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爷、江灵和红叶只是诱饵。
可是,老舅已经被困在一个小山洞里了,木家人还忌惮他什么?
为什么非要把老舅给诱引出来?
我又仔细端详了一番那山洞,那个洞口确实很小,恐怕只容一人爬进去,连猫腰潜行都难以做到,若是老舅死守在洞内,木家人强行爬进去,恐怕会被老舅轻易击溃,这也算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但是我转念又一想,人不能进去,那金头蜈蚣以及成群结队的火毒蜈蚣不都可以爬进去吗?
而且若是在窄狭的洞穴内,老舅与这些蜈蚣进行拼杀,决计讨不了好。
木家人为什么不放蜈蚣进去?
这又是一件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奇事!
不过,到此时,我也可以肯定一件事情,当初我和阿秀同时被田飞的堂口抓住,然后我和阿秀由此相遇相识,其实就是一场戏!
田飞和木菲明导演的戏,幕后的编剧恐怕就是面具人!
怪不得当时田飞能够放水,也怪不得在仙枯洞洞口前,田飞那么及时的赶到,一枪杀掉罗千漠,又威逼周小桃,唯独与木菲明毫无交涉。
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要灭掉伏牛派?
这个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我忽然想到田飞当时说的,他师父风神益生前曾破解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还关系到轩辕岭的尸鬼宗,以及陈万年遗留下来的通灵宝珠……
而且就是因为这个秘密,风神益被迫离开伏牛派,与一干弟子成为飘零江湖的孤魂野鬼。
那么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可与今日之事有关?
这线索实在太多,我逐条分解,一时间也头大如斗。
表哥却已经沉不住气了,他喃喃自语道:“怎么父亲连个回音都没有?难道出什么事儿了?”
说罢,表哥拉拉我,道:“元方,咱们现在要不要冲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我一愣,暗道这可真是关心则乱,刚才是我,现在是表哥。
我道:“哥,我能对付木赐,你能对付木仙,那木菲明、田飞、任老六交给谁收拾?我告诉你,田飞曾经与老舅交过手,说句不客气的话,田飞几乎能秒杀老舅,而木菲明的本事更是远在田飞之上!咱们贸然冲上去,万一救不了人,反而把自己搭上去,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表哥怔怔地看了我半天,然后叹口气道:“你可真行,把我刚才说你的话又几乎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我道:“哥,你是关心则乱,须知止乱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表哥焦躁道:“你别跟我引经据典,我现在止不住乱。”
我忍不住笑道:“其实我也是在劝自己。不过刚才我已经想明白了,木家人困住太爷爷、江灵和红叶,就是为了诱引老舅出来,而木家人却不敢攻进洞去,这说明两个事实,第一,老舅才是木家真正忌惮的人,木家必欲擒之而后快;第二,老舅还有一战之力,令木家人只能止步洞外,而不敢越雷池一步。”
表哥眼睛一亮,道:“不错。你想到的还有其他没有?”
我沉吟道:“哥,以老舅的实力,能否独力对抗那金头蜈蚣以及火毒蜈蚣群?”
表哥面色一沉,片刻后,缓缓摇头道:“不可能。猛虎架不住群狼,成千上万只火毒蜈蚣,绝非父亲一力可御。若是两相遭遇,父亲极有可能是灭掉一部分,然后逃之夭夭。”
我点点头道:“这就对了。哥,放心吧,老舅不但还有战力,而且还有秘密武器。”
表哥诧异道:“秘密武器?什么东西?”
我道:“木家人放着火毒蜈蚣而不用以入洞攻杀老舅,显然是知道火毒蜈蚣入洞之后不能奏效,而你又说老舅不能以一力对付这些多脚的毒虫,那么只能是老舅在洞中还有秘密武器,也即很厉害的帮手。”
表哥略一思忖,便即大喜道:“对呀,就是这样!我怎么没有想到呢?那咱们现在做什么?”
我道:“咱们一不知道老舅的帮手到底是什么,二来贸然出手也无必胜把握,三来老舅还未回应木菲明,也不知他打算如何,所以为今之计,咱们两个只能静观其变。”
表哥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又把目光瞟向太爷爷他们三人,从太爷爷到江灵再到红叶,逐一端详,以法眼和夜眼两大目法轮流开启,将他们周身从上到下全都收于眼底,连头发、眉毛都不放过,我要看到这三人当今的精神和身体状况。
太爷爷和江灵似乎都无大碍,太爷爷胸前的血迹应该也不是他老人家的。其实,以太爷爷的实力,当今天下能伤到他老人家的几乎没有。
当看到红叶的时候,我心头不由得一震,他有问题!
他的左腿在微微发抖!
虽然是盘膝而坐,乍一看,并不清晰,但是仔细端详之下,便能捕捉到那极细微而不由自主的动作。
我急忙往其额上望去,只见红叶额上天中部位隐隐有一股黄色滋生。
我暗道一声:“不好!”
又望其左眼下泪堂处看去,只见那里一抹朦色滞留,心中不由感慨,这红叶果然是有问题。
《义山公录·相篇·相色章》有言:“夏三月南方丙丁火,其位在额……春属木,夏属火,秋属金,冬属水……黄为五行土色,不在四令,额现黄色乃先凶后吉……左泪堂下有朦色,男主有伤厄。”
以此推测,红叶腿上有伤,而且受伤一定不轻,否则也不会在面相上表现出来异色!
怪不得,先前我还在想,以太爷爷的实力,带着江灵脱身而逃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至于红叶,身为江灵的师父,应该也足能自保,现在看来,情况并不乐观,红叶有伤,行动不便,太爷爷不可能带着江灵逃跑,若是带着江灵和伤重的红叶,又未必能逃得了,因此也只能被困。
我正在反复思忖,忽然听见阿秀的叫声:“木赐,你要干嘛!”
我心中一凛,只见木赐在正对着江灵的方位坐了下来。
他这是……
我慧眼急启,紧紧盯着木赐,刹那间,我赫然发现木赐的脑袋周围萌发出了一层奇怪的魂力光晕!
就好像木赐的脑袋突然变成了一株植物似的!
那魂力光晕缓缓展开,发出层层枝桠,不但有茎,还有类似叶子的东西!
那茎隐隐透着红光,叶子如葵,点点青芒,其秀若禾。
我目瞪口呆,难道这就是噬魂鬼草的样子?
木赐这是打算对江灵下杀手了吗?
我一下子就有些脊背发寒的感觉。
木菲明又高声喊道:“蒋明义,你再不出来,我就先杀掉江灵!她是你外甥陈元方最看重的女人!你就忍心见死不救?”
老舅还是没有任何回音。
木菲明冷笑道:“堂堂蒋家族长蒋明义,号称御灵术首屈一指的宗匠,现在看来果然不假!连他自己都变成缩头乌龟了!”
表哥大怒道:“这个秃驴老尼姑!满口喷粪!”
我淡淡道:“她不秃。”
表哥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道:“你怎么还有心情说笑?”
我道:“十万火急了,再不说笑就没机会了。若是木赐敢对江灵下手,咱们也就动手!打不过也得打!”
表哥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看了看场中的人物,道:“待会我先突袭,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木赐,然后与其他人缠斗,你趁他们不备,偷摸上去,解开木秀的穴道,让木秀帮我们!”
表哥想了想,然后“嗯”了一声。
我的慧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木赐,他脑袋上那棵如虚似幻的噬魂鬼草,已经缓缓伸出藤蔓,奔向江灵。
我也将自己的魂力大规模积蓄起来,悄悄伸出,奔向木赐。
若是他胆敢触及江灵,我就以魂力将其脑袋上的噬魂鬼草猛力冲散!
眼看那“藤蔓”就要触及江灵的额头,我也准备以魂力猛攻木赐,阿秀却突然叫道:“爸爸,你不能!我求你了……”
木赐浑身一震,竟停止了“藤蔓”的延伸,我也立即止住攻势。
木赐回头看向阿秀,神情十分激动,他以近乎发颤的声音道:“秀儿,你刚才叫我爸爸了?”
木菲明头也不回地冷冷道:“木赐,现在不是你父爱泛滥的时候。”
木赐根本就不理木菲明,只是怔怔地看着阿秀。
阿秀道:“对,我叫了,你只要不做对不起我的事,就还是我爸爸。”
木赐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脑袋上那噬魂鬼草的幻影也暗淡了许多。
“好,好孩子……”
木赐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然后看看木仙,木仙却把头扭到一边。
木赐擦了擦眼泪,将目光撤离阿秀,神情瞬间又变得坚硬而冷漠,他盯着江灵,幽幽道:“秀儿,有这个人在,你就得不到那个人,爸爸这就帮你把绊脚石给毁了!”
第248章 惑魂之术
木赐的话传到我耳中,我又怒又愧,怒的是木赐的想法太过混账,愧的是江灵竟因我而至于性命难保的地步!
我正待动手,阿秀突然又叫道:“不能!”
木赐的神情有些微微颤动:“秀儿,你不用管了。”
“你要是毁了她,我就永远都没有可能了!”
阿秀用一种凄凉地近乎绝望的语气哀求道:“爸爸,你不用动她,我求你了,我情愿与他有始无终,也不愿他一辈子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