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洛飞心中惦记无暇宫的变故和师父的安危,丝毫没有考虑他自己现在受了重伤这个事实,不假思索脱口便道:“我要回去!”
闻言,蓝烟尘诧异道:“现在?”
听到蓝烟尘的问话,玉洛飞不由一滞,立刻明白以他的身体状况能不能回得去还是一个问题。那群杀手的目标既然是他,会让他安然的回到无暇宫吗?可是难道要求那个奸猾的家伙护送自己吗?他还从未干过这种丢脸的事!
玉洛飞的脸色变幻不定,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充斥胸间。他不是怕那些杀手,只是他还不能死,他必须活着,他不能让那些人阴谋得逞,心思电转间他不由望向那个自己心中最恨的“仇敌”。
不知玉洛飞是真的忘了其实屋中还有一个专为他而来的蓝烟尘呢,还是只要有寒千雪在,任何人就会把目光投向他而忽略他人?
寒千雪抬眸淡淡瞟了一眼玉洛飞,道:“好哇,慢走,不送!”
“你怎么这种反应?”蓝烟尘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以他对这人的了解,她向来好管闲事,决不是一个置他人安危于不顾的人,她怎会就这样放身受重伤,无力动武的玉洛飞离开任一群杀手追杀呢?难道自己对她的观察还是不够,还是并不了解她吗?
“我该是什么反应?”寒千雪起身倒了一杯茶,再次坐到躺椅上呷了一口茶,淡淡问道。这两人显然没有再睡的打算,可他真的好困,他需要一杯茶来提提神,跟他们再耗一会儿。
“你就这样任玉公子离开?外面可是有一群杀手在等着他,他能安全的返回无暇宫吗?”
低垂着头,嗅着茶香,寒千雪颇为冷血的道:“那管我什么事?”说着嘴角微勾,抬头,一双乌瞳紧盯着蓝烟尘,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一字一顿的道,“最重要的是,不是还有你么!”
见蓝烟尘一脸呆滞,有些反应不过来,寒千雪笑了。不同于以往的邪魅,这次的笑,笑得有些调皮有些娇媚,真的尤如百合初绽,春冰乍展。
寒千雪一般都是似笑非笑的微勾着嘴角,即使是真的在笑很多时候都是带着些许邪魅些许算计,那是一种令熟悉他笑容的人头皮发麻的笑,而唯有这次他却是真正开心的笑,不带任何多余的心思。
自寒千雪认识蓝烟尘以来,蓝烟尘一直都是狡黠的,虽然他总是一副很平凡很不起眼的样子。他那张娃娃脸总给人一种涉世未深,尚未成熟的感觉,而且他总带着一抹看似单纯的微笑,眼神中也常常透露着一种安详而温柔的光芒,但寒千雪知道蓝烟尘比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精明,因为蓝烟尘总会在第一时间内透析他的想法,他的打算,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能令这样一个人真的愣住,反应不过来,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寒千雪怎能不笑,不开心?
只是蓝烟尘的呆楞只是一瞬间,很快他便明白过来,恢复成那个面含浅笑,暖如冬阳的少年。不待蓝烟尘开口,寒千雪便笑道:“那玉老头是让你来救他徒儿的,如今你已见到他,现在他归你管了,他回不回地去不就应该是你的问题了吗?况且这人情你落下了,倒要我去趟混水,我吃饱了撑的?”
玉洛飞此时脸色更是青红交加,这两人竟当着他的面讨论该由谁护送他回无暇宫的问题,当他是泥捏的不成?他一个大男人竟要被人护送?况且那个人还把他当作烫手山芋一样一个劲儿的往外推,他几时受过这种屈辱,当下恶声恶气的道:“我不需要任何人护送!”
寒千雪并不理他,换上一种调笑的口吻对蓝烟尘道:“只可惜呀!这玉大公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若是娇滴滴的小女子,我倒是愿意送上十回八回的,要知道本人是最怜惜女孩儿的。”
“住口!”玉洛飞几乎是气急败坏的道。
蓝烟尘哭笑不得的道:“你……”,轻轻一叹,终将欲出口的话压了下去。
寒千雪看得出玉洛飞真的很生气,不过,要是告诉他另一件事,不知他会怎样。淡淡垂眸,长长的睫毛掩住眸中的那抹带着算计与戏弄的浅淡笑意,寒千雪道:“其实,他并非不能动武,他的武功现在也应该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只是……”
“只是什么?”听到自己的武功恢复,可以与人交手,玉洛飞有些诧异,为何自己现在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仅能下床随便活动活动?体内没有任何内力,他现在几乎等同于一个废人,别提与人交手了,就是一个普通的大汉也能将他撂倒,这让他感到很无措,若不是寒千雪曾告诉他他的武功过几个月就会恢复,不用那群杀手动手他自己都有自绝的念头。让一个习武之人武功尽失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见寒千雪不言,玉洛飞急道:“我体内内力全无,你说是因为我中了‘阎王散’的缘故,需要好好休养几个月才能恢复,可现在你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阎王散’的毒性你应该知道,我能替你解毒就已经不错了。”寒千雪顾左右而言其他道。
“我问的是我到底能不能即刻恢复内力,与人动手?”
垂着的双眸迅速的抬起扫了一眼玉洛飞复又垂下,寒千雪道:“能!”
“可是……”
“我在你的药中多加了一些药,”轻轻叹了一口气,寒千雪似在给玉洛飞解释般慢吞吞的道,“你的伤势很重,必须要卧床休息才能好得快一些,所以一开始我在药中加了些能令你安神静心的药,可以让你安静的好好休息。只是,这药会让你全身无力,无法下床。”
玉洛飞脸色铁青,紧握着拳,紧盯着垂眸的寒千雪,只听寒千雪又道:“而且你中了‘阎王散’再加上内伤也比较重,不适合在养伤期间与人动武,为了能让你安心养伤不与人交手所以我还加了一味暂时会让你内力全失的药物,已便你安心休养。其实,给你用的药我用的可全是最好的,否则,你那么重的伤那有可能好的那么快!”寒千雪抬眸,明亮的眸子望向玉洛飞,表情一本正经,只是那眼神中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戏弄。
戏弄?!是的,寒千雪在玉洛飞的药中多加了几味药,几味完全没必要的药。让一个大活人全身无力瘫痪在床可并不是什么好滋味,尤其是连大小便也不能自理时更痛苦;而让一个习武之人武功全失依靠他人保护也不是什么好滋味,尤其是一个大男人!其实,玉洛飞除了几处外伤以及中了“阎王散”之毒外,内伤并不是很重,也就是说玉洛飞的伤势并没有寒千雪说是那么重。至于“阎王散”,那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是闻之色变的一种奇毒,但对于寒千雪这个用毒犹胜于其师鬼医的人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总而言之,玉洛飞又让寒千雪戏弄了一回,至于原因,只能说是玉洛飞倒霉吧!
露宿破屋的苦楚让寒千雪带着一丝恼意,寒千雪本就是一个有些坏心有些顽劣的人,只要心中有一点点的着恼便会任性发泄,而玉洛飞恰巧撞到了枪口上,谁让玉洛飞对寒千雪满是防备而且态度不好呢?
“你的意思是我之所以全身无力躺在床上几天都动不了,并且到现在无法动武是因为你多加了几味药的缘故?”玉洛飞平静的问,紧握的拳头泄露出他在盛怒之中。
“对啊!要不然像今晚这样那伙杀手再来你能压制自己不动手吗?”依旧是一本正经的表情,寒千雪没有泄露丝毫笑意,虽然他心中已笑翻了天。打死他他也不会告诉玉洛飞他是故意的,否则以后再玩玉洛飞可就难了。
“你知道那些人还会再来?”蓝烟尘问。
“我为何会不知?”寒千雪反问,给了蓝烟尘一个“这么简单的事还要问”的眼神,寒千雪解释道,“那时那几个围攻玉洛飞的人是有备而来的,行动间训练有素,行动失败就自绝身亡,这可不是一般的江湖组织所能办到的,我向剑求证过他们是杀手。杀手向来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拿了定金,接了任务,岂有不完成的道理,而且他们并非‘天极阁’的杀手。在江湖上只有‘天极阁’的杀手每次任务只出手一次,无论成功与否都不会再有第二波刺杀,他们既不是‘天极阁’的杀手,又知道玉洛飞未死,怎会不来第二次、第三次呢?只是我并不如你那般清楚,知道他们今晚会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玉洛飞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起伏的心绪,半晌道:“我要怎么才能恢复武功?”
寒千雪笑笑,指着桌上的茶壶道:“别急,坐下喝口茶,自进这屋你还没喝过一口茶,你不渴吗?”
“我没工夫在这里跟你喝茶!”玉洛飞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冷冷道。
“唉!”寒千雪轻叹口气,将手中的凉茶随手放在一旁的小几上,道,“这茶凉了呢!你真的不喝吗?若要你的武功恢复还非得要这茶不可呢!”
“你刚刚倒茶时,就把恢复玉公子内力的药放在了茶中。”蓝烟尘了然的道。
寒千雪挑眉,带着一副“你很聪明”的神情,淡淡瞟了一眼蓝烟尘。玉洛飞不想再与眼前这个神情慵懒,带着狡猾笑容的人呆下去,伸手抓过茶壶,仰头灌了一口。
“多喝些,会恢复的快些!”寒千雪淡淡道。
玉洛飞顿了顿,将壶中的凉茶尽数灌下,一言不发的开门而去。
寒千雪耸耸肩,道:“火气何必那么大!”
“你是故意的,其实玉洛飞的伤并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蓝烟尘轻轻开口,虽是问话,但语气却是笃定的,顿了顿,蓝烟尘略带一丝无奈道,“真不知你为何如此待他,就因为他的师傅曾想收你为徒吗?玉老爷子其实很中意你,他并没有恶意,你又何必作弄他的徒弟呢?若说你不想做别人的土徒弟,可你不也拜了鬼医为师吗?”
“你在质问我吗?”寒千雪凉凉的问。
“我怎么敢,这世上能惹你的人能有几个?我只是不明白。”
“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你讨厌玉洛飞?”蓝烟尘的神情带着不解。
“没有,讨厌他师父,谁让他一见我就色迷迷的盯着我瞧,好象发现什么宝贝一样,我讨厌别人打我的主意。”寒千雪撇撇嘴。姓玉的那老头敢用那种发现宝物,待价而沽的眼光看自己就该有这个心理准备。他又不是货物,要人那样看?
“色迷迷?”蓝烟尘好笑的瞧着不可一世的寒千雪,心道,这人,还真是得罪不得!
“你还不去追!保护玉洛飞可是你的责任。”寒千雪淡淡的下逐客令,从躺椅上起身,打个哈欠又道,“最重要的是我困了,要睡觉!”
摇摇头,蓝烟尘转身出门,复又回头道:“我发现我对你了解的还是不够。”
“了解我做什么?”寒千雪讶然。
蓝烟尘笑笑,黑白分明的大眼中一种奇异的情绪一闪而逝,快的令寒千雪来不及捕捉。蓝烟尘将门轻轻带上,脚步声逐渐远去。
皱皱眉,寒千雪并未在意蓝烟尘的话,脱衣上床,目光扫过桌上的茶壶时,一抹笑又爬上脸庞。
这茶要热着喝才好,凉了一般会跑肚的,那么一大壶冷茶下去,不知玉洛飞能不能承受得住,其实只要一口,一小口,玉洛飞体内禁锢他内力的药就会被茶中的药化解。
唉!他对玉洛飞,似乎真的太坏心了些啊!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