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三年时光倏忽而逝,像是什么都是原来的样子,却又改变了好多。我现在被安排在凌老夫人身边服侍,只偶尔在凌亦珣来向老夫人问安的时候,才会匆匆的与他打上照面。
默然无语的眼神对接中,我会怀疑这是我看着长大,一起长大的凌亦珣吗?我们曾经的亲密无间,无话不说是不是我的臆想?那个说要保护我的凌亦珣,他也离开了吗?
只是那熟悉的紫色衣衫所包裹的的的确确是凌亦珣的身体,那幽深如碧潭的眼神不经意一扫便会让人跌了进去,刀锋般锐利的轮廓散发出生冷气息,总让我再鼓不起勇气去跟他说上一句话,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低头与他擦肩而过。
这天他又要出门,到老夫人房间辞行,一家子其乐融融,我看见愈加出落的光鲜艳丽的林姗姗偎在他身边说着悄悄话,时不时传出黄莺般婉转的笑声,而凌亦珣就低下头,满眼温柔的望着他。心里有淡淡的愁绪,想想也不必要伤怀,毕竟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终将有他的妻,疏远是在所难免的,不是早就看透了世人皆是过客的吗?
“珣儿,你也不小了吧,家里的产业也接手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凌夫人坐在一旁和蔼的望着他们那一对。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句我心里也正在琢磨着的话,我的手不由自主的跟着抖了一下,故慌乱地低头装作整理衣服掩饰着失态。
只听凌亦珣说:“请奶奶做主吧。”我偷眼瞧过去,凌亦珣波澜不惊的面庞,林姗姗则羞红了脸笑得格外俏媚。
一对璧人让凌老夫人乐得合不上嘴,“好,那等你回来奶奶就把这家给你成了,也算是对凌家列祖列宗有了个交代。”
之后凌亦珣就离开凌府去了兖州,回来已经又是半个月后了。
这天,空气异常烦闷,天上的云层厚重得似乎马上就要压了下来,该是有场大雨吧,却迟迟的不肯降落。
“这天气还真是憋闷啊,星儿,你来。”凌夫人向我招手,我看见了便放下修剪花枝的剪刀走进亭子,凌夫人指着桌上的果盘说:“你做的这些个冰镇果品还真是个消暑解热的好东西,你把这些给珣儿送过去吧。”
我说:“这些是专门为老夫人准备的,比较不生硬,您老人家留着自个儿享用吧。星儿另外还做了好一些,厨房里备着呢,不知道少爷回来了,我这就给他送去。”
告别了老夫人,我去厨房挑选了些凌亦珣爱吃的水果。端着果盘迈进枫露居——我曾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已经好久不曾在凌亦珣在家的时候来过了,心里竟有些莫名的局促不安,直到看见那道熟悉的背影,那道身影说熟悉又透着几许陌生,三年过去了,凌亦珣的身躯变得的伟岸了,现在的我怕是只能到他肩膀位置,体型在他身边也是越发显得纤细,真难想象我们形影追随的那段光景。
大热的天气,凌亦珣倒是丝毫不影响,甚至在院子枫树下里摆了一张四方桌,闲闲的做着画。想起以前在枫露居的时候,我总是静静地站在旁边为他研磨,看着他因专注显得异常丰神俊逸的侧脸,然后再低头的时候,栩栩如生的人物像或山水画便跃然纸上了。
“星儿,我的技艺可有长进?”
“啊?”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发起呆来了,凌亦珣的突然出声惊得我手上一松,果盘就要掉到地上去,幸好被他伸手敏捷的接住了。猛然回过神,凌亦珣已经转身搁下画笔,然后随手拈起一块西瓜扔进嘴里,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调皮乖张的凌亦珣,是我眼睛花了吗?
“有啊。”有些恼怒自己反应异常迟钝,半天才想起要回答他的话,之后就杵在那里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了。
“还是老样子,违心的夸别人几句怎么了,又不会缺胳膊少腿的,怎么还是这么吝啬呢?”凌亦珣假意的责备让我有一种久违的亲切,心里一激动,眼眶竟泛起酸来。
“不是啊,少爷的画真的很好。”我低下头,被凌亦珣的大眼睛盯得有些窘迫,我们就这样静静的立着,一丝暧昧的气息将我们环绕,像这天气一般让人躁动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