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直到此时我都还没想明白月泽弦为何要留在这里。
后来我问了,他答完,我“恍铛”一声,跌到地上,不起嘞。
他说,“包吃包住为什么不在这里呆着?本来我就不打算在这种天气里出航,所以咯……”
我恨恨的又一次想,我真他妈的被林清澈训练得强大了。
知道倾玉其实就在莫倪宁的老巢时,我嘴角抽搐的程度可不是盖的,扯得脸皮都抖了。
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玉捧着暖乎乎的杯子,撇了撇嘴,“谁知道呢。”
一头栽到床上的褥子里,我呐喊道,“天啊,能不嫩不要那么浪费我的脑细胞啊,虽说它不怎么值钱,但也不是这么个浪费法啊。”
莫倪宁把我们拉到这里住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哇?
“管他怎样,反正这里暖和,在这里呆着也不吃亏。”小玉的乐观程度真是让我佩服。
绿痕从门外走进来,说,“快过年了,大伙都在准备呢,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么?看别人忙么?”我拥着褥子,闷闷的说。
“风艽说话真是越来越刻薄了。”绿痕低低的笑了。
我恍惚的想,她的笑声真好听,清清脆脆的,跟山泉击石一般。
“公子说她病严重了,叫我们啥事别太跟她计较,省的自己闹心。”小玉浅啜一口清茶,不疾不徐的说。
绿痕又笑了。清风拂叶,明月照花般的美。
因为昏睡的原因,过年这么重要的日子就错过了。
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炮竹烟花,我想起了我自己真正的家,寂寞得可怜,悲从中来,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
我蒙着被子,忽然清醒得不可思议。
我忽然想起那么一句话,当美好摊开时,我们都会后悔。后悔把美好摊开看到里面腐烂的本质,什么美好,通通都是鲜亮的颜色罢了。
我蛮后悔叫莫倪宁的,那样,至少心里不会那么酸,那么疼。至少能在心里留个自己一个鲜亮柔软的梦。
可现在怎样,全摊开了。莫倪宁依旧恨我,我的乐观被他击得粉碎,对他的念想也不过了简单的一笔带过。
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
有人拍了拍我的被子,我不敢让来人看见我此时的样子,便闷声闷气的装睡。
听见槿无奈的笑了,“醒了就别装睡。”一把掀开我被子,我用羞涩的声音说,“哥诶,我可是女生哦。”
偷眼瞧见他的脸红了,便咯咯的笑起来。
揭干泪,我嘴角的弧度是不是真的代表了我的心情?
“外面那么热闹,你怎么不出去看看?”
“我有点头疼。”说着揉揉太阳穴,装得倒是有模有样。
槿“哧”的笑了,揉着我的发,轻声说,“错过会很遗憾的哦,会有烟花。”
“……五彩的么?”我抬头飞快的瞧了他一眼,兴致缺缺。
“嗯,听说是。”他想了想,说。
“听说?不是吧你,军情都没搞明白就拉上战友了?”
“……一句话,你去不去嘛?”
我摇摇头,推了推他,“哥,我知道你不想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可我真的没关系。”
他被我推得一个趔趄,站稳了脚,静静的瞧着我,我被他瞧得怪不好意思的,拉过被子捂住了头。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说着,还在床沿上坐下了。
我猛的拉下被子,嘿了一声,“你还跟我杠上了是吧?”
他笑了一下,特优雅的那种。点点头,“对。”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我真的很想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下,可又不想槿错过一年一次的烟花。两种想法对抗着,最后后者击败了前者,在心里微叹口气,爬下床开始穿外衫,穿鞋子,口中威胁着,“如果不好看,我就……”
“就什么?”
“就不给你弄好吃的东西!”
他咯咯的笑起来,“你什么时候弄过东西给我吃啊?这种威胁真是没分量。”
一想,还真是诶,于是笑容变得谄媚起来,“我是没弄过东西吃,你还不是一样。”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弄东西吃?你做梦吧。”
刚踏出门槛,爆响的鞭炮吓得我小心肝狠命一抖,一把抓住槿,惊魂未定的喊,“月泽弦!你眼睛长哪了?”
小玉从月泽弦身后探出脑袋,咯咯的笑了一阵,说,“你还舍得出来玩啊。公子说今天晚上可能会下雪哦,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等着看雪?”
“绿痕也等么?”我都不知道怎么会想到问绿痕,反应过来时,话已经问出了口。
月泽弦少爷的表情忽然变得似笑非笑,以为他会说点啥刺激我一下,他直接用下巴点了点我左边的方向。
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往我左方望去,一望,差点脚软跌到地上。
倾玉的脸色很是苍白,消瘦很多,脸颊都凹了进去,一件月白色长袍罩在身上,有种飘飘欲飞的感觉。
说白了,就象男贞子似的。
我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笑得万事和善的月二少!
他冲我眨眨眼,用眼神说,“你不觉得对不起人家吗?现在人家就在你面前了,你还是该表示表示吧。”
我除了瞪他还是瞪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倾玉倒是先笑了,“至于如临大敌么?”
我怔了一下,笑得讪讪。怎不是如临大敌啊,就咱俩的“交情”,你就是把我劈了,估计都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正在此时,天际的烟花乍开,水蓝色的光点象雨滴一样散落。
很美,美得让我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