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门,天芒帐。
“百裂式!”陆炎暴喝一声,猛然下蹲,躲过机关木人射出的弩箭,随即双脚在地上用力一蹬,如同猎豹一般朝着前方数丈高的机关木人扑了过去!人在半空中,陆炎暗暗将真气转化为庚金之力,注入手中的亮银枪,瞬间便刺出了百余枪!急速抖动的枪尖与空气摩擦产生了无数橙红色的火星,空中拉出数百道金色的长枪幻影,每一道枪影都重重地刺在机关木人的身上!
一时之间,铁钉、木屑四溅,巨大的机关木人在长枪的冲击力之下步步后退,木人脚下的地面出现了两排深深的沟壑!
此时机关木人已经退到了墙角,陆炎冷笑一声,右臂猛然收力,长枪如同猛虎入洞一般噗的一下缩了回来。左手转到背后,握住枪柄的尾梢,右手一松,整个左臂如同风轮一般带起长枪在空中抡了一圈,劲风呼啸,一记华丽的横扫重重的轰击在机关木人的腰上!
轰然巨响中,数丈高的木人顿时散架,巨木横飞,溅起无数尘土。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响起,威严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天芒帐,“杀的漂亮。这机关木人乃是万年铁木所制作,寻常之人,根本难以将其击溃。你首先使用百裂式分散攻击,将机关木人浑身的螺母关节全部卸掉,然后一击横扫直劈木人的腰部,失去了关节支撑的木人自然便散成一团了。如此攻略,有勇有谋,为师果真没有看错人。”
陆炎微微吸了口气,收起长枪,负手而立,淡然笑道,“师父过奖了。”
破军门的掌门仇天照身着玄铁重甲,坐在天芒帐的上首,他笑着捋了捋黑色的胡须,道,“既然如此,为师也就放心了。”
顿了一下,仇天照刚毅的脸上泛起一丝黯淡,“我破军门虽与穿云社、正一道、天魔门并称武林大派,但是我派一向隐匿于世,却从不轻易介入江湖纷争。只是如今,却是不行了。”
“为什么?”陆炎心底不由有一些疑惑,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盯着仇天照,“难道江湖上发生了剧变?”
“想当年,我破军门祖师乃是帮助明朝太祖朱元璋打下天下的大将,只是如今......”仇天照眼中射出犀利的光芒,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现今大明朝皇帝沉迷于酒色之中,无心顾理朝政。宦官刘瑾媚上欺下,一手遮天,与日本倭寇相勾结,欺压百姓。此时民怨沸腾,各路义军揭竿而起,天下大乱。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如此下去,只怕大明朝数百年的基业便要毁于一旦了。”
“哦?宦官刘瑾?不过是一个太监而已,能掀起多大的风浪?”陆炎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光芒,“如若我等江湖人士出手,定然能手刃刘瑾,取其头颅,祭奠天下苍生!”
“刘瑾倒是没什么,关键倒是与他相勾结的那些江湖势力。”仇天照眼中冷芒暴涨,“如今,东瀛之外的日本国正处于战乱之中,一些战败的日本大名便相继远渡重洋来到我大明国土,刘瑾便与这些势力相勾结,借助那些大名的力量来祸害百姓。”
“日本大名?”陆炎眼神有些疑惑。
仇天照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所谓的日本大名,便是那些在日本国内割据一方的诸侯,这些日本大明手下拥有雄厚的兵力和精锐的战士,与刘瑾相勾结,在我大明天朝国土之上为害四方。”
“草!又是日本!”陆炎愤怒的吼道,他的眼中似乎有着压抑的火焰在燃烧。
看到陆炎反常的表情,仇天照不由有些惊异,“你怎么了?”
“呃,没什么,”陆炎微微摇摇头,道,“只是觉得这些日本人着实是可恶。”
“这些东瀛倭寇虽然可恶,但是宦官刘瑾祸乱朝政,危害天下,理应诛杀!”仇天照表情忽的严肃起来,眉宇间透射出一股凝重,“炎儿,如今我破军门久不出世,门中人才凋零,为师年岁已大,这诛杀刘瑾的重任,也只能交给你了。”
“徒儿遵命!”陆炎应声喝道,他的眼中闪出一丝寒芒,提起手中的亮银枪便朝着帐外奔出,“我这便动身,去皇宫之中杀了那刘瑾!取其头颅悬挂于紫禁城门之上,祭奠天下苍生百姓!”
“万万不可!”仇天照面色一凝,沉声说道,“皇宫之中大内高手众多,京师锦衣卫四大高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尽皆守卫皇宫,你孤身一人前去,着实危险。至于诛杀刘瑾的方法,为师早有定夺。”
“哦?什么方法?请师傅指教。”陆炎眉头一挑,恭敬地问道。
“炎儿啊,十七年了,你还是这么性急。”仇天照捋了捋胡须笑道,“阉党势大,现在不宜动手。按照门规,你已经打败了机关木人,所以便有资格出师了。为师这里有一封英雄大会的请柬,你拿上它前往襄阳,为师希望你能在此次武林盛会中崭露头角,在江湖之中有所建树,到时号召武林各路群雄,杀灭阉党指日可待。”
“号召武林群雄,杀灭阉党指日可待?”听了仇天照的话,陆炎心中忽的泛起一丝冷笑,脸上却是恭敬万分,低头抱拳,答复道,“师傅信任,弟子定当在英雄大会中有所建树,到时候号召武林群雄,杀灭阉党!还我大明江山朗朗乾坤!”
“如此甚好。”仇天照满意的笑了笑,“距离武林大会还有些时日,你去襄阳的路上要多搜集刘瑾的罪证,日后杀灭阉党之时,也有凭据。”
“弟子遵命!”陆炎沉声喝道,他的眼角却是不经意间闪过一丝诡异的表情,恭敬地退出了天芒帐。
离开了天芒帐之后,陆炎长长地舒了口气,仰望着头顶蔚蓝的苍穹,他的嘴角扬起一丝洒脱的笑容。
张开双臂,拥抱着映着灿烂刺眼的朝阳,陆炎长笑一声,“十七年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山中无甲子,十七年转瞬即逝,十七年的封闭生活,十七年了,陆炎每日都是在破军门中拼命苦修度过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劈腿、抹布、枪法、套路、真气、打坐、梅花桩........训练,训练,只是枯燥的训练,陆炎一直在等,等待有一天自己能够打败机关木人,等待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出师,结束这单调重复的苦修生活。
仰天大笑,他挥了挥手中的亮银枪,长枪在灿烂的阳光下划过炫目的轨迹和呼啸的风声,陆炎大步奔到山下的小镇,在驿站中牵了匹快马,翻身上马,便朝着襄阳城的方向飞驰而去。
碎落的马蹄声如同鼓点一般,道路两旁纷飞的花鸟在视野中急速后退,耳边风声呼啸,陆炎忽的有一种御剑乘风的洒脱与感悟,心中豪气激荡,不由仰天长啸,风清气爽,如此疾驰了数十里,陆炎忽的扯住缰绳,胯下的骏马昂首长嘶,止住了步伐。陆炎仰望着明媚灿烂的日光,忽的回头望了望身后远去的山峦,蓦然间心底泛出一股淡淡的失落和悲凉。
“别了,禁锢我十七年的地方。”对着远处淡墨一般的山峦虚影抱抱拳,陆炎猛地挥鞭,策马狂奔而去,飘逸的身影在马蹄掀起的黄土沙尘之中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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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垂四野,月涌云荒。
篝火在不远处熊熊燃烧,不是散发着树枝爆裂的噼啪脆响声,马儿已经倦缩在篝火旁入睡,不时传来骏马的响鼻声。
皎洁的月光下,陆炎信步在荒野的小路上,夜风荡漾,沁人心肺。
他喜欢这种感觉,在静谧深沉的夜色中,独自行进思考。
大脑异常的冷静,感受着手中亮银枪冰冷的温度,他忽的感到一丝莫名的悲怆和苍凉,他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十七年了。
自己离开那个世界,已经十七年了。
陆炎仰望着头顶的夜空,原地转了一圈,望着旋转的星空,他的嘴角泛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蓦地,他的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猛地举起拳头,对着苍天嘶吼起来,“草你妈.的!贼老天!”
“草!你!妈!的!......贼!老!天!......”
愤怒的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之上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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