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这个词并不陌生。甚至我。可我从来想没想过我居然会遇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没有刺激、喜悦、好奇,还有向往。有的只是震惊、害怕、难过,还有无措,还有更多说不出的情绪夹杂在里面。
我是那么爱现世,连噪杂的车鸣声我都爱,甚至夜市收摊后的狼籍,明明灭灭的霓虹灯……更爱如潮水般来得也快去的也快的流行乐。更新,火热,然后是遗忘。
快得不近人情,可我痴迷这种音乐。躲在一个安静的角落,把音乐坊到最大声,靠着墙,嘴里哼着随意的调子,有时哼错调,自娱自乐的沉醉在下来。
刚到这里时,我狂躁的像头小狮子,因为害怕,因为恐惧。忘记古时的封建礼仪,经常当面顶撞身为王爷的林郁青。他怎么见过我这样“没大没小”,敢骂他的丫鬟?罚、杖责。如果不是落嫣拼了命求情,恐怕就是“拖出去砍了”。
每次我伤痕累累的倒在血泊中时,她会想尽办法替我找来药膏,哭着说,不怕。泪水落下来,打湿我的衣服。她说,你不要这样。然后她问我,你到底怎么了?
你到底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莫名其妙的去登山,莫名其妙的悲一只猴子踢下山崖,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历史上根本就没有的架空时代……我怎么了?快要疯了。
快要疯了,也还没有疯呢。所以,我还是要学会在这里生活下去。因为,过下去的是生活,逝去的是时间。没理由我一直哀戚、埋怨的活着,如同废人。
生活也就这样平静下来,我开始学习很多东西时,异变横生。落嫣被人下毒。医师倾玉说她中毒已久,需要去凉州寻“落羽”做解药的引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开始计划去凉州时,落嫣说她也要去。理由是,她如此爱林郁青,却因为家里的原因令林郁青猜疑,冷嘲热讽,误解,她是女子,一个有心的女子,她想任性一回,决裂一下,换个空气换换心情。毕竟,爱单方面付出就如握在手里的沙,再怎么紧,也终将会顺在指缝滑落。
我是不太希望她去,可倾玉同意,他说,能够不浪费时间最好,毒已经开始向内脏蔓延了。
于是,在瞒着林郁青的情况下,我们向凉州奔去。
踏上凉州这片土地时,雨正辗转悱恻的落下来。三月雨滴,再怎么大,再怎么密,也达不到夏季那样的狂暴,反而如柳絮抚水面,轻柔得令人不忍打扰。
撑一把油纸伞,庭院信步般走过微拱的小桥,卖花少女提着花篮躲在屋檐下,时而低头同同伴说话,时而抬头看雨飘落下来的样子。浅笑嫣然。
文人雅士摇着折扇,漫步在雨中,寻,写好文章的灵感。想到好处,莞尔一笑。
我们是没这种雅趣了,直接随着莫倪宁这个执着又略显哀伤的少年去早已定好的客栈。埋着头,有种不安的情绪蔓延,像曼陀罗的藤蔓缠绕着心,分不清是真还是只是错觉。
“这个地方好美。”落嫣突然出声,她转过头看我,眯着眼睛浅浅笑着。
“是啊。”像江南。以前我一直想去江南看看,看蜿蜒曲折的流水,还有来回转的小巷,歌声如莺的温婉女子……
“拿到药,我们可不可以再这里住的久一点?”她牵住我的手,发上的珠簪因为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看到莫倪宁的脚步顿了一下,接着往前走。
“可能。”回答的有点心不在焉,落嫣也注意到了,握紧我的手,担忧的看着我。“怎么了?”
“没事。”笑笑,跟上莫倪宁。
“朋远客栈”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如果真是这个意思,还真够吓我一跳的。
老板自是认识莫倪宁的,看见我们来,直接请上了二楼。两间房。我与落嫣一间,莫倪宁的在隔壁。
“这样的安排还行吗?”莫倪宁放下包袱,走过来问我们。
房里的摆设倒十分精致,红木的床榻,薄如蝉翼的珠帘,蓝色的流苏用一根白色丝线分为两股,搭在两侧。圆桌上还摆着一个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茶壶。
我点头,把包袱放在床上,“费心了。”
“喜欢就好。”莫倪宁笑了一下,俊俏的容颜更加好看。
落嫣倒了一杯茶,笑着说,“不说了,先喝点茶休息一下。走这么远也辛苦了。”她先把茶端给莫倪宁,莫倪宁喝了一口,蹙了蹙眉头,“凉了。”
“叫小二换上一壶就是。”说着,她走到门口唤来小二,小二点头应道,很快就拿来新烧开的一壶。
落嫣的冲茶技术很好,我和莫倪宁坐在凳子上闲谈着,看她如流水般的动作。
“这家客栈真不错,茶都是碧螺春,好极。”她笑道,斟上一杯,香气四溢。
“又是我先喝?”语气是有点不满,但,他紧忙接过,一饮而尽。“好极的好茶。”
“还有呢?”落嫣给我斟上一杯,递给我,笑吟吟的说。
“好极的茶艺。”抱拳做佩服状,逗得落嫣笑弯了腰。
刚喝上一口,茶香立即从口腔砖进胃里,滑下去,唇齿留香。
在现世,这样的茶艺已经不多了。能喝上,也该高兴一番。把茶喝完,落嫣又给我续上一杯。
我站起身,打开窗户,雨还在下。忽然,一股栀子香味飘来。诧异的问,“现在怎么会有栀子花的香味?”
“那不是栀子花,是凝月栀。”莫倪宁终于肯放下茶杯,走过来,指了指客栈后院里那一片红如玫瑰的花,接着说,“三月开花,五月坠。是苍国的国花。”
“坠?”我有点好奇,花应该都是用败或谢来说它枯萎的样子,怎么会用上“坠”这么个夸张的词?
“因为它不像其他花那样啊,谢时,辗转飘零。它败,就是连着花柄直接往下掉,看得让人触目惊心,却能感受到一种决裂的美。”莫倪宁的眼中划出哀伤的影子,瞧着凝月栀回不过神。
“决裂吗?”我托住下巴,快速的看了一眼落嫣,她真巧在看我,顿时有些尴尬。她笑笑,表示不要介意。
“好了,大伙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在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拍了拍手掌,拉回莫倪宁的神,他愣了一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