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生将手贴在阁楼的木质墙壁上,一阵极其轻微的震动过后,他脑海中出现了屋内的情景,一个女子对着窗户发呆,神情带着幽怨,似乎有什么伤心事。
他转过身,对柳晓山做了一个“捉活的”手势,便轻飘飘来到后窗。元磁化作一个大手,将他托着,安静的仿佛一个幽灵。
轻轻推开后窗,陈云生依然毫无声息地进入屋内。他使用戊土闭气术将灵气尽数压制在体内,那个女人居然一点没有察觉。
一道黑色的元磁缓慢地伸向女人的脖颈,而后又将她纤细的脖子环绕,直到陈云生有把握瞬间让对方窒息的时候,他才不慌不忙地来到女人面前。
白衣女子突然看到身前多了一个男人,惊得站起身来,虽然表情极度惶恐,却没有大喊大叫,她缓慢的退向身后的床,从任何角度看都是一派楚楚可怜,柳晓山听到声音之后也跳了进来。
“你们是谁?”白衣女子虽然惊慌却没有失去理智。
陈云生面无表情道:“我们是谁你不用管,问你一个问题,若答出,饶你不死。”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等待对方发问。
“你是百里自胜什么人?”
白衣女子清秀的容颜抽搐了一下,咬了咬下唇,道:“我是他的女人。”
陈云生眼中露出一丝寒光,道:“他今天晚上在哪座宫殿?”
白衣女子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在?
??雨轩。”
没有威胁就得到答案,让陈云生有些犹豫,这一切是不是太顺利了,他接着说道:“听雨轩在什么地方?”
白衣女子从容道:“听雨轩在这座建筑群的东北角,有一滩湖水,湖边有一个小阁楼。那就是他今天晚上休息的地方。”
“作为他的女人,你不好奇我们找他作甚么?”柳晓山道。
白衣女子淡淡笑道:“如果你们不是来杀他的,那我不关心。如果你们是来杀他的,我求之不得,又何必担心?”
“你居然希望他死?”柳晓山睁大眼睛,忘了自己潜入者的身份,仿佛变做了一个倾听者。『雅*文*言*情*首*发』
女人面色变冷,咬牙道:“这座宫殿里想他死的不只我一个,有什么稀奇?至少百里身后的女人有很多都是这样的。我想他死,越快越好。”
陈云生和柳晓山相互看了看,这一幕完全出乎两人预料。进入屋中的那一刻,陈云生还在为是否杀掉这个女人灭口而纠结,此刻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我会杀了他。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仇,今夜之后你便可自由离去。”
白衣女子轻轻飘了飘万福,道:“谢过。”
陈云生和柳晓山两人离开了阁楼,依照白衣女子描述的方位,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湖,湖面不大,水面腾起一层雾气,极为安静。虽然在宫廷之中,湖风依旧很大,沁凉的风吹过湖畔几株菩提树,发出瑟瑟的声响。湖边有一座不起眼的小楼,如果不是有人提前告知,很容易被忽略。
两人在距离小楼一百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陈云生将手贴在地上,仔细感知楼上的情形。虽然神念也可以做到同样的事情,可针对神识的探查,很多修士都十分敏感,用元磁做这件事情能更加隐秘。
小楼上有一个人,确切的是说一个男个男人。男人端坐在床榻之上,修炼某种功法。显然已经到了周天运转的关键时刻,这对于暗杀者而言是绝佳的机会。
陈云生看着柳晓山,轻轻道:“你在这里等我,如果有什么问题,也有个照应。”
柳晓山点头应下,由于使用元磁,几乎没有谁比陈云生更轻,更隐蔽。她潜入低矮的灌木丛中,远远看着陈云生接近黑暗中的阁楼。
陈云生飘到阁楼的露台部分,双脚和台面有一寸的距离,他轻轻接近那扇虚掩着的门,透过门缝,几乎可以听到坐在床上的人的呼吸声。
呼吸声粗重得如同海潮,此起彼伏,这让陈云生有些诧异,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修行之人有这么粗重的呼吸。由于麒麟斩那火热的光芒会暴露他的行踪,陈云生将龙凤双刀握在手中。
他可以现在出手杀掉对方,但是保险起见,他要离的更近一些。透过门缝,陈云生侧身入门,距离那个人只有三丈,三丈之内对于他这种级别的修士而言,不可能失手。
他缓慢举起刀,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咧开嘴冲他笑了起来。这一惊非小,陈云生甩出龙刃,同时身体向后纵。
不等他退出房间,那人身体便爆裂开来,极强的光涌入陈云生的眼睛,眼前如同一片光的海洋。
一瞬间,他知道自己中了埋伏。
几乎下意识,陈云生将仅有的一枚上品的金刚符祭出,金黄色的光让他的眼睛稍微舒服了一些,不过仍然无法化解眼睛暂时的失明。他感觉到金刚符幻化出的屏障被无数力道冲击着,挤压着,可他相信这层壁垒,心中稍定,运转春荣术恢复那双被灼伤的眼睛。
就在此时,阁楼的一侧墙壁突然被一股巨力撕开,柳晓山疯了一般冲入屋内,女子被乙水神盾保护,那些从四面射过来的法器并不能伤害到她,却在光滑的表面留下一圈圈波纹荡漾开去。
柳晓山加入战团缓解了陈云生所遭受的攻击。就算上品的金刚符再威猛,也架不住长时间被强度如此之大的禁制和法术攻击。
“快走,我们中了埋伏。”柳晓山大声叫道。
陈云生双目看不见东西,四周法术和禁制铺天盖地而来,阁楼被撕碎,这一切令他元神和元磁的世界也变得一片混沌,“我看不见。”
“跟着我的声音。向上飞。”
跟着柳晓山的声音,两人从早就破败不堪的阁楼飞出,直奔西北飞去,那里是重法寺的方向。四周的攻击逐渐减少,除了几声刺耳的破空声外,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冰冷的夜色中,陈云生的眼睛逐渐恢复了视力,他看到柳晓山和自己并排飞着,左臂上带着星点的残红,看起来在方才逃跑中受了伤。而自己身上的那层金刚微言法阵已经因为能量耗尽而光芒尽去,只留下一层残芒。
在他们身后,跟着五道遁光,速度极快,若不是两人全速奔逃,恐怕早就被人家追上了。陈云生拿出穿云舟,两人飞快跳上,全力施展之下,将后面的人越甩越远。
“你的伤重吗?”陈云生关切地问道。
柳晓山摇头道:“不碍事,你不要飞的那么快。”
陈云生愕然,旋即释然道:“修为低微的时候逃惯了,待我们找一块地方和他们决战。”
穿云舟停在断流城外百里的一处洼地,两人轻飘飘站在树巅。陈云生双手不断掐着法诀,准备给对手一个下马威。而柳晓山则从容很多,两只手一手一枚青绿色的法符。从法符上蕴含的灵气浓度可知,是中品的雷符。
五道遁光又追了上来,以包围之势停在他们四周二十丈的地方。陈云生扫视了一圈,五人中有白天在街上灭杀少年们的青衫人,让他七窍生烟的是,那个自称恨不得亲手杀百里自胜的女人居然也在追击他们的五人之中。
双方对峙了一会儿,一个满头灰发的强壮男人率先走了出来,一道疤痕贯穿了他的整张脸,他死死盯着陈云生。
“外来人,你的愚蠢即将葬送你。你们居然敢到我的皇城造次,从你步入皇城的一刻起一切行踪便掌握在我手中。让你在里面逛了那么久无非是在想一个折磨死你的绝佳方法。”强壮男人搬着自己的手指,气定神闲地说道。
“没想到你选择了湖,你应该死在那湖畔。”他眼神中透出一股幽怨。
“可我偏偏没死。”
“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同时拿出两枚上品的金刚符,所以我猜你身上已经没有了。”
“你就是百里自胜?”陈云生转换话题。
强壮男人点头,“既然认得本王,还不跪下献上头颅?”
陈云生冷笑道:“还没动手,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百里自胜哈哈大笑,道:“睁开眼看看四周,我的四位护法都有元婴修为,而你尚在金丹上品,拿什么跟我斗?”
“动手之前,我有些事情要问你,除了最后一句,方才你说的是否是真的?”陈云生转身看向他身左侧二十丈远的白衣女子。
百里自胜抱手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切,仿佛是世间的一个看客,他早就将陈云生当作瓮中之鳖,不想那么快杀死对手。
白衣女子楚楚可怜叹道:“这一切又有什么分别么?”
“区别就是一会儿我杀他的时候要不要给你留一条命。”
陈云生脸上露出一股冷酷,这副神情加上停在别人耳中如同挑衅一般的话语着实把五名修士逗乐了。
柳晓山斜了陈云生一眼,以此表示自己的不满,陈云生装作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