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唇,忽然就覆在她的唇上。
唐密雪,僵在那里。
太子红润而粉嫩的嘴唇,落在她的唇上。他的气息,不像周知言的那样凉,却带着淡淡的薄荷草的味道。
她躺在那里,手腕脚腕都被金属环紧紧地缚着。
闭着嘴唇,任凭他的薄唇亲吻,搓弄,甚至舌尖轻触到她的齿垠,她都不曾有任何反应。
她只是躺着,衣衫半落。
露出肩膀和胸膛,却没有任何反应。
太子直起身。
瞪着她。
唐密雪,眼眸向着白色的天花板,华丽的暗紫色床幔和金黄色的皇冠。
那些人的话语,燕一纱的尖叫,太子的怒吼,周知言的目光,一点一点地在她的脑海里炸开,惊天动地的手雷一般,冲天的火光。她觉得自己的脑海里简直是一片混乱,看不清,摸不着,找不到方向。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恐惧感,自从有记忆以来,她的脑中几乎全部是他,他的眼睛,他的表情,他的冷漠,他的一切一切……
虽然仿佛她很独立,仿佛她很倔强,她可以独自努力地活下去,但是现在却在这些人的混战中,越来越把那张脸复杂和模糊。
她搞不清楚了。
她不知道谁说的话是真的。
她想不起过去的一切,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真的是活在他嘴里的那个唐密雪。他身边的唐密雪,普通的唐密雪,女护士唐密雪。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说她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根本不是唐密雪,她是什么罗贝拉?!她是什么DT的大小姐,她是眼前这个长相妖孽的男人的妻子?!她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
甚至她去追问他,当他回答“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别人”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愿意只相信他。
那个男人,她几乎当成生命依靠的男人。
但是,现在却要把这一切,完全打碎推翻?!
他只是利用她?他只是把她当成代替品?他把她整容成他以前最心爱的女人的模样?所以他看到她的脸,才会又爱又恨?!
唐密雪的眼睫,微微地抖动。
太子坐在身边,看着衣衫半落的她。
“我可以给你时间,好好地回忆。”
他从那张圆形大床上站起身来,走到银色大门的门边。又倏然转回身来:“我不想强迫你。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比你更重要。为了夺回你,我可以不惜一切。
贝拉,你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真的爱你。”
唐密雪仰面躺在床上。
身体像是僵直了一般,被绑缚住四肢。
但是她却直望着眼前白色的天花板,暗紫色的床幔,金色的流苏。眼睫像是蝴蝶的翅膀般微微地抖动,但是清澈晶莹的眼眸中,却是那样空空的神色……
空空。
失了心一样的空空。
她……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啊,谢谢大家入V也跟进来!我太感动了。
这会有急事,先更新,然后回来回评
太感谢大家的长评分析评,看得我内牛满面。。值得大家这么喜欢,真的好受宠若惊。
我爱你们,真的,爱你们!
长评分析评全部送分!谢谢!
52
记忆中的那个男人 ...
她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从无影灯闪亮耀眼到她闭着眼帘都能感觉到的时候……
**她听到自己的脸上,刀剪碰撞的声音。感觉到皮肉被割开,血管被阻断,人皮一样柔软的东西被覆在脸上。然后她清楚地听到弯针穿过自己脸上皮肉的感觉,嘶啦——嘶啦——针头刺进肉里,脂肪和真皮、表皮什么的缝结在一起。脸上的神经肌肉之类的已经呈僵直状,她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脸上所有的东西都肿肿的,胀胀的,像是一堆堆在头骨上的腐肉一样。
“DR.zhou,医用绷带?需要把她的眼睛蒙起来?”有别扭的略带英式的口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NO。”有人很利落地,只答了一个字。
这声音不大,却响在她的耳边。仿佛那个人正伏在她的脸颊边,正在那么细细地望着她的脸。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虽然肿胀的皮肉让她的脸应该没有任何感觉,但是她却神奇般地能听到他的呼吸,感觉到那点点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
“不需要敷盖吗?她的内外眼角和上提拉眼睑都动了很大的手术,前期肿胀厉害,会有可能无法合拢上下眼睑的。”
“那就让她睁着眼睛。”
“一直睁着眼睛?”有人惊呼。
“对。”那个人的声音低沉,却那样的有力。带着一丝丝微冷而残忍的味道,“让她好好地睁着眼睛,看清楚这个世界。”
多么冰冷而锐利。
就像一把剑。
深深地刺进别人的心里,不管那剑刃上是否鲜血淋漓,他只是执剑的那个人,永远站在伤者的对立面,手里冰冷如霜的剑刃上,挂着那么刺目的血红。他的脸色,眼瞳,映出剑锋的冰冷。
无影灯的灯光渐渐清晰。
她的视线,从天堂之外回神。
焦点,模糊。
白茫茫的一片。
终于当一片雪白中出现了一双略带透明般的琥珀色的眼瞳时,她的眼睛,终于找到了焦点。
他瞪着她。
摘掉了白色口罩的男人,俊美英挺得令人过目难忘。
她的眼窝肿胀,唯一能移动的,是那双还属于自己的眼瞳。
他看着她转动的眼球,微微地挑一下眉宇,一句冷冷的:“欢迎回来,唐密雪。”
******
她在病床上躺了很久。
全身上下的胀疼。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脑子里空空的就像是刚刚醒来的时候那盏在头顶绽开的无影灯。白色的,炽烈的,几乎能把整个世界都照到一片苍白的无影灯。
他常常来看她。
碰她脸上肿胀的肉。她有时候觉得疼,在麻醉剂渐渐失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都像是一个死去的骷髅,除了骨头还是自己的,身体上的一切肌肤和皮肉,都是被他用手术刀覆上去的。疼痛,从头顶到脚指尖的疼痛。
他叫她“唐密雪”,她几乎觉得有些陌生的名字,他在她的眼前给她看一些资料,那几乎全是她的生平。她的眼睛胀痛,整夜整夜的无法合拢。她困到流泪,上下眼睑依然无法合闭。他走过来,用纱布擦掉她额边的液.体,却依然不帮她遮蔽眼睛,她就那样大张着眼睛,像是一条几乎垂死的金鱼,一夜一夜的,睁着眼睛睡去。
直到说不清第几个日夜。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爬过了,痒痒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不是疼痛,却比疼痛更折磨人,更让人心痒难耐。她觉得全身的骨头都酸疼,不只是肉体,是从骨缝到不是自己的皮肉都疼的战栗。
她的上下牙齿相互碰撞,她想要尖叫,可是肿起来的嘴唇却在开口的一刹那,只发出剧烈的呼吸声和那样如牲畜一般地尖叫:“啊……啊……啊……”
她在颤抖,全身都在颤抖。
她疼,不是伤口的疼,这种疼从身体里的最底层翻腾上来,疼得她天崩地裂。她挣扎,扭动,几天前几乎无法移动的肿胀身体,却在这种莫名的感觉牵引下,她竟然剧烈地扭动,再也顾及不了那些用线缝合的伤处。
她扭动,挣扎,一下子从床上滚落到地上。
咚地一声,身上的伤口崩开,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跌在地上,虽然全身剧烈地肿痛,但是那种说不清的抽搐,仿佛把她的神经都抽动了。她抓住自己的头发,伸出手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是病房门后墙壁上所镶嵌的一扇巨大的落地镜,却突然照出她的影子。她趴在地上,白衣白裤,黑发披撒,手上脚上都裹满了白色的纱布。唯一没有裹住的,是她的脸。
那张脸……那张脸!
那张几乎像魔鬼一样的脸,那张扭曲变形,肿胀青紫,眼窝黑深,鼻梁高耸,嘴唇血红,整张脸上都爬满了弯弯曲曲虫子一样缝合线的脸!
“啊……啊……啊!”她看到镜中的自己,惊得目瞪口呆,尖叫声从嘴里脱口而出,几乎是拼尽全力一般地,她从地上生生地爬起身来,一头就撞上那扇巨大的落地镜!
哗啦!
镜子被撞得粉碎。
她跌倒在地上,血流满脸。
有人从门外冲进来,大声尖叫:“天啊,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下床……镜子……DR.zhou!zhou!com on!!”
她跌在地上,全身战栗,手像被割破了喉咙的雏鸡一样,抽搐弯曲,嘴巴里不知道冲出什么味道,湿湿的粘液,一点一点……一点一点……
她觉得自己是魔鬼……是鬼魂……是不配活在这个世上的牲畜!
忽然之间,病房的房门被用力撞开,那个有着琥珀色眼瞳的男人,一下子就冲进来。
他看到蜷缩在地上的她,一步就踏过来,用力掐住她的嘴,大叫一声:“拿押舌板来!她毒瘾发作了!”
有人递过东西,他一下子就死死地扳开她的嘴,把那个又长又扁的板子,死命地插到她的嘴巴里,生生地压住她的舌头和牙齿,几乎要顶到她的喉咙。她一阵阵地作呕,喉咙里涌出粘黄色的液.体。
液体流到他的手臂上,他却没有皱眉,只是用力地按住她,命令她的眼睛直视住他:“醒一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