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令人爱慕兼帅气引人羡慕的卢宁回巢,除了给叶纪文介绍了这一家令他们收益良多的店外,还给她引见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算得上祸害的男人。
“给你介绍一位你的同行,”卢宁说,她已得知叶纪文如今是专职作者,“他叫殷志豪,笔名是知愚——相信你听说过吧!”
叶纪文当然知道“知愚”这个名字,并且读过不少他的文章,写得老道而专业,通俗的说是:既能紧抓当下的热点,又能适当适量地掉一掉书袋——站在同行和读者的角度叶纪文都是佩服的,不想此刻此人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年约三十出头,身材不高不矮,不肥不瘦,样子不丑不美,顶着个板寸头,戴着眼镜;板寸头的不羁与眼镜男的斯文形象的矛盾对比在他身上显出一份恰到好处的魅力。此刻他脸带微笑大量着叶纪文。
叶纪文想人家大小是个名人,也是自己的前辈,怠慢不得,连忙主动堆笑着打招呼,甚至傻乎乎地握手。
会写的家伙通常也能说会道的,只要有适合的对象,加上情绪不错的话。初见面当在卢宁跟前,俩人就聊了很多,触及很多话题,气氛是客客气气的,但是俩人都心知肚明这只是前奏,就像高手比武的最初阶段,都只是在试探对手的武功套路。当论道比武的场所移至□□,诉诸文字的时候,如鱼得水的俩人,无论开初是多么的彬彬有礼,后来都会变得剑张弩拔。
殷志豪原本以为女文人多少都有点女权主义的倾向,经过了多番战役后,积累了很多攻击此项目的句子,探明叶纪文对女权主义没有一点兴趣后,很是失望:这许多现成的武器无用武之地了,往常它们都是威力无穷、百战百胜的。很快,他就明白叶纪文虽然挺博学,又狡猾,但是缺乏常识,连某些基本哲学概念都是一知半解的,于是就此猛挖了很多陷阱,引诱叶纪文掉进去,然后得意洋洋的行落井下石之能事。
叶纪文呢,觉得此人书呆子气,可奇怪的是他又不全呆,有时还颇阴险。虽然屡屡处于下风,但叶纪文的自尊心容不得自己向一位个性阴险的书呆子服软认输,所以在正面接不上招的时候,叶纪文通常就用自己有些孩子气的狡猾方式应付,例如,她会先打一个挖鼻屎的表情,然后飞快地打一个类似这样的长句子——“站在你的角度,你无疑认为自己找到一连串最恰当的最好的表达你想法的排列文字符号的方式。但是站在我的角度,我认为你只是找到一连串最恰当的最好的表达你想法的排列文字符号的方式而已——并非说明你所要表达的就是真理或者有多接近真理。”
后来,殷志豪认识到就算自己猛力使出重锤,也如同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实在得不到一点战斗的快意,这些时刻他总是想起一句充满智慧的中国人的老话:“好男不与女斗”——以前他以为这只是怕老婆的男人的托辞,现在他有些明白其中真谛了:
男人不正面迎战,你大可数落他,说他孬种啥的,女人不正面迎战,你就只能说她聪明。
可殷志豪也不是容易认输的人,他决定改变一下战术,某日他留言给叶纪文说:“今天等着收礼物;为了表达我对你的真诚的友谊,我发快递给你送去你最需要的东西,你将终生受益!”——结果,叶纪文收到两本厚厚的书:《西方哲学史》和《哲学大辞典》。
叶纪文虽然知道对方的嘲讽意味,可她觉得还不亏啊,书是喜欢的,也知道对自己确实有用,此后就放在床头,每晚睡前就翻一翻。礼尚往来,叶纪文也狠心花了几十块钱发快递给殷志豪送去《心理学基础》和《变态心理学》——在这本书里夹了个卡片,写着:“就算不能治你专事攻讦的毛病,也能让你在里面找到同病相怜的感觉,也许这反而对减轻你的病征有好处。”
文人相轻,何况是同住一地的同行呢!
后来叶纪文寻思,这也许就是卢宁介绍他们认识的初衷吧?
漂亮又有才华的女人的恶趣味谁能料到呢?
也许就是把两只好斗的蟋蟀放一个笼子里面,好让自己空闲无聊的时候有点乐趣:看看它们斗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