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宇总觉得应该去看看钟芮,检查拜托她的工作的进度,确保不让其他杂事干扰她。他这样做有充足的理由,因为客户计划在圣诞节开业,现在已经是11月末了。按丁宇理所当然的想法,叶纪文和岑逸晖应该也在钟芮的住处,他有一份兼职介绍给叶纪文,也想找他们一起吃晚饭——因为你对着一些胃口很好,吃相也不会很差的人吃晚饭,总还算是找伴吃饭的不错选择,尽管此外似乎毫无益处。
到钟芮的小院一看,静悄悄的,只见钟芮一个人在干活。钟芮见到他还难得的露出一种类似欣慰的笑容,丁宇顿感一阵莫名的忐忑。
“你来啦——太好了!”
“为什么?”
“我做了好多番茄蛋米粉,以为小岑和小文文要来的,谁知道他们都临时有事来不了。我一个人肯定吃不完了,幸亏你来了,不用浪费掉!”
——果然!
不过,“番茄蛋米粉”听起来还算靠谱,但还是询问清楚的好——
“你做的番茄蛋米粉,真的只有番茄、蛋和米粉吗?没有加其他东西吧?”
“没有!”钟芮回答肯定,并且补充说明:“是小文教我做的。她说这个好吃、简单而且有营养。她说,番茄、蛋和米粉是‘三位一体’不可分割的,也绝对不能再加入其他的东西,除了油、盐和水。”
“嗯,她说的太有道理了;是这样的,不能随便加其他东西的,除了油、盐和水。”丁宇连连点头——叶纪文你总算做一件好事啦!
“我们现在就开餐吧!”
钟芮端出一大锅又黄又红,红中带黄,黄中带红的米粉,丁宇觉得卖相也算靠谱,确实没有看到其他可疑材料,所以当钟芮给他盛了一大盘的时候也没有不乐意。可当他吃下第一口马上知道自己过于乐观了;是番茄、蛋加米粉“三位一体”没错,是只加了油和盐和水大概也不会错,错就错在这个分量上;
丁宇不禁皱眉,钟芮也发现了,“有些咸了——对吗?”
不是“有些”,而是“很”!——但是嘴上也不好打击钟芮——她好不容易做出接近正常的食物,就说:“是啊,有些——”
“可能是我在蛋里加了盐,在米粉里也加了盐的缘故吧;”
“是……吗?”
“我们要它吃完。我用了四个鸡蛋、五个番茄和六个米粉做的,可别浪费了。”
看到钟芮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丁宇更是不忍心打击她,于是硬着头皮吃下去;开始几口还好,越发吃下去就越觉得咸,后面每吃一口,心里就会呐喊一句:“好咸啊!”——这回,丁宇很清楚叶纪文和岑逸晖为什么没来,肯定是听到钟芮已经为他们准备好食物了。只有他,怀着一片好意(想请他们吃饭的好意),却遭此荼毒。
用筷子和勺子吃这种不是汤的也不是炒的米粉,丁宇不习惯,有些手忙脚乱。但是他看到钟芮的吃相却很端正;她先用筷子把米粉夹起来,然后一圈一层很细心很巧妙地叠在她的那个大勺子上,送进嘴里,一口一勺,不紧不慢,悠然自在——就像在进行一种仪式。
丁宇佩服之余,不禁想到“也许就因为这样,她才不在乎食物的味道吧?就如同她也不在乎其他很多东西一样。”
好不容易——对于丁宇而言——用餐完毕,以为松一口气,钟芮又给丁宇第二遭荼毒——
“小文说啊,吃太咸了,或者吃了腥的东西,最好的解决方法是喝一杯热咖啡,就能把嘴里不愉快的味道去掉。”
钟芮一边解释一边奉上热腾腾的深褐色液体一杯,也许就是咖啡了。
“叶纪文真是你的——”丁宇找不到合适的词,就随便掰——“良师益友,教会你很多东西啊!”
“是啊。”钟芮觉得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我还以为在你这里能见到她呢,我有一件事——”丁宇不得不停住,被咖啡呛到了,“这是什么咖啡,味道这么——特别!”
“是吗?很特别吗?”钟芮把刚才撕开的小包装拿给丁宇看;
不认识的文字,牌子当然也没有听闻过;
“这是什么?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咖啡;”
“是啊,我在地铁站前面的零食店发现的,觉得很稀奇,就买回来试试。”
“稀奇事你当然不会错过了!”丁宇了解钟芮,无奈之余也只能任之由之,“对了,说回正经事,我想找叶纪文,因为有一件好事介绍给她……”
钟芮马上打断他;
“你不要再把那些烂人介绍给我们小文文哦!”
丁宇知道她指的是哪桩事,都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不是当事人叶纪文而是钟芮,对此耿耿于怀,认为他是做了一件大大的坏事。丁宇觉得很冤枉,可在钟芮的字典里没有“冤枉”二字,甚至也没有“讲道理”这一条。
“我指的介绍好事不是介绍男人,是介绍兼职,很适合叶大山人的兼职。”
“哦——那你现在给她打电话,看她在干嘛了,看她现在能不能过来?”
“嗯,好吧!”
丁宇从裤袋翻出自己的手机。似乎是基于恋爱时的习惯,丁宇对于钟芮总是言听计从,随时安抚,尽量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