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再聊什么啊?蛮起劲的诶。”弦穿着白色的狐裘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两把油纸伞。
“聊你的到底有多可恶啊。”小玉嘿嘿的笑,上下打量了他公子一番,撇撇嘴,“你不会是要我陪你出去一趟吧?”
弦眨眨眼,“哎呀,我家小玉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有前途,以后一定能找个好相公。”把其中一把油纸伞丢到小玉手上,“走吧,等雨下大了就不好走了。”
“既然都要下大雨,还出去做什么?”槿狐疑道。
弦故作讳莫如深的样子,“子曰:不可说也。”
小玉一拳擂到他的身上,朝槿干笑,“是出去买点必需物品啦,槿公子不要介意哦。”
槿当然不好再说什么了,既然别人不想说。虽说心里有些不舒服。
点点头,客气一番,说点注意泥路之类的,就没了语言。
弦和小玉也走了出去。
刚转出船舱,小玉就是一脚踩在弦的脚上,恶狠狠道,“叫你瞎说。”
弦很是郁闷,“我瞎说了吗?的确不能告诉他啊。”
小玉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去买点药材还说什么‘子曰’,人家不恨死你才怪。”
弦耸耸肩,转着油纸伞把玩,径自走到了前方。
小玉吐吐舌头,怎么一到这样的天气,他的情绪咋就这么低落呢?
弦与小玉刚下船,绿痕就走进了风艽他们呆的船舱,给槿送去新泡的铁观音,聊了一些闲话。雨已经大颗大颗的落下来,某些酝酿的情绪在那一刻好像开始发酵,绿痕朝槿淡淡一笑,望了望风艽,眼中的复杂之色着实让槿一怔。
绿痕坐在窗边,支肘托腮望着槿,勾唇浅笑,“重公子啊,你有没有什么错过的东西?”
槿皱了皱眉,随即点头,“有啊,而且还是不能再挽回的了。”笑容有点苦涩。
或许是光线太暗的缘故,绿痕瞧不清槿的表情,听声音,倒是有些涩然。
站起身,找出火折子,点亮烛盏,昏黄的亮光中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都怔了一下,莫名的笑开。
有些话,不用说,就你明我聊。
拨了拨灯捻,绿痕轻笑,“我也错过很宝贵的东西了,不过,仅是一次。”如此旦旦言语,竟叫槿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两人都默然了,两个人抱着各自的心思,守着一个睡得不知白天黑夜的人,居然感到久违或从来未有过的恬静。
外面风雨摇曳,击打着船板咚咚作响,船有些摇晃,这些都不足以让他们感到意外,除了——忽然响起的刀剑相搏的声音。
这些声音本在风雨中很难听见,可偏偏,他俩都是有武功在身的人。远胜于常人的听力,这些,当然不在话下。
槿轻咳一声,站起身,刚打开门,狂烈的风夹杂着大雨扑了进来。连关住,别上门闸,无奈的口气,“月公子他们应该是猜到了这些的。”
绿痕撇了撇嘴,“八成是见风跑了。”
槿瞧了瞧风艽,“她怎么办啊?”
“等到月泽弦找来帮手就可以了。”风淡云清的口气让槿对她的好奇是“噌、噌”的往上涨。要说月泽弦为什么会带上这个来路不明的人,首先,就是他认识她,其次,他信任她。所以,槿才没有对她产生什么怀疑。防备除外。
槿好奇的眨巴着眼,“你到底是谁啊?看样子不象是逃婚啊。”
绿痕撩了撩肩上的头发,“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吧……”一声巨响,门上的木屑纷纷而落,绿痕叹了口气,“看吧。”快速的从靴子上抽出碧色的匕首,吩咐槿搬桌子先挡一阵。
四顾一瞧,忽然摆摆手,“算了,别搬了,打开门后,你抱住风艽使劲往外冲……”两声吱吱的叫声让她额上青筋隐约,咬住牙,恨恨道,“还有这两只小东西。”
先前倒是没看见它俩,也不知道躲哪去亲热了,现在一看到危险就蹦了出来……真是,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畜生。
槿的脸色也不怎么好,扯过褥子把风艽卷起来,“那就麻烦你多挡一阵了。”
门被砍开,槿一脚勾住长板凳往先冲进来人的身上招呼着,一个闪身,又是凶残的一脚踩在别人的肋骨上,往前一跃,冲进大雨中。
后面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暴雨击得人眼都整不开,槿眯着眼确定了下船的方向,往前冲。
什么刀啊,剑啊,锤啊是齐齐的往他身上招呼。他灵活的象只猫,左闪右溜,众人除了傻眼,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本来这些在平时发挥得会更好些,本来他还可以溜得更快些,可惜的是,没有“本来”现在最重要。
遇到小喽啰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除了人多,可人多又能怎样?拉垮人家的体力呗。
槿真的有点感到吃力了。唉,都怪最近的小日子得舒坦了,什么锻炼啊修行啊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所以小喽啰的头提着剑劈了过来时,他仅仅是堪堪躲过。
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抱着的风艽一松,险些掉在地上。
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槿知道自己带着风艽是逃不出去了。因为,他的手很疼。被那人剑气跟震的。
脑袋快速的一转,扯着嗓子说,“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为何要为难我们这些路人?”聆儿和小听的毛被雨浸透了,颜色变深了,婀娜的身材出来了。
两只小东西还是比较够义气,没跑,跑到槿的前面,呲着牙,做出防备的姿势。
槿真的感动了一把,等着抢匪头儿说话,可人家鸟都鸟他,凛冽的剑气又攻了过来。
两只小东西跳起来,就在槿感动得快要掉下眼眼泪的时候,两只小东西分别往两侧一闪。寒光凛凛的剑头闪出渗人的光。
本该闪得过的,被两只小东西一搞,槿居然只有傻眼的劲,然后怀里的风艽死命一推他,跌到地上,剑又刺了下来。
槿回过神,把风艽一丢,往旁边一滚,堪堪躲过,单手撑地用力一挺,刚站起,脚下却一滑。
“噗通”。
槿有点想哭,他“泽影”的第一号高手啊,居然有这么狼狈的一天!他的面子他的里子啊!!!
嘴里还喝了一点雨水,他觉得是苦的,煽情一点,他觉得那是他的泪。连老天都为他难过了。
抢匪头儿还是沉默的挥剑,槿开始怀疑他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