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脖子上抵着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
紧闭几次眼,几度睁开都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想抬首看下抓住我的人,哪想刚动,就听见郁青的声音,“可以,我们交换。”
交换?交换什么?我疑惑的看着站在崖对面的郁青,距离不是很远,我能很清楚的看见他脸上难掩的惊恐与担忧。
为何会露出这副表情?他对我不是只有恨吗?来凉州接我只不过是责任吧。
“醒了?”冷冽的声音带着讥讽的笑意。是倾玉。接着他又说,“看吧,她没事。”语气一转,冷冽中带着担忧,“烟现在怎么样?”
“好得不行。”郁青也见到我醒了,松了口气。恢复了平时冷漠的样子。
我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因为我听见倾玉说,“那好,你亲自把她带过来。”
“不行。”我喑哑着嗓子喊,所以人都愣了一愣。倾玉讥讽笑道,“怎么?终于认识到自己根本就不能喝烟同语了吧?”他笑着,难掩骄傲。
“她根本就不是原来的烟了。”我恶狠狠的瞪着他,却因泪模糊了双眼儿显得力不从心。“她是风艽,季风艽。不是什么烟。”
倾玉不再理会我的话,刀锋离我的肌肤又近了一些,血腥味弥漫在微薄的空气里。
“倾玉!希望你信守承诺。”郁青的语气又冷了一些,眉宇间的冷意宛若高山上千年不化的冰岩。却因担忧颤动了整幅亦真亦假的冷然。
“当然。”倾玉的唇在我耳边吹着风,不暧昧,反而冷到刺骨,我打了个寒噤。倾玉又对站在他身后的莫倪宁吩咐道,“你去把烟小姐接过来。”
“是。”莫倪宁握紧了手里出鞘的剑,看了我一眼。太多眷恋与难过流泻出来。
我一怔,血的气味更重了。
明翰抱着穿着蓝色衣裙的风艽从郁青身后慢慢走出。
她紧闭着双眼,紧紧抓住明翰的衣襟,额上冷汗涔涔,却没丝毫醒来的迹象。
“她怎么还没醒?”我又惊又愕,眼泪掉得更加厉害。
“摔着头了吧。”倾玉居然回答了我,顿了顿,放大声音,“林郁青我们彼此让一步,以后互不打扰对方可好?”
“如若你能做到的话。”郁青接过风艽,因为她抓明翰的衣服太紧,郁青眉头一皱,撕下明翰的那块衣襟。
我分明看到明翰颤抖的手指以及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与悲伤。只是泪的朦胧中,我以为是错觉。
郁青慢慢走过来,我的心咚咚的快要跳出胸腔,紧张到要命,难过到要命。如我的生命是要用风艽的来换,我宁愿不换!
我一直记得她说她依赖的样子,带着紧张与不安。语气却是那般的坚定。
“王爷,你不要过来了。”我听见自己带笑的声音,脸上是湿漉漉的眼泪。
郁青脚步一顿,皱着眉头,要我给个理由。
我别过头,看着远山青树说,“她真的不是烟,她是风艽,是风艽。我不能害死她……”
“管她是烟还是风艽,把她带过来。”倾玉的语气不耐烦的暴躁着,“倪宁把她带过来。”
“不要!”
匕首已经陷进我的肌肤较深,再一点点,我想,就可以死去了吧。
“她是谁关我什么事?”郁青重新迈开步子,“记住你是我的王妃就可以了。别人的事与你何关。”
迟疑着的莫倪宁也迈开步子,在中点的时候,两人都停下。郁青并没有把风艽交给他,反而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的倾玉说,“主臣之分你不会忘吧?我已经让到这一步,你还不把王妃给我带过来?”
倾玉愣了一下,笑起来,“当然。但我怕王妃不老实呢。”推着我慢慢往前走去。
我拼命摇着头,眼泪掉得更加厉害,嘴里喃喃,“不要,不要……”
到莫倪宁刚站着的位置时,郁青淡淡的笑了一下,“希望你不会为今天的做法后悔就好。”
“已经被你逼到这一步,要后悔早就后悔了。”倾玉移离匕首,把我往前一推,我踉跄一步,差点跌倒。郁青抛出风艽,抱住我。
我感觉到一抹蓝色影子从我眼前掠过,想伸手去抓时,已经在了郁青的怀里。
闻着熟悉的味道,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情绪表达。只得掉着泪,看着郁青又看着依旧不醒的风艽。
忽然,一道寒光从我们身后乍起,郁青抱住我斜着退后一步,明翰手持长剑直刺倾玉。倾玉好像早有准备,微一皱眉,抱起依旧昏迷着的风艽踮起脚往后退了一步。此时莫倪宁的剑挑过明翰的剑,两人纠打起来。
此时也没有多的人可以上前帮忙,我紧紧的抓住郁青的衣袖,紧张到不行。
倏然一声,郁青接过一枚暗器,并反手发了出去,倾玉一侧身,暗器钉在他身后的树上,入木三分。
“王爷还真是不守诚信呢。”倾玉笑道,一拂袖更多的暗器向我们刺来,我蓦地闭上眼睛。搂着我腰的手一松,一缕风从我身侧越过,“王爷……”我惊呼出声,同时睁开了眼。
在纠打中,被倾玉放在悬崖边上的风艽突然被莫倪宁的失误踢下山崖。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想喊也喊不出,脑中一片空白,愣在原地。
所有人都愣了,除了郁青,他挑下倾玉的折扇,直刺他的心口。倾玉也不躲,看着风艽落下的影子,一个纵身,也跳了下去。
“倾玉……”莫倪宁大呼,却只抓到他的一点衣袖。明翰趁机一剑劈下,斩下他的右臂。他吃痛的喊了一声,我回过神,呆呆的望着收了剑势看了一眼看不到底的山崖又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的郁青。
“放了他吧。”郁青睨了一眼因为疼痛而面孔扭曲的莫倪宁。
明翰答了一声“是”。收了剑。
那时我还不懂为什么郁青会放过他,后来细细一想,断了右手的他已经是个废人了。何况他只是听从倾玉的命令,他本人应该不能成什么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