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承坤先生,你愿意和裴璐瑶女士结为夫妻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死亡。你愿意吗?”
“我愿意。”许承坤回过头来,看着他幸福的新娘,庄重地回答。
“裴璐瑶女士,你愿意和许承坤先生结为夫妻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死亡。你愿意吗?”
“我愿意。” 璐瑶的双眼闪着幸福的光芒,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她看着他身边的这个男人,甜蜜地笑了。
主持人宣布:现在我宣布许承坤先生和裴璐瑶女士正式结为夫妻。
许承坤伸手捧着璐瑶的脸,在她的唇上轻轻而深情地吻了一下。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像所有的女孩一样,璐瑶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幻想她当新娘的那一刻:披着洁白飘逸的婚纱,捧者一束圣洁无暇的百合花,挽着父亲的胳膊,在大家的祝福的目光中,在人群中穿过。走廊的那一端站着她的新郎,他穿着笔挺高贵的黑色礼服,英俊潇洒。在新郎面前,新娘的父亲把新娘的手交给新郎……。
在璐瑶二十三岁这一年的十月,她的美梦终于变成了现实。虽然没有教堂,没有神父,但是婚礼仍然具有华丽欧美风格。和璐瑶梦幻中的婚礼一模一样。
璐瑶感觉到心中幸福都要溢出来了。她朝坐在前排的爸爸妈妈望去。妈妈笑容满面,却又在拿着纸巾拭泪。爸爸迎接着璐瑶的目光,用唇语对璐瑶说道:“瑶瑶,祝福你。”
璐瑶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了,那是幸福的眼泪。“我希望我永远都是你幸福的新娘。”她回过头,低声地对她的新郎说。
许承坤和璐瑶来到璐瑶的父母面前。爸爸妈妈站了起来,妈妈把一个红包塞在璐瑶的手里:“瑶瑶,妈妈为你感到幸福。你一定要永远这样幸福。你一定会的。妈妈会为你祈祷的。”
然后,璐瑶的妈妈又把另一个红包递给许承坤,殷切地说:“承坤,我就瑶瑶这么一个女儿,她长这么大没有受过一点委屈,是被我和她爸爸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现在我们把瑶瑶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帮助我们照顾好瑶瑶,要让她幸福。”
许承坤坚定地点点头:“爸爸,妈妈,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瑶瑶幸福的。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许承坤带着璐瑶来到前排的另一张桌子前,许承坤的父母坐在这里。他们一同走到许承坤的父母面前,许承坤叫了一声:“爹,娘。”
璐瑶微微愣了一下。尽管不是第一次听到许承坤这样称呼他的父母,但是,这样的称呼对她来说依旧有些陌生。她原来只在电影、电视中才听到过这样的称呼。反应过来以后,璐瑶连忙羞涩地叫道:“爹,娘。”
“哦,…… 好,好,结婚了就好,这个是给你的。” 许承坤的爹搓了搓手, 把一个红包递给许承坤,许承坤接过之后又转给璐瑶。许承坤的娘战战兢兢地坐在一边,只是腼腆而尴尬地笑了笑。看到大家的目光都注视着自己,更是缩了缩身子,极力要把自己掩藏起来。
璐瑶接过红包,低声说了声: “谢谢。”
许承坤的父母,璐瑶的公婆,是一对来自偏远山区的农民老夫妻。虽然他们身着新衣,但他们身上固有的浓郁的乡土气息,和这典雅华丽的婚礼格格不入。这是许承坤的父母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在这样一个隆重的场面上,在一群陌生的人面前,担当这样一个重要的角色, 对他们来说,是很有些勉为其难了。璐瑶对许承坤的父母充满了感激,谢谢他们能来出席这个婚礼, 帮助她圆了这样一个童话般婚礼。更谢谢他们给她养育了一个完美的儿子,让她拥有了一个完美的丈夫,许承坤。
这场在璐瑶家乡H市举办的婚礼, 对于裴璐瑶和许承坤来说,只是他们的婚礼的一部分。他们的另一半婚礼,是在那年的农历腊月二十八,在许承坤的家乡完成的。这个婚礼是完全乡村风格的,是为了满足许承坤父母的心愿而举办的。
在商量结婚细节的时候,许承坤就提出过了:在家乡为儿子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是他父母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所以无论如何, 都希望璐瑶帮助他满足父母这个心愿。璐瑶非常理解。她自己就怀有对婚礼的梦想。许承坤和他的父母亲能帮助她完成了她的梦想。那么她也有责任帮助他们完成他们的心愿。
腊月二十六,璐瑶和许承坤一起回到许承坤的家乡,位于省西北部的一个偏远山区。按照风俗,在成亲前,新娘是不能住在婆家。因为璐瑶的娘家不在本地,许承坤的舅舅家就被安排成了璐瑶临时的娘家。璐瑶到家的当天晚上,就被许承坤的大姐带到了许承坤的舅舅家。
对于即将到来的婚礼,璐瑶心里七上八下。她对乡村婚礼的仪式一无所知。那种场面只是在电视剧中偶尔看见过,非常热闹,但有些粗俗。她的婚礼也会是那样的吗? 恐惧之余,璐瑶又有一点点好奇。璐瑶和许承坤的表妹住在一个屋子里。到了深夜,表妹已经睡着了。璐瑶却失眠了。山区的夜晚,寒风凛冽,屋子里没有暖气,床上的被子又冷又硬,跟一块铁板似的。璐瑶身体都要冻僵了,难以入睡。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只认识许承坤,现在许承坤没在她身边,她的整个心都是空落落的,惶恐不安。
婚礼的那一天清早,璐瑶被许承坤的大姐叫了起来。匆忙的洗漱之后,璐瑶穿上了特地为这个婚礼准备的嫁衣。
许承坤的娘对璐瑶在十月份的那次婚礼上穿着白色婚纱,一直耿耿于怀。在她的概念里,新娘在婚礼上应该穿红色的衣服。白色的衣服是办丧事的时候才能穿。新娘在婚礼上穿着“丧服”是非常不吉利的。所以,承坤娘特地嘱咐过许承坤:在这次婚礼上,璐瑶一定要穿得喜庆一些。璐瑶并没有打算在许承坤家的婚礼上还穿白色婚纱。对她来说,一生穿一次婚纱已经足矣。而且,这次婚礼是在腊月举行,那时候还穿婚纱不得被冻死?璐瑶特地去买了一件镶着金丝的大红绸缎面的丝棉袄作为嫁衣。想到自己是新娘,应该保持美丽的风姿,不能穿得臃肿。所以璐瑶选了一件薄棉袄。现在,她却有点后悔那时候没有买一件厚些的棉袄。在这寒冬腊月,山风呼啸,这件薄棉袄穿在身上,跟一层薄纱没什么两样。
璐瑶准备好以后,接亲的队伍就来了。来接亲的是许承坤和他的哥哥许承干。璐瑶见许承坤来了,就要出房门。却被许承坤的舅妈拦住了。不知那里来的几个女孩子在房门外堵着,嚷嚷着要红包。也许这是婚礼的一个环节,璐瑶猜想。不知承坤给了多少红包,才听有人说:“好了,好了,别再闹了,一会儿耽误吉时了,谁也担当不起。”房门这才打开。
舅舅家在邻村,离许承坤的家不远,走路也就二十分钟。让璐瑶没想到的是,婆家居然找了四辆小汽车来接亲。舅舅家门口没有通公路。所以车停在了村口。璐瑶坐上车以后,车队并没有直接回承坤的家,而是在绕村公路上转了三圈。许多人都出来看热闹。
婆婆家房前的空地上,已经摆了五张八仙桌。厨房里也有一些人在那里煎炒烹炸。院子里挤满了人,热闹而嘈杂。璐瑶被接回家后就直接被送进了新房。
璐瑶的新房被安排在婆婆家的西屋。婆婆家有三间屋子,东屋,中屋和西屋。平时,公公婆婆住在东屋。中屋是客厅兼过道。现在被当作新房的西屋,平时是储藏室,放着些粮食,棉花什么的。婆婆的房子已经有些年头了,非常破旧。公公婆婆在璐瑶家参加婚礼以后,回来的时候,许承坤曾经给他们五千元钱,交待他们回来以后把房子整修一下,把房子粉刷一下,再换上新的门窗。但是这次回来,除了西屋里多了一张借来的双人床以外,房子并没有其他的变化。连门窗上的红“囍”字,都是他们回来以后才贴上的。
璐瑶后来被许承坤喊出去敬了一次酒。之后,就被继续“冷藏”在新房里。外面寒风劲吹,但流水席却依旧热闹,客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璐瑶从窗户往外看,许承坤和许家的男人都在忙着给客人敬酒。婆婆忙着帮忙上菜、收拾碗筷、招待客人。只有她这个新娘好像与这个婚礼无关。后来许承坤才告诉她:其实,在传统婚礼上,新娘是不会这么悠闲的。按照风俗,村里所有比新郎辈分小的男人,在婚礼这一天百无禁忌,有特权尽情捉弄新娘。即使到了非常不堪的地步,也不会有人出面阻止。戏弄公公和新媳妇,做“扒灰”的游戏,是婚礼的另一个重头戏。新郎家的人气越旺,新娘就被闹得越难堪。承坤怕璐瑶受不了人家的戏弄,所以早早就和家里人打了招呼,所有的仪式都取消,婚礼便只剩下吃喜酒一项。
璐瑶无聊地呆在新房里。不时的有人推开房门看这个从大城市来的新娘子。女人们肆无忌惮地大声评论璐瑶的外貌穿戴。孩子们更是不放过对这个漂亮的新娘的好奇心,出出进进,在璐瑶面前晃来晃去,放肆地盯着新娘。
璐瑶自从来到婆家以后,就没有正经吃一顿饱饭。肚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身上仅靠那件薄棉袄御寒,已经冻得麻木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来关照她。其实,她带来的行李箱里,还有一些自己带来的食物。但是总有人进进出出,她也不好意思吃。只好硬挺着。
饥寒交迫,这是这场婚礼给璐瑶的最深刻的影响。不过,璐瑶并不在意。对她来说:她真正的婚礼早在十月已经结束了。这一次只是他作为许承坤的妻子,来尽自己应尽的义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