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星,陆家老宅。
当陆秋拨给陆鸣寒的通讯再一次被拒接后,陆秋脸色微沉。
陆鸣寒从来没有这样叛逆,竟然还敢拒接他的电话。
陆炎斜靠着真皮沙发扶手,上挑的眼尾透出些邪肆,令原本英俊的样貌瞧起来有些阴鸷,他懒洋洋地扬起下巴,漫不经心地说:“大哥变了很多呢,陶晨。”
跪在地上的陶晨垂着眼,跪姿端正,不去回答这位陆家嫡子的话。
陶晨是陆秋的雌侍,陆鸣寒的雌父,自陆鸣寒替陆炎顶罪被送去偏远星,陆秋对陶晨心怀愧疚,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了。
“小炎,不许这样和你陶叔叔说话。”陆秋抬了抬手,示意陶晨起来:“鸣寒不懂事,这不是你的错。”
陶晨膝行至陆秋的腿边,捧起陆秋的手放在自己额上,诚恳自省:“是陶晨教导无方。”
陆秋轻拂了一下陶晨的头发:“起来吧。”他将陶晨拉起来,让陶晨坐到自己身边。
陶晨容貌略显寡淡,五官上只有一双眼还算出彩,眼神淡然平和,性子沉闷无趣,像一棵平平无奇的阳春草,但陆秋喜欢和他相处,那是和其他年轻美貌雌虫在一起时完全不同的感觉。
很难形容出有什么差别。
和陶晨在一起时,陆秋也不会刻意和他说话、接触,他们常常是各做各的,陆秋总是有很多事处理,而陶晨大多时候静静看书,陶晨结婚后退出了军部,没有什么工作需要做。
陆秋也不会刻意用家务去磋磨雌虫,他是一只S级雄虫,完全不需要用打压雌虫的方式获得优越感,陶晨没有能引欲望的容貌,也没有勾起征服欲的性格,宛如一碗温水,从很早之前开始,除了陶晨需要精神力安抚,他们甚至很少发生关系。
而陆秋呢,作为S级雄虫,他可以不通过结合的方式安抚陶晨的精神力,但他还是选择了最原始的方式安抚他的陶晨。
静水流深,水流看起来平淡无害,可陆秋捉不住,除了陶晨精神力暴/乱的时候,陆秋感觉不到陶晨需要他。
陶晨彬彬有礼,对陆秋展现出了应有的尊崇,时刻谨记每一项规矩,甚至为陆秋生育了一名雄子,是一只完美的雌侍。
可陆秋还是感觉不到陶晨需要他。
他们成婚已久,是自由恋爱的。
陶晨是平民出身的C级雌虫,凭借自己的努力勉强进入军部供职,因为等级过低,没有上战场的资格,只能做一名军医,为陆秋包扎过伤口。
他这样的身份,能以雌奴的身份嫁入陆家都是高攀了。
当年,陆秋在娶雌君之前迎娶陶晨为雌侍,可是当年登上星网头条大新闻,陆秋也成为众所周知的深情虫。
他和陶晨也过了一段至今回忆起来都觉得很甜蜜、很快乐的时光。
可那段时光,和他们成婚的这几十年相比,好像太短了。
短到在陆秋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结束了。
他认为是陶晨不爱自己了。
陆秋看向身边恭谨坐在沙发边缘的陶晨,忽然有些惆怅,他如果太过苛责长子陆鸣寒的无礼与不羁,陶晨又要跪着请求责罚了。
这是陆秋不想看到的。
可陶晨只是一名雌侍,在雌君进门后,他甚至没有资格抚养他的孩子,陆鸣寒不听话,和陶晨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和嫡子陆炎比起来,陆鸣寒惹出的也不算什么麻烦。
陆秋瞥向陆炎,淡淡说:“比起你玩坏的那几只虫,你大哥无意弄伤一只孕雌也算不得什么,这件事就到期为止。蒙家那边我会出面打发,至于你那些“小爱好”,最好赶紧戒了。”
陆秋握着陶晨的手腕,拉着他一同站起身,陆秋继续说:“陆家家训“宽和仁慈”,不会有喜好虐待雌虫的家主,你自己考虑。”
陆炎的脸色难堪起来,他唤了一声:“雄父!”
陆秋没有理会陆炎,他拽着陶晨的手腕去了陶晨的房间,关上门后,他微微低下头,吻住了陶晨的唇。
陆秋抱起陶晨放在床上,他倾身靠近陶晨:“陆炎的性格太乖戾,不够尊重你,你不要和他生气。”
陶晨说:“不会的。”
陆秋又说:“陆家交给陆炎我不太放心,鸣寒性格像你,不争不抢的,我很喜欢,但他等级太低了。”
他又亲了亲陶晨的眼睛,伸出虫爪去解陶晨的扣子:“我们再生一只虫崽好不好?”
陶晨微微往后躲了一下:“算了吧。”
陆秋虫爪一顿。
“我是C级雌虫,”陶晨认真地说:“即便还能生下雄子,还会是只C级的。”
陆秋紧紧盯着陶晨。
陶晨平静地与陆秋对视:“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不划算。”
陆秋还是看着陶晨。
陆秋等级很高,在雄虫中是数一数二的英隽相貌。
虫族的成年期非常长,他依旧是当年与陶晨初遇时的模样。
陶晨也是当年的模样。
两只虫就这样互相看了一会儿,陶晨率先败下阵来,他伸手解开自己的衣领:“如果您只是想要的话,我可以伺候您。”
论年纪,陶晨比陆秋年长一些,虽然这一点点年龄差与虫族漫长的生命相比微不足道,可陶晨总是会让着陆秋,哪怕陆秋是一名位高权重的雄虫。
“算了吧”、“不划算”、“伺候您”。
陶晨不卑不亢,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把小刀子,不停地剜陆秋的心。
陆秋的心脏仿佛被攥住了,难受得不行,他按住了陶晨的手,说:“不用了。”他翻身躺在床上,从背后抱住陶晨:“鸣寒说不喜欢院外的玫瑰,可那些玫瑰是我和你一起种的,他为什么不喜欢。”
听闻宝贝虫崽不喜欢玫瑰,陶晨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那换成什么花好呢?他没有和我说过他喜欢什么花。”
听见陶晨这样轻而易举地放弃了他们一起种的玫瑰,陆秋有些生气。只是一些不值钱的玫瑰而已,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难过,他把头搭在陶晨的肩膀上,轻嗅这陶晨颈边淡薄的信息素,心痛苦地揪成一团。
过了好一会儿,陶晨才听见陆秋低声说:“我管他喜欢什么,我喜欢玫瑰。”
原来他的虫崽不喜欢玫瑰,陶晨将这条信息记下来,如果他心里有一个保险箱,那这条信息一定被陶晨谨慎地锁了进去。
至于陆秋喜欢什么,他已经不在乎了。
雌侍的房间在二楼,陆秋和雌君的房间都在三楼。
陆秋的雌君是莫莉家族的兰迪,一只美艳倾城的S级雌虫,继承到了上古稀有的血脉,有着一对闪蓝色的漂亮鳞翅。
可惜翅膀再美有什么用,他的雄主只喜欢楼下那只丑八怪。
不过也无所谓,他已经生下了一只雄子,他嫁给陆秋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兰迪对着镜子轻轻煽动虫翼,绚烂的磷粉在空中飘舞,落在窗沿、落在书桌、落在床头。
也落在门口跪着的那名雌虫身上。
S级雄虫陆秋并不是位花心的贵雄,只有一位雌君,两位雌侍,在高等雄虫中简直是过分专情的存在了。
跪在兰迪门口的那只是陆秋的另一位雌侍温九。
听候雌君差遣也是雌侍的日常工作之一,兰迪不敢去为难被陆秋偏爱的陶晨,从他与陆秋成婚起,他就只能使唤温九一只虫。
温九容貌坚毅英朗,比陆秋还高,陆秋娶温九是完完全全的政治联姻。
当然,陆秋娶兰迪也是如此。
兰迪喜欢看他的磷粉落在温九身上,就像他喜欢欺负温九一样。
他又抖了抖翅膀。
蓝色的磷粉飘在空中,被灯光晃出七彩流光,宛若一场精心编织的美妙梦境。
“咳咳咳。”不小心将粉末吸进气管的兰迪,捂住鼻子呛咳了一阵。
温九抬起头,无奈地说:“主君,您不要再抖了,磷粉掉光您又要生闷气。”
兰迪沉溺于磷粉飞扬的场景,当空中飘满蓝色的粉末时,他会觉得自己像一位女王。
所有被他磷粉沾染的东西都会染上他的味道,不过蝶翼的美丽之处就在于这些磷粉,当这些磷粉掉光,兰迪就只能扯下失去光泽的翅膀,等待重新长出一对磷粉满满的虫翼。
兰迪转身面对温九,高傲地仰起头——他很热衷于扮演高高在上的女王形象,可惜自从他成婚,他的观众就只有温九一个人了。
兰迪抬起下巴:“你在命令我吗?”
温九摇摇头。
兰迪的蝶翼轻轻煽动,他坐在床边,垂下手:“你过来,爬过来。”
温九从布满磷粉的地面爬过,沾了一虫爪的蓝色粉末,他爬到床脚,兰迪骄矜地抬起手,他握住兰迪的皙白柔软虫爪,放到唇边吻了吻。
当麻酥酥的吻落在兰迪手背时,兰迪不受控制地翅膀猛颤,S级雌虫的虫翼能量巨大,霎时掀起狂风,如龙卷过境,所有的家具摆件在空中翻滚,又在落地时发出震天巨响。
整个房间内没有挪动位置的,除了兰迪本虫,就是跪在地上的A级雌虫温九。
看着一片狼藉的卧室,兰迪牡丹般瑰丽的脸上空白了一瞬。
温九握紧兰迪的手直起背,他真的很高,当他直起身时,即便跪着也比坐在床边的兰迪高,他微微靠近兰迪:“早请您不要玩翅膀了。”
兰迪的翅膀向前倒拢,如同双臂般将温九牢牢的困在蝶翼之间,仿佛在捕捉猎物。
蓝色磷粉璀璨奇幻的光影中,他命令温九:“吻我。”
温九很好的完成了兰迪的指令。
当楼上发出巨响时,陆秋和陶晨同时张开了眼。
陆秋安抚地拍了拍陶晨的后背:“是兰迪,他又在欣赏自己的鳞翅。”
“很漂亮的虫翼。”陶晨客观地给予评价,他并不讨厌兰迪,兰迪是一只被宠坏了、有点骄纵、但很可爱的雌虫。
是所有雌虫都会羡慕的性格。
陶晨侧耳听了一下二楼的动静,虽然每个房间都有着良好的隔音系统,但温九就住在陶晨隔壁,陶晨还是能听到温九是否在房间的。
温九的房间安静极了。
陶晨听了一会儿,有些天真地说:“主君又在和温九比试吗?”
雌虫们总会用打斗和比试打发时间,仅凭等级来说,兰迪确实比温九高一级,但兰迪并不是擅长战斗的虫类。
在自然界,美丽也是生存的法则之一。
而温九战斗力很高,所以他们虽然差了一个等级,但真生死相搏的话,谁输谁赢也未可知。
陶晨一丝不苟地分析着局势。
陆秋以拳抵唇,压盖下笑意,认同了陶晨的说法:“对,他们在比试。”
雌雌恋这种叛逆的事情,还是不要让陶晨知道了,兰迪那么漂亮,陶晨万一喜欢上兰迪就糟糕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