叫她的名字,“幸好,我的身边,还有你。”
这一句话,她的眼泪都快要滚下来。
张开眼眸,寂静地看着他琥珀一样的眼瞳。
“我以为,你早就想要我离开。”她望着他。
周知言轻轻地摇了摇头。
手指,慢慢地爬上她柔软而美丽的脸颊。他的指腹温热着,和往日的他,那样不同。似乎连这样的温情,都是多少年来,不曾有过的。
“我不许你离开。”他的声音,没有力气,但却依然有着那样的霸道,“不许离开我。过去,现在,将来。你,只能属于我。”
唐密雪看着他。
“是不是憎恨我?”周知言凝视着她。
唐密雪眨眨眼睛,没有答,也没有开口。
他微眯着眼睛,轻触着她的下巴:“并非是我要强制你留在这里,而是你不能离开……如果你离开了,外面的那些恶狼,就会把你分食,把你蚕吞,把你生吃活剥……如果要死,我宁愿你死在我的手里……也绝不会把你交给他们……绝不。”
唐密雪望着他,喉间滚动。
“是他们追来了?”她问他。
周知言微抿了抿嘴唇。
“是他们射伤了你?”她继续问。
他半眯了眼睛,没有回答。
她忽然转身,就要冲出门去:“让我去跟他们了断!”
他一把就抓住她。死死的,像扣进自己的身体里。
“不行。你,绝不能让他们发现。绝不能。”他用力抓住她,“我会解决,一切都交给我。就像当年我曾经对你说过的,我会保护你,即使,用我的生命。”
唐密雪的眼睫,忽然像蝶翼一样微微地抖动一下。
他的手指,轻轻地擦过她的眉,她的睫,她的鼻梁,她的嘴唇。指尖磨蹭到她红润的唇瓣,触到她柔软而粉嫩的舌。
她望着他的眼睛,忽然张开嘴,咬住了他的手指。
温暖而滑润的口腔,淡然的气息,从他的手指她的舌尖慢慢地弥散开来。
他静静地望着她。
看她微红的嘴唇一点一点地亲吻着他的手指,纤长的,白晰的,略有一点骨节突出,但是修长而男人的手。唇瓣滑落在他的指缝里,一点点,蜜色的激情。他的手背上还有他受伤时的血迹,她竟然像是一只小野兽舔噬伤口般,帮他一点一点地吮吸而去……
他的喉节滚动,琥珀色的眼瞳里,浓黑沉重。
看着她那么依恋地亲吻着他,他终于按捺不住地拉过她,一手抱住她,长长久久的,亲吻。
她柔软的身体,贴在他光裸的胸膛上,彼此肌肤的热气,透过她身上薄薄的衣衫交换在彼此的身上。他吻着她,手掌轻轻地触碰她的腰肢。
她略低了一下头:“喂,你还在输液。”
周知言低下眼帘,看到自己手背上的针头,一句话不说,瞬时就把那滴液管狠狠地一拔!
针头伴着鲜血脱出他的手背。
她略一皱眉,嘴唇却已经被他暖暖地含住。
亲吻,温暖,从未有过的蜜意浓情。在他历经生死的这个早上,在万知诊所这间小小的病房里,肆意蒸腾。他拥住她,手指滑进她套衫的下摆,温热的手指触到她细软的腰肢,滑嫩如同凝脂一般的肌肤,沁人心脾。
她被他含着嘴唇,舌尖碰到他的舌头,翻弄搅缠,男人虽然虚弱却强力的纠结。雄性的味道,透过他的身体,强烈地注进她的身体里。
他的手指慢慢地向上爬起,触到她的胸骨。
她低声喘息:“嗯……不……Elvis……”
那么丰腴而绵软的触感,落进他的手掌。
“雪……唐密雪……唐……密雪……”
微凉的清晨,万知诊所里,温度正织。
巴莉推开诊所的铁门,正在奇怪地嘟囔:“咦,怎么把铁门反锁了?雪没有在外面挂锁吗?”
忽然之间,听到病房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吼声:“啊,我的伤……”
“所以,别乱动,周先生。”
巴莉瞪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感情戏来啦。呵呵。
谢谢大家的支持!
玩命警察的烛光晚餐
玩命警察也懂浪漫,野百合也会有春天。
好不容易边西北挤出时间了,在某天的傍晚约了唐密雪一起晚餐。显然边西北还是用了心的,他挑了维城河边的一家露天餐厅,超大的木地板铺制的露台上,点了星星点点的路灯,淡黄色的灯光映在淡绿色桌布的餐桌上,衬出精致佳肴的无尚美味。晚风习习地从河面上吹过来,水音伴着细细的小提琴声,夜色下说不出的温暖和浪漫。
边西北坐在木椅上,先灌了自己一大杯温水,咕咚咕咚的玻璃杯都见了底,他才放下杯子喘口气:“不好意思,今天又跑了好几个地方,为了审那个家伙,弄得我们整个刑侦组都焦头烂额。”
唐密雪坐在他的对面,淡黄色的衣领,衬到她脸上一点温暖的光。
“嗯,有什么新发现吗?”
边西北立刻说:“日本警视厅那边把川崎沿一的资料发过来了,是个普通的上班白领,但是三年前曾经因为醉酒驾车撞伤人而入狱七个月。出狱之后开始和国内的帐户有资金往来,日本那边还在调查,过几天会再有消息传过来。刚好我们也查了李容强和郭清清的交往史,也是发现那个时候开始有川崎的钱从日本打到郭清清的帐户上的。但是资金流向还在调查中,郭清清最后留下的那个十字……”
边西北在餐桌上划一下那个字样。
“据我们刑侦组开会研究,好像是‘李’字的开头笔划?”
唐密雪听他的话,略皱了皱眉。
她依然记得那个鲜血直透床单的最后的字迹,应该是郭清清用尽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才留在人间的唯一线索。不过,那真的是写的李容强的“李”字?一个就快要没命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心心念念不忘已经去世的情夫?
唐密雪眨眨眼睛。
“那个被捉住的杀手呢?”
“那家伙?别提了。”边西北把弄桌上的筷子,“那家伙嘴巴死硬,怎么审也审不开,我们几个刑警还被他嘲笑,气得都想要揍他一顿了。但那家伙又硬又臭,还很抗揍,就算打死他也不肯说出是谁雇佣的他们。而且上次你挖了他牙齿上的毒药,把他关在牢号里的时候老想着自杀自残,我就干脆把他弄了个私人小号,送了他全套‘手饰’,这会估计正绑在床边上发呆呢。”
唐密雪想起那个杀手男的脸色,微微地抿了抿嘴唇。
边西北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脸,几日不见,她似乎也微有些疲倦,美丽的大眼睛下面略有淡色的阴影,但依然长发顺直,清秀动人。
他扔下手里的筷子:“嘿,别老说这些烦人的案子了,今天我好容易腾出时间来和你见一面,我们还是来好好享受这美餐吧。”
边西北拿起桌上的餐谱,就对着服务生打了个响指。
服务生立刻走过来。
边西北掀开手里的餐谱,对着服务生就自顾自地点了起来。他很大男人主义,几乎是没有征询唐密雪的意见,但是偶尔点餐间他还看着她微微一笑,那种有点霸道又有点腼腆的大男人的模样,到是让人觉得分外的温暖。
“好,就这些。来两杯橙汁,一杯加点热奶,要温的。”边西北吩咐服务生,“今天有点凉,你喝点热的吧。”
唐密雪的心头略略一动,但还是点了点头。
服务生走过,他们正在等餐,忽然之间有人拍了一下边西北的肩膀:“小边,好情调啊。”
边西北一回头,立马站起身来。
“路局长。”
路大川胖胖的身子站在两排桌子旁边,身后还有个个子高大,脸膛黑红的中年男人,穿着暗黑色的西装,表情严肃,一看就是很正统正派的那种男人。
“坐坐,”路大川按住边西北的肩膀,“你们继续就好了,我只不过是和中央银行的井行长约在这边招待几位客人,偶尔看到你来问一下。那个抓住的杀人审好了没?”
边西北虽然被按得坐下,但还是立刻又站起身:“对不起局长,暂时还没有最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