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小翠便嚎啕大哭起来。
宁仲坤故作震惊地望着宁渊,“宁渊,你当真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这里好歹也是国公府,你竟敢公然玷污府上的丫头?此事若祖父知道了,定然会治你的罪!”
“堂兄,这话便是你的不对了。”宁渊不慌不忙,仿佛一点也不为小翠的控诉着急,“你只凭着这丫头的一面之词,就断定了是我在非礼她,这是个什么道理?”
“小女子纵使出身卑微,也知女子名节大于天,难道小女还会拼着自己的名节清白不要,用此事来污蔑你不成!”小翠一听宁渊否认,立刻停了嚎叫,仿佛铁了心要坐定宁渊的罪名。
“当真是奇了。”宁渊脸上的笑容一点没变,“你这丫头说我方才强行抱住你,要与你行那非礼之事,你我二人必定是经过一番拉扯的,何以我将你都逼得跳入水中以死守贞了,我身上衣衫却还是整整齐齐毫无半点痕迹?”
“这……”小翠眼珠子转了几圈,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了,的确,按照常理推断,如果两人经过一番拉扯,宁渊身上是不可能如此整洁的,连发丝都毫无凌乱之处,实在是方才宁渊躲得太快,让她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人就跌到了水里。
“是你……是你后来又整理干净了!”小翠圆不过话来,没办法,只能绷着脸皮开始狡辩,她相信反正世子爷在这里,她只需要一口咬定宁渊的罪名就行了,其余的世子爷会处理。
果然,宁仲坤接着道:“宁渊,你当真是糊涂,你若是喜欢这丫头,我做主送给你便是了,左右府上也不缺几个丫鬟,可你怎么能做出这等强迫的事来,这要我们国公府的脸面往哪搁!”
“堂兄,你说我是强迫非礼,当真是误会我了。”宁渊依旧是笑,“我方才已然说过了,若我强迫这丫头做什么事,他只消挣扎两下,我这身上都不可能会这般齐整,我当真是不知道这丫头怎的如此不要脸,分明是一场你情我愿的通奸,她却偏偏说成是我要强迫她,想来也是猪油蒙了心,想要讹诈银子罢了,真是无耻。”
“你说什么?你们是……通奸?”宁仲坤愣了好半晌才不可置信地将那个词语重复了出来,一时压根不明白宁渊在想些什么,眼前这状况分明是自己特意安排的,让小翠在此地候着,等宁渊出现之后,诬陷宁渊非礼于他,然后再将此事闹腾到宁国公面前,反正小翠从前给自己侍过寝,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只要一闹腾开,就算宁渊死不承认,只要顺理成章给小翠一验身,自然可以坐实了宁渊“品行低劣”的帽子,到那时他必然也将不能再踏入宁国公府。
可是现在,宁渊居然说,小翠与他的关系是通奸?
虽然同样荒谬,虽然同样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同强迫比起来,两件事的性质便差得远了,如果宁渊是强迫,那是他自己行事张狂,打了国公府的脸;可如果是两人情投意合的通奸,等于说是国公府的丫头自己不检点,而对于宁渊,除了花花公子之类的形容,实在是没有别的害处。
宁仲坤自然知道他们不可能是通奸,但他也不能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拆穿宁渊在说谎吧,一时他进退不能,竟然卡在了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
宁渊显然不会这么让他卡下去,竟然接着道:“堂兄方才所言,若是我看上了这个丫头,你能做主送给我?”
“不要!我不要!世子爷,分明是他要强迫于奴婢,奴婢从来没有同人通奸过呀!”小翠吓了一跳,今日之事本就是一场诬陷,如果自己落到了宁渊手里,还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当下更加变本加厉地大哭大嚎起来。
“够了!”吴氏紧皱起眉头,终于出声,这丫头浑身水草的模样在那里唧唧歪歪实在是吵得人头疼,她虽然也不喜欢宁渊,也没有要帮他说话的意思,可一来到底也是靠着宁渊将容氏送来,才能彻底扳倒宁华阳,二来宁国公也看中宁渊,近来日日都要他陪着,容氏虽然跋扈,可对于宁国公却也真心,既然宁渊能帮着宁国公身子恢复,他便对这人进出国公府没什么意见,左右也不过是个“堂少爷”罢了。相反的,那个十分不检点的丫头却让她恼怒非常,国公府还是她这个国公夫人在当家,却出了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下人,不是摆明了在说她治家不严吗。
吴氏个性高傲跋扈,也向来只信眼见为实,明面上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了,那丫鬟控诉宁渊非礼于她,而宁渊衣冠楚楚浑身上下十分整洁,没有一丝挣扎拉扯的痕迹在,那么除了你情我愿的投怀送抱,还能有什么解释?这不明摆着是通奸吗!
“当真是个不知廉耻的丫头。”吴氏想到这里,心中已有了决断,“这样的丫头留在府中也是无用,别人若是想要尽管领了去,免得脏了我国公府的风水!”
宁仲坤扶着吴氏一起来,多少也是想借着吴氏的声势打压宁渊,实在是料不到小翠失败倒也罢了,还能被宁渊借着由头顺水推舟将人要了去,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加上吴氏也开了口,他纵使再不愿意,也不得不默认此事。
“世子爷,你怎么能将奴婢如此胡乱送人!”小翠见吴氏要将自己打发出去,而宁仲坤居然一句话都不说,已然开始慌了,冲宁仲坤哭道:“奴婢可都是按照你的吩咐来做的,你怎么能……唔”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宁仲坤贴身的小厮一把冲上去捂住了嘴,宁仲坤就算不精明,也早有防备,哪能容得小翠狗急跳墙当着别人的面拆穿自己。
“既然如此,那人我就带走了,多谢堂兄成全。”宁渊自始至终都在笑着,表情一点都看不出有多慌忙,走上前在那小翠脖子后边轻轻一按,原本还在小厮手里不断挣扎的小翠立刻脑袋一歪晕了过去,宁渊也不含糊,直接将人拎了起来,自顾自地扬长而去。
宁仲坤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闷得不行,这陷阱可是自己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原以为必然能成,结果竟然被宁渊这般轻描淡写就化去了,难免心中抑郁,他又哪里知道,他这些栽赃陷害的把戏如果放到当初的柳氏和严氏面前,都是拎不上台面的下三路,一路从江州摸爬滚打出来的宁渊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周石牵着马车等在国公府门口,见宁渊居然拎了一个婢女模样的人出来,一时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宁渊也干脆,直接将小翠抛给他,道:“搭在马背上就成,回去之后将人交给白檀,让她好好审审,说不定能问出好东西来。”随机便钻入了马车。
周石虽然不明所以,可还是点头称是。
白檀自从跟着宁渊从江州出来后,一直都是在帮着唐氏打理家中大小事务,偶尔请来的一些短工杂役也都是她在管理,渐渐的便练出了一手驾驭下人的得力功夫,当天晚些时候,宁渊尚坐在院子里看书,白檀就已经拿着一张供词回来复命了。
供词上写的自然是她从小翠嘴里问出来的东西,小翠也是可怜,知道自己已经被从国公府里带了出来,必然是回去无望了,而眼前一个大丫头模样的姑娘又凶神恶煞的,还要喂她吃烧红的碳,她被吓得不轻,自然将肚子里存着的东西都吐了个一干二净。
宁渊一面看着那供词,一面听白檀在身边道:“少爷想问的话我都替少爷问了,那小翠的确是听了他们世子爷的吩咐,想要陷害少爷,还是宁世子答允她,只要此事成了,就会将她纳为世子侧妃。”
“看来宁仲坤不光自己蠢,身边的丫鬟也尽是一些蠢货,一介奴仆竟然会相信能将自己立为侧妃这样的鬼话。”宁渊一面笑着一面继续讲供词看了下去,忽然道:“宁仲坤果然与庞秋水往来亲密,隔三差五便要见上一见。”
“是呢,这丫头是这么说的。”白檀道:“宁世子还警告过她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尤其是决不能让国公夫人知道。”
宁渊笑了一声,“国公夫人与庞秋水有过节,也一路看庞家人不顺眼,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孙子与仇人往来慎密,不气疯了才怪。”
“既然如此,少爷现下既然能出入国公府,要不要找个机会告诉国公夫人。”白檀道:“少爷从前可是帮过那宁世子不少,如果没有少爷,他恐怕也坐不上世子的位置,如今却恩将仇报,实在是太可恶了!”
“宁仲坤这世子之位得来不易,自然看中非常,庞秋水与他往来没别的目的,想必也是要借着这个机会煽风点火要来对付我,顺便在她父亲和未来的夫婿面前邀功,她可是马上要成为四皇子妃的人了。”宁渊顿了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角一弯,“你将那小翠带过来吧,我有些事要同她说上一说。”
“少爷?”白檀露出莫名的表情。
“去带人便是。”宁渊拉开一丝笑容,“我忽然想到一个极好的点子,从前那帮人不惜借着长公主的手要来置我于死地,我先下虽然没有好的方法以牙还牙,提前收点利息却还是可以的,去吧。”
白檀一屈膝盖,忙转身匆匆去带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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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珊珊这位曾经的华京第一美人,最近却过得很不好。
从前她正当妙龄,芳华正茂,艳冠群芳,是不少权贵子弟的春梦佳人,就连四皇子司空旭也曾上门求娶过,可惜她心气甚高,祖母吴氏又一心想让她攀高枝,嫁给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一个皇子,将来也好成为皇后母仪天下,于是折腾来折腾去,即便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却依旧待字闺中。
原本以她宁珊珊的容貌与出生,是一点都不愁嫁的,可惜,自从出了逼死别人良家闺秀的事情后,她宁珊珊“蛇蝎心肠”的名声也同她华京第一美人的名声一样,传遍了全城,甚至连管她叫“蛇蝎美人”的都有,如今但凡是有些脸面的人家,娶亲哪怕不求富贵,也要一个家世清白,哪怕是宁珊珊再有美貌,谁又敢娶一个心肠狠毒的毒妇回去落人口实,因此自打宁珊珊被吴氏从尼姑庵里接回来以后,往日上门求亲的不光全部没了影子,就连吴氏想有心给他说一门亲事,找到的媒婆也都三推四阻,好不容易说项了几个,身高八尺仪表堂堂的,却是别人家的侍卫,还是贱民出身,压根配不上国公府的门楣;门当户对的也有,青阳伯的嫡长子至今未曾婚配,但那人肥头大耳的倒也罢了,却还是个傻子,哪里又能入宁珊珊的眼。
从前她端着架子不嫁人,一心想攀高枝,如今想要嫁了却没人愿意娶,眼看着自己年纪已经不小了,再这般折腾下去非成了老姑娘不可,她宁珊珊的心情又怎么可能会好。
不过纵使明知自己行情不好,宁珊珊也不会放弃掉自己美人的身份,天下间少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修饰”的绝佳美人,如今女子但凡要称得上一个美字,都离不开妆容打扮,所以宁珊珊平日里再顾忌外边对她的议论而不出门,也会定期前往一家固定的香楼去挑选胭脂水粉。
这一日,她又由丫鬟陪着来了香楼,香楼的侍者对于这些多金的老客户都有特别的优待,别人都是在下边的大厅里挑选想要的香料,而他们这类人却被领到了楼上的雅间,关起门来,自然有人源源不断的将各类名贵妆料送上去给他们细细挑选。
“宁小姐有段日子没来了,小店近来又新出了一种百花蜜腊香,是用上百种新鲜花瓣,调和了上等蜜蜡制成,清爽透气,香气宜人,美容的功夫一流,待会我就让下边的人给你送来。”宁珊珊是香楼的财主之一,这的下人自然不会怠慢他,说完一通恭维的话,奉上了茶果,同时赶紧将装在许多个精致盒子里的胭脂水粉摆满了一桌,自己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宁珊珊细细挑选。
宁珊珊拿起侍者方才所说的那盒蜜蜡香,打开盒盖,闻了闻,的确是香气宜人,又抹了一些再手背上,见膏体清透均匀,色泽鲜嫩,心中已是喜欢不已,正想将侍者唤进来说这香她定下了,抬起头,却听见一阵细碎的话语从门外边传了进来。
那声音像是两个丫头在说悄悄话,他们大概以为屋子里没人,就没刻意压着声音,只听其中一人对另一人道:“我听说昌盛侯府家的二小姐要嫁给四殿下做皇子妃,这事你知不知道。”
忽然间听到庞秋水的八卦,宁珊珊一直瞧那庞秋水不顺眼,动作顿时止住了,转而细细地听了起来。
便听见另一人道:“我知道,可是也正奇怪呢,人家庞二小姐可是有心上人的,她那心上人却不是四殿下,她又怎么能答应这桩婚事。”
起先那人奇道:“咦?你怎么会知道庞二小姐有别的心上人?”
另一人顿了顿才道:“我就是知道啊,悄悄告诉你吧,我来这之前可是在宁国公府里当差的,那庞二小姐的心上人不是别人,就是宁国公府的世子。”
听到这里,宁珊珊眉头徒然一皱,轻哼了一声,看向身边的丫鬟,那丫鬟心领神会,也怒气冲冲地上前去一把将门打开,指着门外两名执着扫帚扫地的粗使丫鬟道:“那个该死的丫头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胡乱嚼国公府的舌根,信不信我们小姐立刻回了掌柜,将你们拎到京兆尹处治罪!”
两个丫鬟中年纪稍小的那人被这突然出现的场面吓得抖成了簸箕,想也没想就指向另一人道:“小姐恕罪,小姐恕罪!都是她说的,奴婢什么都没说!”
宁珊珊目光也顺着落到另一人身上,冷声道:“便是你口出诳语,冒充我宁家下人在外边胡乱造谣吗,抬起头来!”
那粗使丫鬟浑身一抖,缓缓抬起头,待宁珊珊瞧见那丫鬟的脸,原本呵斥的话语忽然说不出来了,反而诧异地道了一句:“小翠,是你!?”
宁珊珊是认得小翠的,这丫头从前在宁国公府中虽然不起眼,却是少数能爬上宁仲坤床板的丫头之一。宁国公治家严谨,尤其注重下人德行,即便宁仲坤身边丫鬟不少,可大多规行矩步,即便宁仲坤有时候动手调戏也都恪守自身决不妥协,宁仲坤自然也不敢用强,唯有小翠等几个少数身份最为低微却心比天高的丫头,以为傍上宁仲坤便可以飞上枝头,便陪着他胡搞,宁珊珊曾无意中撞见过宁仲坤好几次荒唐事,可顾忌两人是亲兄妹,她也没说什么,自然也未曾向宁国公或是吴氏告密。
小翠在宁仲坤那几个调笑往来的丫头里,也算是比较亲密的一个,怎的如今会出现在这香楼里当粗使丫鬟,一下子将宁珊珊的好奇心勾了起来。
同时她也想到了小翠方才说的那些话,让人将她带进来,重新将门关好,才压着声音问道:“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哥哥他……当真同庞家那个贱人有私相授受之事?”
“大……大小姐……”小翠看上去有些害怕,嘴上却还是道:“奴婢,奴婢知道这话不能在外边随便乱说,奴婢知错了,可世子爷他……他的确和……”
“你是如何发现的。”宁珊珊打断了她的话。
“是世子爷亲口对奴婢说的。”小翠说得好像真的一样,“世子爷说,说庞二小姐青春貌美,又善解人意,是他命中注定之人,若有机会,他一定要将庞小姐娶回府中……”
“荒唐!”宁珊珊用力一巴掌排在桌面上,手指上的戒指都将软木制的桌面敲下去一个凹痕,“你说的话可有凭证,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话诓骗于我?”
“奴婢说的都是实情……大小姐若是不相信,只要回府之后悄悄留意一下世子爷的动向便能清楚分明了。”小翠怯怯地说:“世子爷和庞二小姐至今都来往得颇为亲密呢……”
宁珊珊脸色阴沉不定地变了变,才道:“此事我回去自然会查证,但从今日起你最好闭上你的嘴,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被撵出国公府,但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在外边胡言乱语,抹黑国公府的名声,我便对你不客气,你可明白?”
小翠急忙磕头,“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管好自己的嘴!”
宁珊珊点点头,瞧见桌面上那些香粉,一时忽然失了继续挑选的兴致,随便拎了两盒,让贴身的丫鬟拿去柜台付了钱,就匆匆离开店面上了外边的马车打道回府了。
等宁珊珊走了之后,小翠也从后门离开了那间香楼,转而绕到不远处的一家茶馆,直上二楼一间隐秘的包厢,对坐在里边喝茶的宁渊道:“奴婢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将该说的话都同大小姐说了,公子是不是……”
还不待宁渊发话,站在他身后的白檀就上前,从袖袍里掏出一叠银票放进她手里,“这是说好的银子,你既然为少爷办成了事,少爷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你即刻拿了钱出城,该上哪上哪去吧,只是往后别再回华京来了,不然我们少爷今儿个能给你银子,明儿个也能要了你的小命!”
白檀这吓人的话说得娴熟,直将那小翠唬得一愣一愣地,忙不迭的接了银子,又对宁渊磕了个头,才急急忙忙地退走了。
“少爷,就这么放人离开,她会不会走漏了咱们的计划?”白檀回到宁渊身后,对宁渊问道。
“不会,这类见钱眼开,妄图飞黄腾达的人最珍惜的就是自己的小命,你方才都拿性命吓唬她了,她自然不敢再在华京呆下去,何况她遭宁仲坤利用之后又始乱终弃,难免心中会有怨念,巴不得我会出手替他报仇,又如何会多此一举跑去告密。”宁渊喝了一口茶水,望着窗外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景致,似乎心情极好:“无论宁珊珊还是国公夫人都瞧庞秋水不顺眼,如果让宁珊珊知道有一天庞秋水可能成为国公府的长媳,变成自己的大嫂,位居自己之上,这等羞辱恐怕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宁渊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更开了,“接下来的事情咱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可以了,只怕是会有一场好戏看。”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收拾庞家,离华京篇的完结越来越近了=v=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