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被乌云遮住的月牙从树梢的高度升到了天空正中,虽然依然是乌云满天,但是遮住月牙的那片云彩被照亮了,.
一直闭目养神的陈云生突然睁开双眼,低声说道:“回来了。”但是他没有笑容,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将双刀握在手中。尉迟雪飞身上了房顶,目光不错地注视着小院正zhong yāng的土地。
谁也不知道从土里出来的是不是田中,经历了无数生死之战,两人变得极为谨慎。黄光一闪,田中那张忠厚的脸出现在院子中,陈云生手中的刀松了,脸上出现一抹笑容。尉迟雪轻轻落在院子的角落,脸上依然严峻如霜。
“幸不辱使命。”田中小声说道。
陈云生点头道:“为何去了这么久?地下的法阵密集吗?”
田中脸上闪过一抹红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的土遁修为还是过于浅薄了,小看了那法阵的威力。中途触发了一个地裂阵,不过我瞬间就化解了,自此之后便不敢走直线,只能绕着圈子找缝隙,费了不少时间在路上。”
“那人在不在?”尉迟雪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在。”田中简洁地答道。
“你怎么会这么肯定那人就是张中意?”陈云生突然问道。
田中蹙了蹙眉,认真说道:“因为我从他的身上感到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危险感。他一定嗜血如命,因为在他身上,我闻到了一种生肉的味道。”
“那人一定是张中意,当ri我见他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尉迟雪默默说道。
田中接着说道:“我回来的时候在土中留下了特有的灵迹,公子只需顺着灵迹前行即能绕开所有法阵。”
陈云生望向尉迟雪,道:“准备好了吗?”
“走。”
两团黄光涌起,陈云生和尉迟雪消失在夜sè之中。田中独自束手伫立院子中,冷风不停摆动他的衣角,突然他脸上露出一丝不寻常的笑容,在墨sè的夜中显得格外的诡异。
果不其然,土中有一道淡淡的土灵气,虽然稀薄,却和四周的灵气迥然相异,.二人行出去二里左右,陈云生便停了下来,激发天玄霸气,周身上下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一个长宽一丈的空间。
尉迟雪也停了下来,不解地问道:“为何不走了?”
“回来的人并不是田中。”陈云生冷冷地说道。
“不是?”尉迟雪有些不信,“他jing纯的土灵元和田中无异,这我不会感知错的。”
陈云生摇头说道:“田中走的时候,我在他身上拍了两下,注入一丝青木灵元,只有我自己能认得,但是这个人身上没有。”
“那股灵元兴许在路上土遁的时候逸散了,这很正常。”尉迟雪说道,他认为陈云生有些神经过敏。
“不会,”陈云生斩钉截铁地说道,“那股灵元一天之内不会消散,关于这点,我可以确认。”
尉迟雪脸sè有些发白,“既然这样,我们去做什么?自投罗网?”
“去救人,田中一定被他们抓起来了。”
“不是我冷血,只是我们行踪都已经暴露了,怎么救人,你不会认为自己实力已经强到可以独力挑战司天阁吧?再说,你怎么知道田中现在仍然活着,没准我们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杀了。”尉迟雪不悦地说道。
陈云生双手掐诀,放出一阵黄芒,黄光映在尉迟雪的脸上,显得更加苍白,他平静地说道:“是的,我无法确定田中是否已经被杀了。然而,在没有看到结果之前,我不会因为任何假设而放弃每一个同伴,包括你。”
尉迟雪蹙了蹙眉,然后无奈地耸了耸肩,略显疲惫地说道:“谁让我签了卖身契呢,走吧,在这五十年里,我的命并不属于我。”
……
接下来两人并没有按照那丝灵迹前进,而是直接向张中意在城南的宅邸行去。陈云生行的很慢,五十里的路程居然行了半个时辰,按照他之前的土遁速度而言,这已经不能算“遁”了,只能算“爬”。
然而,这五十里爬的并不惊险,因为路上好多法阵都被破坏掉了。手法简单而粗暴,和陈云生的风格迥异,但却极为有效,一看就是出自jing通土系功法的人之手。依照陈云生的推测,田中有可能是在刺探张中意是否在宅子时被捉的,然后敌人找出一名jing通土法的人循着那条土灵元的痕迹找了回来。
很快,两人就来到那座宅院地下,陈云生强大的元神摧枯拉朽般突破了十几丈的土层,感到上面的几处明显的标示物和尉迟雪描述的一般无二。他开始慢慢向上浮去,到了一丈深度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他双手按在土层上,无数细小的元磁线如同蚯蚓一般穿过泥土的缝隙,然后从地面冒出,头顶的一切景象呈现在陈云生识海之中。这景象并不如眼睛看的清楚,他只能模模糊糊的感到头顶的房间之中有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他不敢再用元神探测是担心对对方发觉,亦或是触发什么诡异的禁制。
站着的人在说话,声音震动空气,扰乱空中不少元磁线而传导到地下,陈云生可知清楚的感知那人在说些什么。
“现在即使你想说我也不想听了,因为你背后的人马上就被引入彀中了。说起那个陷阱,啧啧啧,我真是有很多话要讲,你听说过元神缚吗?就是可以将修士元神禁锢的法阵,那种滋味生不如死,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被捉住了。”
被禁锢的人说道:“你不知道他的手段,你们布下的那些禁制,他一定会手到擒来,我看你们是白费心思了。”
另一个人又说道:“哦?没想到这些人本事还不小,不过无所谓,依我的意思根本不同设下什么鸟禁制,单凭那人出手,谁又能不乖乖束手就擒呢。”
被禁锢的人哼了两声不在说道。
“现在我面临一个难以决定的问题,是现在就吃掉你呢?还是等抓住你的同伙,按道理说应该再等等,但是,嘿嘿,我有些等不及了。”
陈云生明显感到一直长长的长条状物体伸向被禁锢的修士,那条物体上似乎长满了尖利的倒刺,通体浑圆,如同一根哭丧棒。他有九成的把握被禁锢的人就是田中,而看守在一旁的人是张中意。
他慢慢向上遁去,速度很平缓,几乎没有任何震动。尉迟雪的土遁功夫不行,待在地下并没有上浮。距离地面从一丈远变成了五尺,接着又变成了三尺,陈云生jing准地把握着那根物体和被禁锢修士之间的距离。
张中意似乎也没有立即杀掉对方的意思,那根棒子向前移动的很慢,他非常乐意沉浸在这种给别人带来的恐惧之中。
距离地面还有一尺远的时候,陈云生骤然发力,一道黄芒将头顶的土地和砖石掀开,左手掐好的惊雷诀放出,一道亮白的厉闪击中那根“棒子”。
一瞬间,房间中变得莹白无比,一副恐怖的场景令陈云生不寒而栗。这间屋子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房屋,四周没有窗户,如同一个闷罐子,只有一扇紧闭的大门。墙壁是砖石结构,表面涂抹了一层灰浆,连一丝砖缝也看不出。
墙体的颜sè呈现出灰白sè,有些地方长满了绿sè的毛,如同腐肉上长出的绿毛,还有几处布满乌黑的血迹,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地上有很多身体的碎片和内脏,说不出是野兽的还是人类的。
在墙的一边,一个头上生有六只眼睛的怪物正拖着一条长长的舌头,怒视陈云生,他的脸皮完全是黑褐sè的,嘴上长着两只锯齿状的颚,不停地反复咬合,身体的形状却还是人形。
另一边的墙壁旁,竖着一根铜柱,上面绑着一个年轻的修士,正是田中。只见他衣服上沾满了凝固的血渍,看来是经过一场激斗才被擒住的。
田中初见陈云生又惊又喜,高兴地喊道:“公子,你来了。”
陈云生“嗯”了一声,并没有回头,他的全部jing神都集中在张中意身上。怪物长长的布满倒刺的舌头终于恢复知觉,几根唾液状的黏稠液体从它口中流淌出来,顺着那条灵动的舌头滴到地上。
“你就是幕后的人?”张中意yin阳怪气地说道。
陈云生并不答话,左手食指向后空点,一道金丝刺出,将缚住田中的绳子隔断,年轻人双腿一软,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
陈云生微微蹙眉,冷声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不过挑断了他脚筋,不让他逃跑罢了。”怪物的舌头微微打卷,双手下垂,手指上长出了长约半尺的黑sè指甲。
见状陈云生往后退了两步,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
“金丹初期的修士,你的肉兴许要好过这只土鳖的。刚才捉拿他的时候费了不少力气,不过能吃到你这样的新鲜肉食,一切都值了。”张中意嘿嘿笑道,两只锯齿状的巨颚相互碰撞,发出噼啪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