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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到底有完没完,你说要杀这个女人已经很久了,怎么还不动手,国手之徒!”懒散的口气,轻藐的态度,除了夷,还能是谁。我心中一喜,转头朝树荫下看去,那儿正有一人环手抱胸倚身在树杆上,见我看去,竟还能冲我挑眉逗趣。
劫持我的人拽在我手上的手紧了紧,顺势将我拉到自己身前挡着,另一只手已绕过脖子扼制住了我的咽喉。疾言,“戎王的速度好生了得,我倒是低估你了。”说着,他竟紧了紧扼在我咽喉上的手。
我说:“你,你说话就说话,别掐我好不好。”我想咳,咳不出来,气管被挤压着瞬间苗条了不少。
“闭嘴。”那人靠在我肩侧,这一声吼来,准确无误的对准了我的耳朵窝子吼来,虽不至于有河东狮吼的威力,但一枚近身手镏弹的威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我只觉耳窝子嗡嗡作响,当真就给闭了嘴。他见我不再嚷嚷,这也就稍稍的松了点手,令新鲜的空气可以自由出入在我的口鼻咽腔范围内。
“喂,别过来。”见夷朝我们走来,那人一激动,又将手抖了,指关节收缩着,这回不仅是咽喉,就连我的脖子也觉得苗条了。我挣了挣,张开嘴连声都出不了。
夷听话的停住了靠上前来的脚步,面上平静无痕,让人瞧不出他此刻在作何算计。夷从容不迫的出言安抚着钳制住我的那人,说:“你冷静点,犯不着杀一个冒牌的太后而陪上了自己的性命。”他就这样面不改色地说着,恍似,我真的是个冒牌货一样。
我却为夷所说的话吓了一跳,他知道我是冒牌的?不可能,这是绝不可能的事。但很快,从夷朝我使来的眼色中我就知道了,他是想以诓骗之言先稳住这个人,好寻隙救我。
在那个呆住的片刻,我抬起手扯了扯脖子上的扼制,虽不能挣脱,但总归可以说上一句话。“你要是杀了我就是错杀无辜,我不是太后,我只不过是一个替身。”
“你……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你的。”那人未有所动,仍旧咬牙切切的在我耳边说着。
我却未气妥,这个人本性非恶,纵使再怎么恨芈八子也不至滥杀无辜。我说:“不瞒你说,太后对我一家老小有恩,我替她卖命本是无可厚非的事,纵使让我替她死我也绝无怨言。但是,我方才听了你痛斥太后的种种,我亦觉得不能再助纣为虐了,纵使你不信,我也是要说,我是冒牌的,我是冒牌的。”不知为何,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我觉得好舒心。这几年来,我连做梦都怕被人知道自己是冒牌的,今天可以借着这样的机会说出口,我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南西西了。
我虽看不到身后那人的表情,但看夷的表情我就知道,我情真意切的表演,糊弄住那人了。
忽觉膝盖一阵麻,顿时失重着朝前扑倒。事发突然,那人甚至还没来的及反应,已被闪身而至的夷制住。
“别杀他。”我忙说。支起身看着被夷制住的人,“杀人不如救人,你既是国手之后就不该把心思放在恩怨仇恨上,我相信扁鹊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徒孙为了替他复仇而荒废了正业。”
那人目露凶光,续而又在我的劝说下缓和了目色,犹豫着、挣扎着、甚是为难的样子。
“若我没猜错,你也是冒牌的扁鹊后人,是也不是。”夷松开了对那人的钳制,大胆的阵猜测之言。
我一呆,那人一窘,均无言。
未几,那人才坦言,“不错,神医生平只收有三徒,他们如今皆已离秦。我,我幼年时曾受神医大恩,这便追随在侧,神医虽未言收我为徒,但我却有幸可以追随神医行走南北,虽不说尽得真传,多少也学有一二。”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明显的透露着敬意,也许在扁鹊死了之后他才敢唤他师傅。但,接下来要再说的话,却令他又敛起了脸上的暖意。“神医一直以来都秉持着他的‘六不治’原则,当年深入秦宫皆是看在惠文后的一片爱子之心,却不想当朝太后为夺王权连同宫医诬蔑神医,至使神医被驱逐,她更为了绝尽武王的活路而暗地里派人迫害神医。试问,这样的人,我又怎么能让他再活在世上祸害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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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那个痛述芈八子当年所犯的罪,我不禁用力的闭了闭眼,纵使我再怎么使坏,也只是在朝堂之上排除一些异己,决计不会对一个神医下手,芈八子的狠绝非我能敌。
夷终归是不放心将这样一个危险分子放离,虽然他没有武功,但他却是自扁鹊那么授得的了他的生平所学,不论他吸收多少都是不容小觑的。若不然,他又怎么能够在神鬼不知的情况下混进骊宫,这其中决计不是内应那么简单。我无心杀此人,就好比他无心杀我一样,他甚至在被侍卫押走的时候,还略带歉意的向我陪着不是:“对不起,弄伤你了。”
我轻笑着摇头,什么也没说,看着他被带走,心中五味杂阵。
“咝……”我一回眼就瞧见夷正偏着头往我脖子上轻轻的吹着气,听我这一声倒吸气,忙抬起头,“很疼吧!”说着执起我的手,撩开衣袖,手腕上已现几道深浅不一的淤痕。
我摇了摇头,抬手轻触着脖子,还未触到就被夷给制止了。他的目色略微的沉了沉,说:“不行,那个人该死,绝不能轻饶了他。”
“不。”我反握着夷的手,“换作是谁都会这样。”
“所以才不能再留他在世上,免得留下祸根。”我看到,夷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瞳轻微的收缩了下,每当他欲发狠的时候总是会这样,虽然很少能够看到他的这副模样。但,只要他显露出这副模样的时候,那就表示,他想杀人了。至少,那人的下场一定不好。
我倾身往他怀里倚去,双手攀扶在他的肩颈上揉抚着。我说:“这次听我的,放了他,我相信他不会再来了。”
夷不吭声,只是滑手至腰后紧紧的将我抱住,踌躇良久,终是嗯了声。
身后就是景致秀丽的骊山,而我们原定的游览之行也因这次的劫持被迫暂缓,返回骊宫的的途中就把那人给放了,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归途,我与夷两人一骥缓缓的驱驰在山道上,迎着徐
25、第二五回 ...
徐的山风,一眼览尽山色,总算是没白折腾这半日。
殊不知,这半日的虚惊,却为往后要发生的事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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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六回 ...
回到骊宫养息了两日,夷本是打算趁着秋日还未深时再去一趟骊山,权当是弥补上次的缺憾。
与此同时,咸阳城内传来的书信令我不得不滞下游玩的念头,我们甚至是匆匆的返回了咸阳城。
宫门前甫一下得马车,阿裳便就凑上前来扶我。我说:“向寿何在。”
阿裳微躬着身,应道:“公子此刻正等在甘泉宫。”
我不再问什么,加快了脚步往曲廓那头的百花园走去。
临近城门的时候我就与夷分道,他在城中的旅舍暂且住下,待我将事情的原委摸清了他才再回宫。所以我此刻是一个人回的宫,甚至就连嬴稷也不知道我回宫的消息。
一进殿门,就见端坐在席上的向寿匆忙的离席迎至殿门前,“向寿拜见太后。”
我挥了手,阻了他的大礼,说:“将事情的始末再与本宫细细说来。”旋身便就落坐于主席之上,视线停在向寿的身上。小半月未见,向寿倒是知礼了,没有一开口就是姑姑长姑姑短的喊我,想来这一趟蒲城之行令他感触良多。
向寿仍旧拱手朝我一拜,礼后才说:“回太后,右相归朝后非但未受到朝中众臣的质疑,还无故的受到了大王的嘉奖。虽说向寿报仇心切,但也决计不会去平白诬蔑他人。众所周知,右相一生赫赫战功,攻克楚、魏、韩城池亦不在少数,小小一个蒲城又岂在话下,胡衍阐述攻城利弊算得其次。最主要的是,右相曾在军中接见过一位来是魏地的神秘客。向寿斗胆猜测,右相罢战的主要原因会不会是因为这个魏地来客。”
——魏地来客。
我听之一震,掩在袖下的手不自觉的握了握。睨眼向寿不眨,他坦荡面对着我,脸上未现胆怯之色。若真如他所言,这个魏地来客倒是小瞧不得,我似乎已经猜到会是谁了。眼瞳不自觉的缩了缩,绷紧了腮帮几欲发狠。
转念一思,却又觉得这其中亦有说不通的地方,她既是魏人,理应巴望着秦国攻打蒲城,这样一来就可以把卫国逼进魏国的怀抱,这对他们而言岂不有利。若真是她出面干预,我就糊涂了,她的行为利秦而无益于魏,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晃了晃神,收敛住不善的面色,倚身往宽厚的的椅背靠了靠,让自己的身心稍稍的放松了下来,才再说:“大王当真未对右相失职一事加以责难,还是右相在大王面前说了什么,才令大王不多追究此反而还行嘉奖。”
向寿坦言:“非,右相归朝后就连夜入宫,他与大王在华阳宫促膝彻夜长谈。第二日,在以魏将军为首的几员将军共同上疏令大王严待右相无攻而返一事,都被大王强行压制住。朝中多右相党羽,更是无人敢站出来指责右相的不是,这件事在大王的袒护下就这样不了了知。向寿本不应就此事而打扰太后,但……”
我知向寿意,扬了扬手,倒没让他再往下说什么。我说:“你速出宫知会魏将军,明日本宫临朝。”
向寿大喜,忙躬身一拜,应答着:“是,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