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支手扶住额头,整个人都奄了,无力的笑道,“没事,继续赶吧。”
“哦。”
完了,完了,现在是正齐年二十一年的五月底?我对这个时间没什么概念啊!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天到晚也没忙出个什么,但就是没注意过时间。
恐怕我是绝无仅有没注意过时间的穿越者吧?要不要放点烟花来恭喜一下?
现在吃亏了吧?!现在到底是我摔下山坡的第几年?中间的一段时间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会这么想,如果笢子没骗我——当然他也没有骗我的必要。以现在的交通来看,从景州到这里路程的时间,怎么想也绝对不可能是我摔下山坡的那个时间吧?除非哪个绝世高人的轻功已经可以跟仙人的腾云驾雾媲美,然后一个高兴,把我带了过来。否则,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难不成我有多啦A梦的任意门?咳……扯过了。
“吱吱……”聆儿蹭着我的衣服,抬起头,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我,关切之意完全出现在了它的眼睛里。好有灵气的小东西!意外收获,意外收获。这样的宝在苍国哪能得到?估计连见到都难。
于是,我笑着捏了捏它湿润的鼻子,“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回到景州可能就知道了。”聆儿似听懂,脑袋又蹭了蹭我抚摸它的掌心。
我咯咯的笑起来。
古代最大的坏处就是没修公路,凹凸不平的路颠得我骨头都散架了。好不容易到了一个驿站或一个集市,我可能是要跳下马车休息一番,顺便到处逛逛。让散架的骨头再松点,老了也不怕得骨质僵硬的毛病了。
笢子见我都不急,他也不急。时常坐在一家路边茶馆里等我。很多时候我都很过意不去,然后拉着他到处走走。他不好意思,本就黝黑的脸红起来,颜色就更深了。我想笑,又不敢笑,怕他更不好意思。
譬如此时。
我拉着他到一家小摊位边吃酸辣粉,他连连摆手,说不用。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直到老板把酸辣粉端上来,我取过筷子似笑非笑的的看着他,“你不会想让我把这两份都吃完吧?这么看得起我的饭量?”
知道再拒绝就显做作了,说了两声谢谢也就开始吃起。
看他吃起,我才开始吃。搅拌几下,尝一口,叫跑堂的小小少年再送来一份醋。小小少年大概只有十来岁,皮肤也较黑,一双眼睛却特别狡黠,圆溜溜的到处张望。
说了一声,“来了。”拿起装醋的小瓷瓶走了过来。突然,不知道是谁绊了他一下,小瓷瓶的盖子被甩开,醋直往我脸上洒来。
“啊!疼……”脸立刻火烧火燎的疼起来,连忙放下筷子,抚住脸颊。“水,水……快!”丫的,这是醋还是硫酸啊?还带这样的?
大伙都没想到会出现我这一幕,呆了。笢子更是吓得不得了,傻愣愣的看着我,一点动作都没!气得我牙痒痒却有因脸上的疼痛而发作不得。最后还是小小少年先回过神,连忙取过盆子取过水给我送来。
我一头栽进盆子里,火烧火燎的感觉才好上那么一点,知道有效,又喊,“还要,还要,快点!”另外一盆子水送来,我把水泼在脸上,一直用到四盆水皮肤才没那么疼了。
一张布巾出现在眼前,接过,擦了擦脸。“谢谢啊。”我素质不才错吧?这个时候还知道说谢谢。哭?笑?哪一样表情好一点啊?
“呜……呜……你没事吧?”听到小小少年带哭腔的声音,我按耐下纠结,又笑又气的抚住脸颊,郁闷道,“你这是醋还是硫酸啊?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呢?笢子来帮我看看毁容了么?诶!本来就长得不咋样一妞,现在出门都困难了……”
“好漂亮!”小小少年放下搓着眼睛的说,眼中浮现出惊艳之色。
“啊?”我茫然的眨着眼,没反应过来,反问,“什么好漂亮?”回过头,以为他说的是我身后的某位。却见众人都看着我,惊羡、困惑……毫不保留的出现在他们脸颊上。我更加茫然了,回过头看刚回过神的笢子,问道,“到底怎么了……”猛的记起林郁青说过,我这具身体的易容术很是高超,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丫的,真是怕啥来啥……不过……我大笑起来,卸个妆还要用到醋,搞得那么先进,比我还像现代人了!
“镜子?谁有镜子?”见大家表情有些怪了,连忙敛了笑,装作很正经的扫视大家,笑眯眯的问到。
“这里有。”一个小丫头脸上浮着桃红,害羞的走上前,把一枚小铜镜给我。我连谢谢都没说,拿过就照自己的脸颊。
眉不画而翠,双瞳剪秋水,鼻梁挺而小巧,唇不点而红,,皮肤因久违照阳光的缘故,苍白的近乎透明,偏偏柔弱感轻而易举的散发了出来。当然,配着我仍在滴水的头发就稍显狼狈了。
把镜子还给小丫头,很有礼貌的说,“谢谢。”
她摇摇首,接过,反身跑进人群。一下子就不见了影。
老板和小小少年见我没事,连赶那些闲人离开。众人砸吧着嘴,还是散开了去。只是回头看我的频率较高。估计也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事,醋都能改变容貌。不知道比醋还好上一些的豆油行么?我捂着嘴偷笑,过了还一会儿,见我引起的骚乱已平息,才收了笑,拉着一直盯着我看的笢子坐下继续吃,吃了大半碗了,抬头见他还傻傻的盯着我看,便忍不住笑着问,“怎样?好看么?”
“好看,好看……”他连不迭的点头,说完后,才醒觉自己说得有多么不礼貌。一张脸更加红了。尴尬的搔了搔头,不知所措的模样。
我趴在桌子上,笑到肚子疼。
后面的行程放得就更慢了,说真的我心里挺忐忑的。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该回景州,就照我这个秘密多得能吓死人的身体来看,不仅在身份上与落嫣是尴尬的。外貌已改,落嫣能不能认出我来,又是一个大问题。认出了当然是好的,认不出那岂是“伤心”二字能了?
在怎么纠结、矛盾,景州还是平平顺顺的到了。
向笢子道了谢,他憨实的冲我笑,说不用。走时,他问了我一个不像他会问的问题。他说,“那日的醋泼到你脸上时,如果你没变漂亮,而是变丑了,你还会像这般心平气和么?”我怔了很久,撇了撇嘴,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凭第一印象看人,是喜欢看相貌堂堂的呢?还是喜欢看面容枯槁的?”
“当然是相貌堂堂的了。”他连忙说,却又皱眉道,“你会很难过?”
摇首,“非也,非也。”我瞪了他一眼,“你要听我说完嘛!”他搔了搔的头发,不好意思的笑笑,点点头。
我也笑了,摸着聆儿的小脑袋,才说,“那与两人相处一短时间,你发现相貌堂堂的脾气很臭又爱无理取闹,而相貌不怎样的却心地善良,才识很好,你又会怎样评价两人呢?”
他憨憨的笑,并不回答。因为不需要回答了。
“所以咯。”我冲他眨了眨眼,“内在的总是比外在的更重要。”
“呵呵,那倒是。”他又搔了搔头发,跳上马车,“只是很多人都喜欢凭第一感觉认一个人,误解也就是常事了……”我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方面的认识,膛大了眼看他。他一笑,扬起鞭子,马儿扬蹄嘶鸣一声,车绝尘而去。
我突然感觉他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憨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