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些真的不耐烦了,司空伊汐强行压抑着自己一颗不堪跳动的心脏,想要尽快说完话,想要尽快离开这里,离开他的视线。
总之,只是想尽快。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对你们腻烦了,不愿再呆在你们之间。”她的双唇迅速一张一合着,不像是在说事,却更像是在念早已准备好的演说词,没有感情,没有耐性,甚至连一点情绪都不想掺进其中。
“倒也怪我,这么早就没了继续玩下去的耐性,否则这个游戏一定还能进展得更有趣些。”
“你说游戏?什么游戏?”卓雅不解,她一直努力想透过司空伊汐的双眼看出些蛛丝马迹来,毕竟在卓雅的心目中,她不是这样一个女子,不止她不相信,就算是神祗婆婆看到今天的这一场面,大抵也不会相信。
可是司空伊汐一直在回避,她捉不住她的目光,读不出她的心。
只能看到她冷淡的神情。
“自然是要耍的你们团团转的游戏喽,这样才叫好玩。”司空伊汐轻笑一声,来回踱着步子,漫不经心:“故意接近你们,或者说,故意接近东易,制造一些列陷进和麻烦,一次一次想要玩弄你们与鼓掌之中……”
“可这些都太闷了,试想对方是一个冷得像冰又木得像块木头的人,你会受得了么??”
“不是这样的,伊汐你说真话好不好,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劫难,你和东易,你们的感情怎么会是假的?”
这么个好宿体
卓雅几乎绝望的问着,试图想要问出丁点真相,可对面的女子呵,神色依旧那么陌生。
“我早已说过,不过是个游戏罢了,有谁会蠢到将它当真呢?何况,是那么一个不懂情爱的男人。”司空伊汐不屑道,又一次不经意的瞥到了东易的身影。
在他听到她这样的话语时,身形狠狠的颤抖了起来,那种就快要爆发的冲动让司空伊汐感到恐慌。她怕,怕再这样拖下去,东易手背的邪石,那颗催命的石头会冲破束缚,再次威胁到他。
于是,她干脆微微挪了挪身子,一手挽上身旁一直不动声色的瑾瑜,一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胸口。这样亲昵的动作如此刺眼,任谁看着都无法相信。
“难道你们还没有想到么?我为何要接近这个男人,为何要制造出如此多的事端?真是愚笨!”司空伊汐轻笑着,抚在瑾瑜胸口的手微微动了动,瑾瑜有所察觉,却并未阻拦。
指缝间,一枚白润的玉制指环偷偷溜进司空伊汐的手掌中。
司空伊汐沉思,见三人愣怔绝望的神情,心头一恨,将刚刚的话继续了下去:“呵呵,都是些凡夫俗子呢,话都讲到这个份儿上了,居然还未想通,难道你们从来没有怀疑过,将黑曜石放在东易手背上的人……就是我么?”
将黑曜石放在东易手背上的人……就是我么……东易的脑海炸开了锅,满脑子装着的都是他和她之间的过往种种,她对他说的话,她为他做的事,她的温柔,她的坚强,还有……她的决绝。
“我不过是想要那邪石的力量更加强大,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好宿体,可不是要好好利用一下么?不过如今看来,真是白费力气了,你们居然能找到封印邪石的法子,还真是好命!”
司空伊汐嫌恶的瞥了眼众人,握紧了手中的樱花指环,才想要离开瑾瑜的身边,却意外被他反手拥了回来,力道之大,让她无法脱身。
“伊汐说得够透彻了,我想你的朋友们应该都了解了。”瑾瑜温柔一笑,低头看向司空伊汐。
那眼神中,有一种她无法抗拒的威慑力。
“谁说他们是我的朋友呢?要不是为了那块石头,我才不愿意同他们在一起,看着就烦。”司空伊汐低了头,看似乖巧得应和着瑾瑜,却只是为了遮掩有些通红的眼眶。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狼狈不堪的心
司空伊汐的心中猛然一窒,该来的时刻终于到来,她缓缓抬头,漠然看向说话的人。这一刻的东易却早将一直注视她的那双眼眸瞥到了别处。
他强忍耐着心中的痛苦和愤怒,她强掩饰着眼神中的无措和惊慌。
此刻的两个人像是被世界孤立了出来,面对面站着,纷飞了满地的雪片。
忽然没了先前那么十足的底气,司空伊汐用力抿了抿嘴,最终还是不以为然的笑出了声。
“没想到东易也这么会说笑,都到了这个地步,我有必要骗你么?”
“你只管回答我,刚刚你所言一切,是否是真的。”
司空伊汐顿时被这个男人弄得慌了心神,他问得直截了当,也希望她答得干脆利落。单单对于他,刚刚她所说的一切都可以是假话,他只想要她肯定得突出一个字,如果是“是”,他便当真;如果是“否”,那么今日所发生的一切,统统可以不作数。
“对,句句属实!”司空伊汐狠了狠心,决绝点头。
然后,再没了周旋的力气,迅速转身想要离开。可东易看上去却依然不够死心,他顿了许久,强迫着自己的唇齿不去颤抖,继续问了下去。
“那么原因呢?你总该有个理由,为什么要做这些?”
“……我只为我心爱之人做事,从不问缘由。”
“心爱之人……”东易淡淡念着这四个字,仅仅四个字就足以让他撕心裂肺。
司空伊汐听着他的喃喃,清冷的背影一时僵硬了起来:“不错,至于他是何人,我想我不必同你们再介绍一次了。”
她柔声说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深情,随后深深望了一眼身边的瑾瑜。这一切一切的细节已经被她表达得再明白不过,她早有心爱之人,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是东易,也不是他人,就是那个一如既往带着冰冷气息微笑的瑾瑜。
那人,不是东易!而她,是为了他才接近他们!
紧紧握住双拳,东易的心中似有千军万马无情的横扫而过,变得满是狼藉,狼狈不堪。他忽然深深呼出一口气,沉声而郁郁道:“之前的一切,统统都是假的?”
那话语中带着满满的恳求,司空伊汐听得出,只要有一线希望,东易都会将自己的信念坚定下去。这样的他,总是让她无法轻易说出绝情的话。
情意随水流
要心软么?司空伊汐痛苦的闭上双眼。呵……你还有心软的资格么?现在的你,能够轻易的忘记神祗婆婆的预言,能够完全的忽视萧遥子的警告么?
你活在这个世上,带着两个人的记忆,背负着千年的债务。而他呢?他不过是一个凡人,一个完完全全被卷进纷争的无辜受害者……司空伊汐,想想吧,事到如今,你真的有这个资格么?
再多的心软和不忍,只能给东易带来更多的痛苦呵……不如一了百了,早该一了百了,更何况,如果她的猜测无措,他真的是“他”……
“哼,你我能有什么过去?又能有什么真假可谈?”司空伊汐缓缓真开眼,双眸一冷,字字伤人。
“伊汐……”
“不要再叫我的名字!”她厉声喝止了东易的话,狠狠一挥衣袖,一道银白色的弧线稳稳落入厚厚白雪之中:“你每次喊我,我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东易震惊,深邃的眼底映着的尽是她决绝的背影,那背影如同极北的寒风,彻骨痛心。
忽然失神一笑,她把话说绝了,已经说得够绝了,那么,该不该也是他去放手的时候了?可叫他如何去做呢?他如何做得来……
“如今的你再无利用价值,倒是可惜了我一块上古邪石。”司空伊汐沉声继续说着,面无表情,顿了顿,她似乎犹豫了许久,才又缓缓吐出几句话来,将和他们的种种过往之间,真正划出一道无法逾越的分界线——
“各位不必伤神,伊汐虽不怀好意,倒也没那么无情,只不过往事再好不过是些渺小浮尘,算不得什么。”
“就且让它……缘由如雾散……情、意、随、水、流!”
深深呼口气,一时间,司空伊汐全身的力气像是被完完全全抽离了出去,心已经痛到麻木,如此……算不算得上是一场解脱?
她微微偏了偏头,向瑾瑜轻声道:“走吧。”
以一种恳求的语气,请他快点带她离开,从此她的一切再与那个叫东易的男子无关,永远……无关!
瑾瑜淡然点头,看着她几近崩溃的神情微微皱眉,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此刻也忽然没了心情,于是随手一挥,一抹蓝光带着二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白雪之中。
残留的情愫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晶莹的雪花,一片一片,无声洒在失神的三人身上,落入地面。雪越下越大,掺着冰冷的气息袭面而来。
直到新雪完全遮盖了她残留在地面的脚印,东易才缓缓回神,缓步走向司空伊汐刚才呆过的地方,仔细查看了片刻,蹲下伸手抹掉地上新落的雪花,似乎在寻找什么。
“伊汐这是怎么了,才分开几天就像变了个人一般,莫非被那个瑾瑜操纵了?!”庆生忿忿道,仍是一脸不解。
“我也不知道……这些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卓雅应着,看了看不远处的东易。
只见他在雪地中找到了什么,身形忽然变得僵硬,随后颤抖着,将什么东西紧紧握在手中。
“东易,你怎么了?”卓雅正要上前查看,没走几步,却意外听到身后有人说话。急忙转身,见是一个白发白须的年轻男子。
“早知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