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顾采芙自己也曾经利用伤害过他,不可能对他毫无内疚。
她走到楚旭身前,说道:“楚旭,叶姑娘的事,不是没有转机。”
楚旭眸子一亮,嘴里却倔强的言不由衷:“谁在想她呀。我是在担心三哥。大哥也是,说怕我露出马脚不让我进去,我又不是马,哪儿会露出马脚……”在顾采芙含笑的眸光中,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末了,低声地道:“……什么办法?”
“劝叶姑娘放弃自己的使命。”
楚旭摇头:“不可能。她那脾气比谁都倔。”
顾采芙顿了一下,却闻身旁一道慵懒磁性的嗓音道:“齐蒙和归月结为盟友,永不互犯。那时谁也没必要做奸细了,自然化敌为友。”
楚旭楞楞地看着说话的颜玉,叹道:“这该多难呀。”
颜玉对他莫测高深地笑了笑,不再出声了。
顾采芙和楚旭又聊了一会儿。她将她怎么从陈家逃走,为什么要走,避重就轻的跟楚旭说了说。楚旭也不是个记仇的人,听过了她的解释,心中也没了芥蒂。
等楚旭离开了,顾采芙叫住也正在打算开溜的颜玉,望着他的眼睛,面色凝重地道:“阎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颜玉邪气一笑,手指勾起她肩上的发丝,说道:“这凡间的事,本王什么不知道。只是,佛曰:不可说。”
顾采芙不动声色的往后推开两步,避开了他手指的‘轻薄’,镇定地应对:“无论如何,楚铭的事多谢你了。”
颜玉的眸子忽闪了一闪,别有深意地看着她说:“只希望以后,本王不会因为此事后悔。”
顾采芙暗自惊讶,张了张嘴却没有问出声。她心中明白,这个阎王看似行为放浪不羁,实则心思如海,令人捉摸不透。
颜玉忽然认真地问:“你决定了,是他?”
顾采芙一愣,望着这时从暗道里走出,径直向她而来的那道俊逸身影,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
她不再是陈雨燕,也不是从前的‘顾采芙’。
她终于明白,这世上会有一个人,你躲不开,你避不了,你在劫难逃。
***
段云杨策马停在将军府前,刚一踏进门,飞歌就步子急促地奔到他身前。
“驸马,听说你半途遇上了刺客,伤了哪儿吗?”语中带着焦急。
“没有。”段云杨执起她的手,往屋内走去。待两人都落座了,他看向飞歌说道:“多谢公主关心,我没事。”
飞歌悬在半空的心落了下去,刚要舒出一口气,蓦然瞧见他袖内被咳出的血染上的血迹,嗓音发颤地问:“驸马,你的衣服上有……”
“是那些刺客的血,待会儿换了便是。”段云杨安抚道,话接得再自然不过。
飞歌闻言,抚了抚心口:“万幸万幸。”说完秀眉蹙起,问段云杨道:“驸马,今晚的人和那日行刺父皇的,是一伙人吗?”
段云杨回道:“不知道。”语调如常。
飞歌言辞略微迟疑,“驸马,真会是……二皇兄?”
段云杨一抬眼窥向她,眸中划过的光芒让飞歌瞧得莫名心惊。
“公主觉得呢?”他反问道。
飞歌想了想,忽然莞尔一笑说:“这种政事,飞歌不该多过问的。”说着,往段云杨身上微微挨近,细语询问:“驸马,你手臂上的伤口,好些了吗?”
段云杨对上咫尺处那张芙蓉面,脸色不变淡淡地道:“好些了,谢公主。”语罢站起了身,“公主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入宫见皇上和太后。”
飞歌心中隐隐失落,可一看段云杨疲惫苍白的脸色,心中的委屈也就压了下去,温婉得体地笑道:“驸马也是。”
段云杨从房间走了出去,夜里的风骤急,吹在脸上带起凉意。
他默然在门口站了片刻,抬脚步入这片凝重的黑夜里。
前方的路就算是悬崖峭壁,他已无路可退。
从他决定离开齐蒙到归月那一刻起,所以的恩爱情意,已经全部斩断。
脑海里倏忽闪过一人清秀的面容,娇艳的芙蓉花簪在发鬓,笑得眉眼生动。
“小芙……”
段云杨情不自禁唤了一声。太过真切的笑容,让他一时恍惚,仿佛那人就站在面前,巧笑嫣然。
声音一出口,幻影随即破灭。
四周只剩下浓浓的黑暗。
段云杨怔了一瞬。面上收敛起所有的情绪波动。
无论那个女子是不是‘顾采芙’,他都不在乎了。因为,那个爱他敬他信他的‘小芙’,已经死去。
这世上,再没有人能让他动摇分毫。
再没有。
***
叶羽跪在堂下,一口咬定是自己刺杀失手,请求领罚,丝毫不提遇上叶妍之事。
顾采芙与楚铭相视一眼,在心中叹了口气。
楚泽默然坐了许久,叹息道:“算了吧,只能说段云杨命不该绝。”目光远视前方的虚空,“归月这一场大乱,怕是在所难免了。”言辞中难掩悲切。说完,他让所有人都退下去。
楚铭不慌不忙地站起往外走。
顾采芙拉住他,眼神示意:你真的不问问?
楚铭回她温雅一笑,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大哥不会说的。”语气极为笃定。他们两人都感觉到,楚泽在隐瞒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如他这么谨慎小心的人,当初也会同意用楚铭假死引出段云杨,再将他截杀的法子。
虽然知道有隐衷,但这毕竟是楚家或者归月朝廷的事情,顾采芙没有什么立场去多过问。
听楚铭这么说,她也不再多想,抬脚刚要走,却被楚铭反拉住。顾采芙好奇的回头,直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
楚铭对她说:“你如果还无法放下往事,我今晚去将军府。”
顾采芙听出他要去对付段云杨,想都不想忙制止说:“别去冒险。”末了,认真地补上一句:“我不要你冒险。”比起段云杨的死活,如今的她更在乎的是楚铭的安危。
翌日,飞歌公主陪着新册封的皇后在御花园赏花,其他妃子还有几位公主也在,似是聊起了什么趣事,众人将飞歌围在中间,一阵阵莺声燕语随风飘入段云杨耳中。
段云杨负手立在高处的小亭内,树木掩映下,遮蔽了他的身影。
忽然间,身后响起轻柔的脚步声。
段云杨收回远眺的目光,转身对来者行礼道:“太后。”
“驸马不必多礼。”太后曼步走到他身旁,华丽的裙裾垂在地面,若一朵雍容盛放的牡丹。
太后望了眼不远处的飞歌,明眸微转看向段云杨,启唇道:“驸马,襄王一事再拖下去,只怕暗生枝节。”
段云杨应道:“皇上的意思是?”
太后叹了一声:“皇儿心软。”
刘景宣宅心仁厚,与襄王自小感情不错。对襄王行刺先皇一案,初时震惊过后,也是不相信的。太后只怕他再这样查下去,真查出点蛛丝马迹,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到那时,局势定然大乱。
段云杨颌首,略微沉吟道:“鎏国之人擅长易容和暗杀之术,最近又在边境屡次骚扰百姓。不如,便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太后以为如何?”
太后心中惊跳,凝视着面前这个英俊的男子,只觉得后背发寒。
她稳住心绪,道:“这岂不会挑起两国征战?”
段云杨挑眸看她,问道:“太后还有更好的办法?”
太后无言以对。
段云杨举目望了眼天空,平声道:“攻下鎏国是先皇的一个夙愿,这也算慰藉他了。”
***
三日后的早朝,刑部的一张奏折掀起了轩然大波。
在数日前,刑部捉拿了几名鎏国的可疑人物。刑讯之后,终于从他们口中得知,鎏国派杀手潜入归月,易容成襄王混进将军府,而后伺机刺杀了先皇。意图是让归月大乱。如此一来,鎏国近日在边境的不安分,也有了一个解释。
刑部呈上的人证,物证俱全。皇帝顿时雷霆大怒。
段云杨趁此出列,请愿七日后领兵攻打鎏国,为先皇报仇。
一说到出兵,皇帝又有些犹豫起来。却不想朝中不少大臣竟然纷纷应和,形势完全往一边倾倒。
楚桐见这般情形,也想不出反驳段云杨的理由,下朝后,急匆匆回府,将这些事告诉了楚铭三人。
楚泽听完皱眉不说话。楚铭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顾采芙看了看这两人,也没出声。
说得口干舌燥的楚桐喝了口茶水,蓦然记起一件事:“对了。皇上让襄王回封地了。看来是没事了。”
楚泽眉头皱得更深,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他不由得转头看向一旁的楚铭。
楚铭垂眸,轻抚着手腕上的那串佛珠,悠然开口道:“段云杨这一步棋,走得很妙。”
“怎么说?”楚泽问道。
楚铭微微笑了一下,“出兵鎏国,看似段云杨是在为归月尽心效忠。可与鎏国毗邻的燕云会如何以为?齐蒙如果趁机说服燕云联手,加上段云杨里应外合,归月必是腹背受敌。”
作者有话要说:呼……明晚继续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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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
楚铭微微笑了一下,“出兵鎏国,看似段云杨是在为归月尽心效忠。可与鎏国毗邻的燕云会如何以为?齐蒙如果趁机说服燕云联手,加上段云杨里应外合,归月必是腹背受敌。”
楚桐一听就急了,拍了下大腿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楚泽心中也顿时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