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我家大王为南海王。治南海郡。复南海赋锐。世也州文曰”吕光慢条斯理的说道,词慢平缓,语气却不容置疑,显得极有底气:“如此,我们则向西楚奉上南越地图、鱼符。”
公子婴白了他一眼,无声的笑了,嘴角歪了歪,一只手有节奏的敲击着案几,一只手抚着自己的胡须,眼皮抬了抬,又耷拉下来,显然并没有和吕光再谈下去的兴趣。他手一挥,将案上的一张修改得乱七八糟的纸随即拿了起来,递给旁边的邸疥:“烧了
“喏邸疥应了一声,毫不犹豫的将纸卷成一个纸筒,凑到旁边的灯台上点着了。火舌一下子舔在纸上,突的一亮,淡黄的竹纸烧得很快,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就烧成了灰烬。昌光的脸色顿时变了,那可是他们和西楚谈了好久才争取达成的合约,公子婴说烧就烧了,也就是他们前面谈的条件全部作废了。难道西楚不打算谈了?吕光的心不禁扑通扑通的跳起来,他沉下了脸,不快的喝道:“令尹大人这是何意?”
“没有什么意思。”公子婴站起身,掸了掸袖子,轻描淡写的说道:“我费心费力的和你在这里谈了两三个月,不是说我西楚没有能力用武力拿下南越。我大军是怎么进入象郡和桂林的,你们也应该清楚得很,小小的南海郡,我们会拿不下?”
昌光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吱声。他虽然觉得南海郡作为南越国的国都所在,实力确实要比象郡和桂林郡要强得多,但是西楚军出人意料的以蛮兵为主力,打破了他们在地利上的优势,势如破竹的攻入象郡和桂林,要说拿下南海,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现在张良正在南郡作战,一时半会他没有办法把主力调到南海来,这就是吕光的倚仗,他希望利用这个机会多争取一点利益。并不是说一定要做王,但总要独霸一郡吧?吕光看得出来,西楚对南海郡有一种特殊的兴趣,他们虽然还没有拿下南海郡,但是他们的商人却已经大量的聚集到番离了。
可是公子婴突然把已经谈了大半的合约烧了,让吕光心里又没底了。难道张良已经平定了南郡,要大举南下了?吕光脑门的血管不由自主的跳动着,在白净的额头上浮起一条条青筋,看起来甚是怪异。
“我们之所以不强攻,是因为不愿意多杀伤。南海从大秦征服南越开始,就是我中国的领土了。南越的百姓,也是我中国的子民,现在就是我西楚的子民,我们不愿意对自己的子民下手,所以才来跟你们谈公子婴从案几后面走出来。脚步慢而稳健的走到吕光面前,眼神变得狞厉而气势十足:“可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非份要求,让我们十分失望。既然你们没有诚意谈下去,我们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你回去吧,让赵恺把脖子洗干净了,等着我西楚将士的刀去砍
昌光大怒,一跃而起,怒视着公子婴:“令尹大人就这么有把握吗?当年五十万秦军攻南越,死伤惨重,现在张将军手下大军不过八万,还在南郡作战,就能轻而易举的攻下我南越?。
公子婴似笑非笑的看着满脸通红的吕光,似乎看到了一个白痴,失望的摇了摇头:“我本以为你吕光是个人才,可是现在一看,着实是个,蠢材。五十万秦军攻南越,此一时彼一时也,这点你都看不透,还跟我坐在这里谈什么?”
光嘿嘿一声冷笑,傲气十足的拱了拱手:“敢请教。”
“既然你还有这点好学的精神,我就指点指点你。”公子婴也不谦虚,背着手在吕光面前踱了两步,然后又站定了身子,偏着头,看着吕光,用一种先生考学生的语气说道:“知道秦军攻打南越时,最大的困难是什么吗?。
昌光一愣,眼珠转了两下,轻蔑的一笑。
“第一,关中的秦军适应骑兵作战,适应关中的气候,不适应南越的丛林气候,所以多中痒气,非战斗减员极大公子婴举起了一根手指,在吕光面前晃了晃,微微一笑:“可是现在不一样,我西楚军的主力是蛮兵,比起你们以秦军为主力的南越军来,他们更加熟悉这些山林。已经打了夫半年的仗了,你见过我西楚军有疲病的吗?。
昌光的脸色一变,没有吭声。
“第二,关中秦军远赴南越作战,粮草插重,全从汉中、巴蜀运来,一直无法及时供应。所以史禄修灵渠,沟通漓湘,这才为秦军平定南越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公子婴又竖起了第二根手指,嘴角的笑意更甚了:“秦军修灵渠,花了两年多时间,而灵渠现在依然运行良好,我西楚根本不用花费任何代价,就可以直接利用。这一点,你想必也清楚得很
导光的脸色开始白了。
“第三,秦军的武器以青铜为主,南越用的武器,也是以青铜为主,秦军虽然略有优势,但是优势并不明显。”公子婴又竖起了第三根手指:“现在我们用的全是钢剑,你们的青铜”品“马。我倒想问下昌相,你腰里的纹。剑,是青铜剑泄狄西楚的钢剑?两者之间的利钝,你不会没有印象吧?”
昌光的脸开始泛黄了,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剑。这口剑是他从西楚商人那里买来的,据说是西楚军普通军官的佩剑,他回去试过,断青铜剑如断竹木,锋利之极。
“最后一个,不同。”公子婴看着吕光脸上的颜色变化,暗自笑,又加重了语气说道:“秦军攻南越,南越土著是保卫家园,现在南越的主力是什么?是秦军,是我关中的子弟兵,他们日思夜想的,就是回到家乡与父老团聚,你以为他们会跟在你们后面,与我西楚作对,连累家中父老吗?”
昌光的额头渗出了一颗颗汗珠,两只手捏得关节白。如果说前面三点虽然是事实,但是吕光还有办法应付的话,最后一点却是致命的。现在南海郡的士卒一大半是关中子弟,如果再加上江淮子弟,那几乎占了南越兵力的八成,这些人正如公子婴所说,无时不刻的想回到家乡,他们又怎么会愿意和西楚作战。
“不瞒你说,我和你谈判的这几个月,也没有闲着。”公子婴胜券在握:“你想必也知道,象郡和桂林的士卒,有一部分人退役了,有一部分虽然没有退役,但是也回过一次乡了。他们会把家乡的消息,送给还在南海郡的同乡。我估摸着,如果他们知道因为你们要求太过份而导致谈判失败,一定会很失望的。好了。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你回去吧,让赵俏备战。半个月之内,我西楚的大军就会杀到番易城下,有什么话,我们到时再谈吧。”
公子婴说完,一挥手,大步走了,一点也不给吕光解释的机会。邸疥往门口一站,侧身示意道:“吕相请。”
吕光站在原处没动。他从公子婴的话里听出了威胁,他也知道,这几个月的谈判看起来自己步步紧逼。其实根本就是中了人家的计。公子婴之所以一次次的让步,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接受自己的条件,他利用这几个月的时间,向南越的将士做了大量的分化工作。正如公子婴所说,如果他们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要求太过份而导致谈判失败的话,他们会把不能回家的责任全部归咎到他吕光的头上。最可怕的是,一旦生兵变,他吕光的脑袋第一个不保。
吕光汗如雨下,后悔莫迭。
自己被公子婴一次又一次的让步欺骗了,以为西楚没有办法短期内征服南越,这才提出了要保留王位的要求,而这根本就是西楚不能接受的条件。南越的大部分人都知道,西楚不封王,这是常识,而自己要为赵伤保留王位,就是刁难,就是没有诚意。“邸大人,外臣,,想见见令尹大人,不知耳否?”吕光迫不得已,只得低声下气的向邸疥说道。邸疥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有些为难。他看了看吕光,好久才点点头道:“吕相稍候,我进去向大人禀报一声。”
“多谢大人。”吕光松了一口气,重新在座位上坐了下来,端起已经凉了的酒喝了一口。酒喝到嘴里,却工点滋味也没有。他不住的膘着帐门口,盼望着邸疥或者是公子婴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邸疥回来了,却没看到公子婴的身影。
“耶大人?”吕光紧张的站了起来,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那疥的身后。
“令尹大人说了,如果你家大王还有意谈,就按我们最开始的协议吧。如果不同意,那就准备作战。”邸疥说道,然后躬了一身:“吕相请。”
昌光十分失望,又觉得十分愤怒。他被公子婴耍了,谈了两三个月,又回到了最初的协议上。而最初的协议,只是封赵坨为万户侯,封邑在他的老家真定,官职是南海守,这个是随时可以变的,现在你是南海守,可是明年也许就不是了。而且西楚的郡守只治民,不掌兵做了这个南海守,等于把兵权交出去了,赵俏打死也不会答应的。
“这就是你们的诚意吗?”吕光又怒又急,声音都有些变了。
“正是。”邸疥脸色不变,应声答道,想了想,又说道:“请转告赵大人,最新接到的情报,我西楚大军已经开始攻击赵国,如果大人现在投降的话,年底就可以返乡,还赶得上新年的祭扫。至于大人”邸疥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以大人的才干,佩青行紫。如俯拾芥尔,又何必在意这么一个毒越相呢?我家令尹颇为大人觉得不值呢。”
吕光心头一动,一句话也不说,立剪动身赶回番离。
“西楚动手了?”赵儒也有些不敢确信:“这么说,是不是说我们还有机会?”
昌光连连摇头:“不是机会。相反,这是告诉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赵忙眼光闪烁,有些不解。
昌光解释道:“大王,西楚一直在准备,北线是东柱国弗信的人马,从年头起他就开始征兵,大军总数达到十万。而南线是张良。张良的大军八万,这是西,“:复将!中,兵力最雄厚的两们本来以为张良口一枚旧越,可是现在想来,南越并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现在钳制我南越的,只有白虎校尉彰越、长史杜鱼两路人马,总数不到三万,而其余的大军,却在长沙北部,他的目标是项羽的南部
“韩信在北,十万,张良在南,五万,再加上中路的周叔,五万人马,这么说,二十万大军都是为项羽准备的?”赵儒沉吟道。
“不仅仅是这些。”吕光摇了摇头,抬起手擦着额头不住涌出的汗水。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在流汗,整个袖子都湿了,还是不停的流。“关中还在征兵,虽然不知道具体数字,但是十万总是有的这一路人马应该是出函谷关,由共尉亲自率领
“三十万大军,三路出击?”赵俏倒吸了一口冷气。
“正是吕光重重的点点头:“以西楚的装备,三十万大军的威力岂是东楚可以抵挡的?东楚虽然也有近三十万大军,可是有几个象韩信、张良、周叔这样的能独当一面的将军?项羽勇则勇矣,可是独木难支啊。一旦打起来,他必然疲手奔命,越打越弱,最后被西楚活活夹死
赵忙揪着胡须,沉吟不己。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不是西楚的对手,就算西楚现在不打他,可是收拾完了项羽。共尉一定不会放过他。现在投降,去除了共尉对侧翼的担心,共尉一定会很高兴,如果还能赶上对项羽的最后一战,他或许还能立点功劳。要是等项羽已经亡了再降,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可是,道理他是能明白,但就这么放弃王位,他又觉得舍不得。特别是吕光告诉他。现在公子婴能答应的。只是三个月前答应的条件,后来谈判争取到的权利全部取消了,更让他心有不甘。
但是吕光的心思却不同了,公子婴通过邸疥转告他的那句话一下子拨开了他眼前的迷雾。对啊,费那么多心思为赵伦争取好处干什么?自己只要说服赵儒投降了,仅凭这件功劳。他就可以稳稳当当的在西楚封侯拜将,现在南越国只剩下一个南海郡,他这个南越相连南海太守都不如。与其如此,又何必和西楚对抗到底呢,说不定赵儒降了。这个南海太守的位置就是他吕光的了。
因此,尽一切可能说服赵住投降,如果他实在不识时务,那就怪不得我吕光心狠了。
“大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光恳切的说道:“且不说西楚的实力不是我们能抗衡的,而且我南越现在军心不稳,根本不能齐心协力的作战。就说太子,他现在就在咸阳,一旦西楚恼了,斩杀了太子,到时候大王可就要白人送黑人啦
赵坨脸色一变,抚弄胡须的手僵了一下,眼睛转了两转:“军心不稳?”
光一愣,他现自己以为很重要的太子赵始居然在赵俏的心里并不重要,相反,赵陀对军心不稳却很关心。
他迅的扭转了思路,顺着赵亿的担心说了下去。他对赵伤说现在南越的主力都是以关中子弟和江淮子弟为主。关中是西楚的领地,而江淮现在也被张良攻占了,这些人都想着回家,根本不会为大王努力作战。如果大王勉强把他们拉到战场上去,很难说会不会生临阵倒戈的事情来,到了那时候。大王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不仅现在西楚答应的万户侯飞了,太子赵始也死了,大王可就什么都没了。
赵伤被他越说越心惊,联想起这段时间手下将领们的表现,他也不安起来。
“那依你之见呢?”
昌光松了一口气。“大王,现在就答应西楚的条件,同时集结大军,派信得过的大将协助西楚作战,以示大王的诚意。西楚现在占据绝对优势,大王如附旗尾,万一立了些功劳,岂不是锦上添花?”
“哦赵儒眨了眨眼睛。若有拆思。
“大王吕光心里没底,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赵伤沉思了片刻,咬了咬牙,用力握紧了拳头:“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向西楚称臣,集结一万精锐,协助西楚作战赵亿又犹豫了一下:“这个,,你看能不能让他们把我儿赵始放回来,担任这一万人马的大将?”
吕光见赵住这么大方,一下子派出一万精锐配合西楚作战,以为自己将是这一万人马的主将的,心下大喜。可是现在一听,赵住却是为自己的儿子赵始着想,不免有些失望。他想了想,直接了当的摇了摇头:“大王,你觉得西楚会让太子领兵吗?”
赵伤看着吕光,也觉得不太可能。
“依臣之见,太子跟在西楚王的身边,将来立功的机会多的是,倒不急在这一时。”吕光偷觑了赵伦一眼,见他眼中有些失望,又接着说道:“现在让太子领兵,只会增加西楚的疑心,对太子来说,并不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