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苏韩的书桌前,看他的相册。苏韩从小长的就很清秀,脸上永远一抹微笑,看起来明媚的很。大概是因为工作很忙,我很少看到苏韩和苏爸爸苏妈妈的合影,大多都是苏韩和苏秦两个人的相依相偎的对着镜头,姐弟情深的样子。
苏韩的姐姐叫苏秦,她看到我的第一眼无疑是觉得奇怪,等苏韩介绍完她却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以调侃的眼神看了苏韩一眼,然后很大方的和我握手,自我介绍说她是我的大姑子。
苏韩的一家人气度都很好,就连苏爸爸回到家也没有为难我,只是把苏韩叫进房间说了半天的话,我心里隐隐有些担心,苏秦却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爸爸脾气很好,没事的。
苏妈妈也笑着和我说:“这小子就是欠骂,等回老头子气出完出来就好了。来,看电视看电视。”
果然,半小时后苏韩和苏爸爸从房间出来,苏爸爸也只是为了我的工作,然后说既然两人选择了,也不管是不是一时的冲动,努力好好过吧。
一时间,对这一家人我全是感激。心里,却也落寞。原来一个完整的家是这样的,宽容和爱护。
正想着,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我转身迎上苏韩的笑脸。他的头发上有缀着晶莹的水滴,笑着问我:“想什么呢?”
“苏韩,你和小琪,是怎么认识的呢?”不问,我会憋死。
苏韩想了想:“陪领导去看演出,正好小琪那剧团的团长和我妈是老相识,见我单身非得给我介绍,就认识了。”
“如果我没出现,你会和小琪结婚的吧。”这个问题在我脑子里纠结了很久。我一直觉得自己比不上小琪,可是苏韩的出现,又证明了什么?
苏韩想了想,点点头。“也许是,这边家里也说我该先成家后立业,有了家庭的后盾再完成事业就后顾无忧了。加上妈妈对小琪印象还不错,也就开始商量结婚的事情了。”
“苏妈妈喜欢小琪?”
“嗯,她挺讨我妈欢欣的,第一次见面就喊她妈了,惹得她笑的半天合不拢嘴。谁像你,咱两证都扯了你还叫阿姨呢。”
我从小不会来事,这我知道。可是小琪在我之前赢得了苏妈妈的欢心,让我隐隐的气馁。我拉着苏韩的手,再一次的问:“那你呢,为什么会选择我?小琪明明要比我优秀很多。”
这问题问了八百遍了,我知道就跟问我和你妈掉水里你会救谁这样的问题一样会被无视。可是我却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苏韩沉思了半天,然后才缓缓的回答:“小琪是很优秀,可是你……好像更需要我。”
我心里一滞,还真是,每次我最落魄的时候多是苏韩出现,然后拉我一把。无疑中,我把他当成我的救命稻草,而他把自己当成了安全卫士。我原来只是靠着这份劣势才得到了苏韩的重视,若我在小琪面前不是那么的狼狈,苏韩的青睐,也只是源于最初的恻隐之心。
苏韩的床是一米二的单人床,原本苏妈妈让我们睡客房的,苏韩说两个人挤一挤就好,在自己家怎么能睡客房。我们两躺倒床上都有些累,我挤在苏韩的臂膀里沉沉的睡去。
却没想到,这个觉终究是睡不安稳。迷迷糊糊听见苏韩接电话,然后他摇我醒来,说我们得赶回A市去。看着他一脸的凝重我立刻清醒:“怎么了?”
“小琪她自杀,现在在医院抢救。”
我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小琪?我的妹妹小琪?一向骄傲的许小琪?自杀?抢救?我浑身开始发抖,报应,原来开始的这么快。
我只是想做一次坏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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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敢吵醒家人,我们两蹑手蹑脚的出了门,两个人都盯着大红眼睛往回走。和来时一样,我害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韩把车上的暖气开的足足的,可是依旧还是冷,车上的气氛冷至冰点,我们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话,苏韩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紧,甚至能看见明显的青筋,我知道就连他也紧张了。
如果小琪出了什么事,那么罪魁祸首就是我们。想起她小时候的任性,现在依旧是。自己得不到的,也不会让你安心得到。她是故意,想让我们愧疚,良心受到谴责。如果,我继续和苏韩在一起,必然一辈子受着由她带给我们的噩梦。
可是,有些迟了。我和苏韩已经结了婚,这点她应该没有料到吧。若是知道,她还会不会这么拼死一搏。
站在医院门外,我不敢进去,双腿都发抖。天已经渐渐亮了以来,医院门口也已经有小吃摊摆了出来,我终于开口问苏韩一句:“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其实,我们都吃不下,我只是想磨蹭时间,一路上急速的行驶就是为了赶回来,可是等真到门口了,我却害怕了。
他们,一定恨死我了吧,一根手指头都不敢碰的乖宝贝,因为我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竟然轻易想抛弃他们,他们一定恨不得我死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这世界上。
“要不你先回家休息吧,有消息我给你电话。”苏韩从我的肩膀上拍了拍,我的腿都在发软,他轻轻的一拍我差点瘫倒在地上,幸好他抓起了我,然后叹口气:“别担心,会没事的。”
我点点头,从苏韩怀里脱离,僵出一个笑容来:“没事,那我就不进去了。有消息给我电话吧。”
挥挥手,立刻转身往远处跑。等跑出医院的大门,转身再看不见苏韩的身影后我才重重的呼了口气,医院外的空气都能让人窒息,那种肃静让我觉得恐慌。街上形形□□的路人,都是脚步匆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而我现在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不敢回家,一个人呆在家里,我不知道自己会胡思乱想什么。我要让自己忙碌起来,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那些扰人的复杂。
我把工程的资料放在桌面上一个个的看,却怎么也看不进去。眼前全是许小琪的脸,许小琪满脸血痕的说,许小宁你输了,你永远赢不过我。
很长时间苏韩的电话都没有打过来,我一次次的按下那个绿色的通讯键,却每次都取消。我在等他给我消息,却又怕那个消息会让我万劫不复。
我趴在桌子上一直盯着手机上的屏幕,看的眼睛生疼却还是没有任何声响,我眯起眼,努力去回想小琪小时候的样子。
穿着粉色的小纱裙,竖着可爱的妹妹头,一笑还有两酒窝。看见那个男人就喜欢张开双手喊:“爸爸抱,爸爸抱。”
那个男人就把她放在肩头骑马马,然后转头用满是胡渣的脸去痒痒她,她咯咯咯的笑,然后喊妈妈。
男人的个子不高,脸有些圆,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不,那个女孩不是小琪,那个男人,也不是继父。我伸出手去触碰男人的脸,然后怯怯的喊:“爸爸。”
我是有爸爸的,他喜欢抱着我让我坐飞机,喜欢拿胡渣痒痒我,喜欢用额头和我对着顶牛。我说爸爸我要吃糖,他便背着我去厂子外的小卖部,自己买一包烟,然后给我买很多由花花绿绿糖纸包着的糖。我也可以窝在一个人的怀里尽情的撒娇,吃饭的时候也可以故意不吃让他一口一口的哄着我。
那时候,我也有一个家,有疼我的爸爸,漂亮的妈妈。他们带我出去,也总有人捏着我的脸蛋夸我说这孩子真水灵。
可是,两岁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仿佛,我从来也没有过那个爸爸一样。母亲,也从来不曾提起过他。
我十岁的时候,常常会想起那几个破碎的片段,可是看着面前另一片的景象,也不知道那些短暂的幸福,是不是臆想出来的。
那个骑在爸爸头上骑大马的,是小琪。那个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小公主,也是小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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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终于响起,我睁开眼睛连忙拿过来看,苏韩的短信。颤抖的按下那个信封的标志,终于松了一口气。苏韩写着:她醒来了,没事。你好好休息,我去单位一趟。
悬着的心总算是安全降落,顿时觉得浑身疲惫。离开公司回到家里开始呼呼大睡,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窗帘外的世界也只是一片漆黑。不过苏韩,却还没有回来。
我想起,现在应该是我和苏韩的新婚。我们还没有一个完整的新婚之夜,而甚至于我都没有感觉自己多了一个丈夫。只是记得苏韩一双温热的手伸过来,笑着跟我说,别怕,有我。
他像是一个避风港,我是一个需要关怀的路人。我们两的相遇,好像也只是一次风雨中的意外。而长久这个事实,也许我们谁都没有多加考虑。
我打电话过去,嘟嘟响了两声便成了占线,然后机械式的女声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现在不便接听您的电话,请稍后再拨……
我愣了半响,然后苏韩的短信传来,我在医院,等小琪睡着了我就回来。
他说过,“小琪是很优秀,可是你……好像更需要我。”
现在,许小琪更需要他了,不是吗?苏韩,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