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五少请下轿。”
寒千雪理理衣衫,慢条斯理的从轿中走出,兴味盎然的打量着院中的一切。
这座庭院的构造与浠水那座庭院的构造大致一样,只是因为下雪的关系,院中早已白茫茫一片,墙角边有一枝老梅此刻正吐露着暗香。
负手而立,寒千雪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寒千雪优雅的转身,对上那道灼人的视线的主人。
这是一个年纪不超过三十,却有一身霸气的男人。他的容貌应算是俊美的,只是那两道怒拔有型的剑眉却过于张扬,让他看上去冷硬不少,紧抿的薄唇显示出主人的无情。他身穿一件黄色丝质长袍,衬得那修长的身材益发高大英挺,此刻他犀利慑人的双眸正紧紧的盯着寒千雪,似在打量这个身穿女装的少年有无利用价值。
淡然一笑,负手而立的寒千雪坦然自若的任由那个男人打量,没有丝毫紧张害怕之感。忽然,那男人轻轻一哼,道:“带寒五公子去梳洗更衣!”
又要梳洗更衣吗?寒千雪嘲弄的轻笑,自己身上的东西早已被搜刮一空,还要防吗?如此小心翼翼,还真是高抬了自己呢!
其实寒千雪并不知道那黄衣男子让人带她去梳洗更衣并非是防她而是别扭。一个身穿女装负手而立的男人,一个举止行动间毫无半丝女儿态的男人却穿戴着一身女子行头任谁见了都觉得别扭,虽然这个男人容貌精致到不输于任何一个女人。
梳洗完毕,换回男装的寒千雪被带进了一间书房。书房中有三个人,端坐在书桌后的是那个身穿黄衣有着一身狂傲霸气的男人,而另两个站着的人,其中一个是费清南,另一个寒千雪不认识,论年纪与费清南差不多,相貌清俊,只是少了些费清南的文雅之气,看样子这两人均是那黄衣男人的手下,正主儿是坐在书桌后的黄衣男人。
并不理会三人的目光,寒千雪衣袍微掀,在其中一张椅上翩然坐下,道:“没茶吗?”
“上茶!”黄衣男人的音量不大,却威势十足,片刻间一杯清茶便放到了寒千雪的面前。
端起茶杯轻轻一嗅,寒千雪道:“好茶!”说着轻呷一口又道:“清南呀,都不介绍你的主子吗?”
费清南的表情有些僵硬,目光愤愤的瞪了一眼寒千雪,垂首不语,只听书桌后的黄衣男人道:“寒五公子好胆魄,身为阶下囚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阶下囚?”寒千雪很惊讶的道,“清南,你不是说你家主子邀我做客的么,怎么这会子又变成阶下囚呢?难怪这几日都不见你,却原来你是愧疚在心,不敢见我。”
“谁对你愧疚了?”费清南忍不住道。
“不是?!你不是因为愧疚才不敢见我?难道说我先前猜得没错,你自那天后一直躲着不见我是因为不肯接受我?唉!我知道这两个男人相爱的确不容易让人接受,不过清南你放心总会有解决的方法的,你大可不必因此而苦恼,你……”
“够了!”黄衣男人出口制止寒千雪继续再说下去,相较于陆之竹的一脸惊疑和费清南的眼角抽搐,青筋暴现,黄衣男子显得平静多了,深深看了一眼寒千雪,黄衣男子突然一笑,道:“寒五公子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有趣还不不是你的阶下囚么。”寒千雪颇为幽怨的瞟了一眼费清南道,“清南,你骗了我,你明明说是来做客的可如今却变成了阶下囚,清南,这阶下囚与客人之间的差别可是极大的。你不接受我也就算了,何苦骗我,早告诉我我也早做心理准备。”
“寒千雪,你还当真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黄衣男人的语气有些阴沉。
“本王?!原来你姓本啊,本公子,辛会,辛会!”
“什么本公子,这是我靖国国君。”陆之竹怒道,他实在是对这个不知尊敬为何物的小子有些生气。
“好了,你们两个出去!”黄衣男人眼神阴霾的开口,见两人默然退了出去,这才对漫不经心的寒千雪道:“寒五公子还要装疯卖傻下去吗?”
寒千雪淡然一晒,道:“你要怎样?”
“素闻寒五公子思想怪异,本王倒是很想跟五公子好好聊上一聊。”
“是吗?那千雪用什么身份与你聊呢?阶下囚还是客人?”
“有差别吗?”
“当然有!阶下囚有阶下囚要说的话,客人有客人要说的话。”
“五公子当然是王的客人,不过是暂时失去自由的客人。”
“既是客人,那么应该可以知道主人的身份吧,你也不希望我继续称你本公子吧?”
“本王姓北,北灼昕,红日大陆靖国国君。”北灼昕说完目光灼灼紧盯着寒千雪,想看看寒千雪的反应。
寒千雪表情平静,淡淡道:“原来是国君啊!难怪觉得霸气十足呢,不过这红日大陆千雪还是首次听说,不知道在哪儿。对了,身为一国国君的人不是一般都自称‘朕’的吗?”
见寒千雪异常平静的反而问自己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北灼昕有些摸不透寒千雪,不动声色的道:“本王现在并不在自己的土地上,这里是火阳国,火阳有一个自称‘朕’的人,本王在外自是不会称‘朕’了“
“哦!“寒千雪状似了解的点头,又道,“那国君您到火阳来玩吗?”
眯着眼,北灼昕道:“五公子又开始装傻了吗?本王可不信你不知道本王到火阳的目的,你不是追着清南到浠水了吗?”
撇撇嘴,寒千雪道:“我是追着费清南到了浠水,可惜实际上我是被费清南诱到了浠水,所以不提也罢,至于其他我倒是怀疑火阳与冰离的战事与费清南身后的人有关,可我并不清楚你到火阳的目的,若国君愿意,不妨为千雪解解惑?”
冷冷一笑,北灼昕道:“寒五公子如此聪慧的一个人,会想不到?”
耸耸肩,寒千雪道:“想得到我现在就不会对着你了。”
盯着悠然自得的寒千雪,北灼昕突然一笑,道:“既然寒五公子想知道,本王就不妨告诉你,冰离与火阳会发生战事的确是因为本王从中挑拨,至于本王到火阳的目的,五公子不妨猜猜看?”
“无非是等火阳、冰离两败俱伤之际,坐收鱼翁之利而已。”
“五公子错了,本王到火阳的目的之一是亲自坐镇,但最主要的却是本王想提前视察将属于本王的土地,等过些日子,本王还要到冰离看看,听说西都富裕繁华,本王可是迫不及待啊!”
北灼昕狂妄的语气虽激起寒千雪滔天的怒气,然而寒千雪却还是面含淡笑的道:“单凭几次刺杀就能挑起两国的不和,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或许还有其他原因?”
“五公子猜得没错,刺杀只是一个借口,重要的是怎样在火阳,冰离的重要人物耳边吹吹风,让他们相信他们的邻国有心扩展自己的领土。”
“国君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是人就有弱点,是人就有贪欲,本王只须在两国安置一些人手,买通几个胆小怕事贪心不足的人,让他们适时的搬弄是非,久而久之,有些事就顺理成章了。”
“我明白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国君只要对这些人许以重诺,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与国君配合,至于自己的国家会不会灭亡那已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事了。想必国君在各国安排的人手不止一、两个吧!所谓‘三人成虎’,一个人煽煽风没人相信,但多个人以不同的方式同时点火那结果就不同了。难怪古人云:‘亲贤臣,远小人’,每个时代每个国家总会有这样一些趋炎附势贪生怕死没有人性的奸佞小人,这种人还真是祸国殃民的根本,国君还真是能利用人性。”
寒千雪语气中的淡讽,北灼昕似是充耳不闻般,道:“本王可否认为五公子是在称赞本王?”
寒千雪不置可否的笑笑,没有笑意的眼眸望着北灼昕道:“国君为此消耗了不少精力吧?”
“不多,本王准备了十年而已。”
十年?!好有野心的一个人!
“国君的目的是想得到冰离和火阳两国,可国君要那么多领土干什么?一下子拿下冰离、火阳两国,国君就不怕吃撑了吗?再说了国君死后无非也就占巴掌大的一点地方而已,有必要让那么多人为国君的野心陪葬吗?国君难道不怕阴魂缠身?”
寒千雪冰冷的话语激起北灼昕的怒气,酷厉狠绝的眼盯着寒千雪,北灼昕眼中杀机顿现,道:“公子还真是有恃无恐,怎么,你还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
北灼昕的杀气令寒千雪身上一凉,寒千雪第一次发现自己离死亡那么近,这是寒千雪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感到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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