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您的雌虫对你表现出了依赖,”亚雌医生看起来温柔可靠,说话也轻声细语:“您为什么会觉得这是病态的,甚至是人质情结,也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萧辞坐在心理咨询室柔软的沙发上,并不大认同心理医生的说法:“他不是我的雌虫,他不属于任何虫,他是独立的。”
医生没有与萧辞争论这个问题,随和地点点头,进一步询问:“您将这种依赖定义为人质情结的理由是什么,您虐待过他吗?”
萧辞摇摇头,如实陈述:“没有,但他之前受过很多折磨,遇见我时也符合被控制、被绑架的状态,我恶名在外,存在“绑匪”这种身份的负面观感。”
萧辞虽然没有直接对莫宁翊造成伤害,但确实是以一种很糟糕的形象出场的,他们相遇时,莫宁翊将萧辞当做能够控制他的“绑匪”,心理预期很低,受到凌虐在莫宁翊心理建设范围之内,莫宁翊也做好面对的准备。
这种情况下,萧辞只要稍微展现出善意,就能获得莫宁翊对他的正面评价,这也许是莫宁翊对他格外依恋的原因。
医生将桌面上的糖果推过去了一些,他观察出萧辞有些自责,示意萧辞吃一点糖缓解压力:“看起来您对心理有一些了解。”
“而且他的呼吸控制器还没有取下,这令他感到不自由和被掌控。”萧辞揉了揉太阳穴,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懊悔:“他之前就表现出过自残倾向,但是我忽视了。一次我不在家,他精神力暴/乱,他自己将控制器调低,通过窒息的虚弱来阻止自己的狂暴行为。”
听到这儿,医生终于抓住了一条线索:“他之前是不是一只很强大的虫,独当一面,具有主见、不肯屈服那种。”
萧辞脊背挺直,态度更加认真起来:“是的。”
医生推了一下眼镜,认真地分析道:“他的自残倾向可能很早就存在了,或许从第一次精神力暴/乱开始,他就在用自残的方式进行痛苦转移。他似乎并不打算依靠雄虫,而是想要依靠自己来抵抗,但他失败了,反噬来的格外强烈,故而他对你的依赖也就更深。我需要他从前的诊疗记录来进一步判断我的猜测是否准确。”
萧辞沉默了一下,医生分析很精准,莫宁翊不是一只少年虫了,他成年已久,应当早就出现了精神力暴/乱的问题,但这么多年来,从未流传出莫宁翊受精神力困扰的新闻,莫宁翊是唯一一个没有结婚,不接受雄虫安抚也能够无节制使用精神力的雌虫,他过于强大,未曾引起怀疑。
没有谁能想到他是通过自残方式来“自我治疗”。
当雌虫足够虚弱时,精神力当然没力气暴/乱,这真是过于简单粗暴的方法。
“有什么办法疏导他的心理问题吗?”萧辞顿了一下:“我是说,除了标记以外的方式。”
医生似乎并不惊讶,标记后雌虫对雄虫的依恋会进一步加深,有些类似病例甚至做出很极端的事情,比如杀死雄主身边其他雌虫等过激行为。
而这只雌虫还没被标记就已经这么疯了。
这样的麻烦,谁都不想接手。
“请一只 B 级以上的雄虫对他进行精神力疏导,”医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专业地回答:“等级越高效果越好,他会很排斥,但慢慢的,在这种排斥中能够消除对你的依赖。”
萧辞抿了下唇:“为什么会排斥?”
“你虽然没有实际标记他,但他这个程度的依赖无异于精神力上的标记,标记的覆盖是很痛苦的。不过既然你不打算对他负责,最好的方式就是这个了。”
萧辞站起身:“我没有不想对他负责,只是不希望他在这种情况下被迫选择我。”
萧辞走出来后,莫宁翊乖乖走进隔壁诊疗室,通过隔音玻璃盯着他萧哥,生怕一眨眼萧哥就不见了。
这是为重度依恋症患者特质的房间,有这隔音的双向玻璃,即便单独和谈话,患者也能够看见他所依恋的人,既能能安抚情绪,又能保护了隐私,保证谈话内容仅限于患者和医生。
刚刚萧辞就是在这间房间和医生谈话的。
萧辞对莫宁翊露出个笑容,莫宁翊也笑了笑,背对着萧辞坐下了。
医生没有料到莫宁翊选择这个角度坐下,他坐在莫宁翊对面,将热柠檬蜂蜜茶递给莫宁翊:“喝点水。”
莫宁翊没有接水杯,只是问:“有镜子吗?”
当医生把镜子递给莫宁翊后,莫宁翊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看似随手把镜子放在桌上,可如果医生坐在莫宁翊的位置上,就会发现镜子中正好倒映出萧辞的脸。
莫宁翊有着非常强的反侦察能力。
一个小时后,莫宁翊垂头丧气地从诊疗室走出来。
萧辞走过去,主动牵起莫宁翊的手:“怎么了?”
莫宁翊说:“医生建议我入院治疗。”
“这么严重?”萧辞微微吃惊。
“我是个麻烦,你把我放在医院里吧。”
莫宁翊的骨翼刚刚生长出来,骨骼从肩膀处拱裂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淡淡的血迹从衣服后面渗出来。
萧辞说:“我没觉得你是麻烦,就算要住院,也得先把伤养好啊,你想住院吗?”
走廊中暖色的光打在莫宁翊脸上,莫宁翊摇了摇头:“医生说你标记我,我就能好了。你能标记我吗?”
萧辞牵着莫宁翊回到飞行器,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莫宁翊,我们是朋友,朋友变成情人后会很奇怪,我会照顾你是因为我把你当做弟弟,而不是对你有非分之想。”
强烈的羞耻感包围住了莫宁翊,他第一次直白的表达出想和雄虫结合的意愿,却遭到了拒绝。
失落感与廉耻心撕扯着他,令他陷入了一种无地自容的尴尬自厌情绪中。
他竟然求一只有暴力倾向的雄虫标记他。
他怎会说出这样不知廉耻的话来?像只离了雄虫活不了的贱货,活该被虐待抛弃。
他是S级雌虫,虽然精神力毁了,体质顶级的扛打,他能让陆鸣寒玩得尽兴。
监狱管理局的虫都这么说。
如果陆鸣寒有了他,是不是就不会有别的雌虫受伤了。
可他都如此低贱了,萧哥还是不肯标记他。
萧哥。
陆鸣寒姓陆啊,为什么要他叫萧哥呢?
萧哥不想和他做情人,他上赶着想去做那些厚颜无耻的事情,萧哥都不要。
如果此时有一个黑洞,莫宁翊必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消失得干干净净。
【系统566严重警告,莫宁翊出现了自我毁灭的想法,请及时阻止。】
萧辞猝然一惊,挂起空挡,飞行器悬停在空中。
他解开安全带,走到莫宁翊身边:“莫宁翊。”
莫宁翊抬眸看他,瞳仁微微扩大,颤抖着,宛如将碎的琉璃水晶。
萧辞是个没有原则的朋友,他几乎立时妥协了,但他保证,这样易碎的眼神谁看了都会妥协,并不是他心软或者贪图美色:“我没有标记过雌虫,你现在状态不太好,我担心适得其反,所以过一段时间好不好?”
莫宁翊垂下头嘟囔了一句什么,萧辞侧耳去听,莫宁翊凑到萧辞耳边,小声说:“我教你。”
完了。
萧辞的心脏漏跳一拍,他可能做不了正人君子了,他现在只想趁虫之危。
在他原来的世界,明知对方心理健康出现问题却仍发生不正当关系的,是违背道德甚至违背法律的行为。
虫族没有这样的规定,而且莫宁翊已经和他结婚了。虽然大哥不应该和小弟发生这样的事情,可一般来说,大哥也不会和小弟结婚啊。
而且男人之间相互帮助,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就像他们佣兵团里全是男的,有时执行任务一年半载都趴在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别说女人了,树都他妈是公的,这种时候有些佣兵会做一些比较亲密的行为,他虽然没做过,但也略有耳闻,大老爷们幕天席地的没顾忌,他还撞见过几次。
看来从前是他狭隘了,兄弟之间在特殊情况下发生一些超乎情理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并不代表这就是喜欢男人。
系统566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断萧辞直男的自我攻略,直男变弯的第一步都是从“相互帮助”开始,这事儿他有经验。
快帮、快帮!系统566疯狂呐喊,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勇猛冲锋啊大哥,可别在给我直回来了知道吗。
萧辞不负系统所望,他有些紧张,隐隐预感到这一步迈出去后,他的人生将面临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莫宁翊看起来实在太需要他的帮助了。
或许他可以和莫宁翊来一场兄弟间的结合,不是为了发泄欲望,只是为了治疗的那种、纯洁的结合。
正当萧辞要说些什么的时,他的通讯忽然响起,萧辞下意识按掉,发现竟然是蒙濠,这家伙能有什么事情?
萧辞不知道的是,在他低头看光脑的时候,他以为的易碎小可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躁的杀意。
诱捕猎物途中被意外打断,莫宁翊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混乱的精神力。
萧辞接起通讯。
半空中出现一张愤恨的脸。
剧烈怒火之下,蒙濠的面容有些扭曲,他像一只发疯的狗熊,无能狂怒,隔着着屏幕怒骂:“陆鸣寒!你个混蛋!你把我的雌侍打流产了?”
萧辞皱了皱眉:“你喝多了?”
蒙濠恨不得把脸伸出屏幕咬萧辞:“你做的丑事网上都传遍了,安塞尔跟你回家的第二天就做了流产手术!一定是你这个变态虐待狂对他做了过分的事情!”
“你没对他做过过分的事情吗?”萧辞怼了一句,随后打开星网飞速浏览信息,在星际热门贴中轻易地找到了蒙濠所说帖子。
此贴前因后果叙述完整,自他去参加晚宴伊始,到带安塞尔去做流产手术,时间线与照片都非常清晰,都算不上真假掺半,除了安塞尔流产的原因,其他信息都是真实的。
九分真一分假的谎言最具有欺骗性,萧辞自己都要信了。
是谁在背后算计他?
萧辞暗灭通讯,做回驾驶座上:“有人在针对我,咱们先去接安塞尔,其他的事情晚些再谈可以吗?”
当萧辞赶到医院时,安塞尔已经和蒙濠派来接他的保镖们打在了一起。蒙濠显然知道安塞尔的实力,为了带走安塞尔竟然派出了三名 A 级雌虫!
安塞尔以一敌三有些力不从心,还好病房狭窄,四名雌虫都没有展开骨翼。
四股精神力纠缠不休,杂乱而磅礴的精神力中,莫宁翊冲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冷知识:莫宁翊会读唇语。
你们知道就行了,别告诉萧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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