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首当其冲被冒犯的,自然就是盘踞在东京近三百年控制非人活动的吸血鬼一族。因此族中高层指令精锐部队四处搜查先期潜入的破魂族类,更设置边境进出通行证保证统治范围内非人的稳定。破魂为了保持充足的战斗力,被迫改变圈养猎物吸取能量的生活习惯,四出攻击。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精蓝大肆活动,而非人们倾巢外逃的原因。
这一出魔幻大戏的开场白惊心动魄,我却完全无动于衷,在山狗再三暗示说书先生需要一点鼓励的情况下,才勉强扭住他,演了一把听客的角色:“那东京的居民呢?”
他满意地抹把汗:“就是为了救他们,我才没有及时赶来。总部今天早上侦到了江左司徒准备利用东京大战之机,催生达旦,使其爆炸,将东京吸血鬼王国一举摧毁的计划。上头指令我们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江左司徒。我们汇合了总部支援部队,突然又发现东京百万人全都跑去跳海,还有无数吸血鬼和破魂部队大举向欧洲地区开拔,行进速度极快,不知道想做什么,真把我累得像条狗。猪哥,我不是故意不来救你的,实在是混蛋太多了。”
我点点头:“我明白,没关系。换了我,我也这样做的。”
他握着我的手,对我灿烂地笑——忽然两个人都打了一阵寒噤,忙各自抽开手去猛擦:“哇,好恶心!”
这一番来龙去脉颇通逻辑,足可说服猎人联盟的调查员。可惜,对我来说,这一切都是太过显然的假象,得到了江左司徒的半点心之后,一切秘密对我来说都昭然若揭。
我隐约想起在水之通道见到的那一幕幕场景,我不能忽略他眼神里那无法藏匿的深情,也许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情节,一直隐没在江左司徒的记忆深处,一点点切割着他对寂寞人生的忍受力。我深深理解江左司徒说的,“看我的生命是多么漫长而无趣……”
因为对于自己接近永生的存在已经厌倦,厌倦到不顾一切都要毁灭的地步。江左司徒在三百年达旦继位之机,将小破给我抚养,方便控制小破苏醒的时机,这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方才山狗说吸血鬼和破魂都在向欧洲地区进发,乃是江左意图保全三大邪族周全,做出的精心安排。甚至连五运同绝的出现,都是出于他一手谋划,为的是将达旦爆发的破坏力限制在相对最小的范围。了解到这一点,我忽然发现江左司徒和我颇有相似之处:都有一点难以解释的善良,莫名其妙就会冒出脑海。
那天离开东京大厦前,我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天色带着湛蓝的纯净,罔顾世间的寂寞与纷争。那惊鸿一现的厄运之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对面的高楼上,正在远远的天空中轻扇双翅,上面七颗本来有如钻石之璀璨的灾像星逐一暗淡,熄灭,最后一颗的光芒消失之后,它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急速升起至无穷高远的所在,终于淡出了我的眼帘。那一刻,我有一种很奇怪的强烈冲动,想召唤它回来,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现在,我几乎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虽然南美受创极深,被迫跑回去狐山修养生息,不过我估计没多久她就会回来跟我争食,而辟尘也悄悄溜出五运同绝的团队,挑着厨房担子继续和我厮混,罔顾黄金使者丢下的狠话:你在哪里,我就搞得哪里的股票崩盘。至于小破,江左司徒一消失,好像连苏醒的迹象都没了,我安心的奶爸生涯看样子还可以延续一段时间。
只要我不去想,这一切终于会结束。
我已经完完全全了解,当初江左司徒为何要那么疯狂,毁灭一切,只为毁灭自己。我甚至也已经可以预见,会有那么一天,当我守护的人在这个世上消失,当我所爱和依恋的一切成为过往,如此周而往复,当我不再有生活,而只有不死,我一定会想起南美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在神的一切特性里面,唯一不值得羡慕的是,神不能自杀。
真的。[(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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