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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伊汐做了一个怪异的梦,梦里有许多不同的声音,一些杂乱看不出究竟的画面,最后,是一个面目狰狞的男子笑看着她,手里提着的,是血淋淋的两条狐尾。
那个男人是——她还顾不及思考就被人轻轻推醒,缓过神来后才发现自己的额头早就渗出了汗。
“伊汐做噩梦了么?”崔昊小小的脑袋支在床边,满脸担忧:“昊儿来的时候就见你不停地喘气、不停地流汗,所以想叫醒你……”
司空伊汐起身擦去了额头的汗水,缓缓笑道:“没什么,是个奇怪的梦。”
“是什么样的梦?能说给我听听么?”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得眨着。
“是……”司空伊汐努力回想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抱歉,我忘记了。”
“没关系的,如果是不好的梦,早点忘记才不会烦心啊。”崔昊摆摆手笑道。
“怎么想起来找我呢?”
“那个……我头一次出来这么远的地方……”崔昊为难着。
“头一次出远门一个人睡不着,对么?”司空伊汐拍了拍他的头,见他点头,又道:“那就上来罢。”
她向里面挪了挪身子,给崔昊让出一块地方。那小家伙倒也不客气,开心的点了头便将身后藏着的枕头抱上了床。
吃醋
司空伊汐暗笑这孩子真够自觉。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崔昊扭过他的小脑袋去一直看着司空伊汐。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她不自在的揉了揉脸颊。
“不是,我只是觉得伊汐姐姐很熟悉,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和我的姐姐一样。”崔昊眨巴着眼睛淡淡道。
司空伊汐一愣,随后笑了笑:“才说到你姐姐,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她长什么模样,你知道她在哪里么?”
崔昊的小脑袋蹭着枕头摇了摇:“不知道……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不知道她在哪里,甚至不知道她应该叫什么名字……”
“应该?”司空伊汐诧异:“她有很多名字么?”
小脑袋又摇了摇:“或许吧……”
见他不愿多说,她也不便多问,唯恐涉及到他的伤痛之处:“这样的分离一定很难过吧?可是你不知道有关她的任何信息,茫茫人海怎么找得到呢?”
“会的,一定会的。我的姐姐一直就在我身边的,那种气息,那种感觉,不会错的。”崔昊拼命的点着头,极其认真道:“总有一天我会把她寻回来的。”
可能因为他还是个几岁大的孩子,又或者说得太急口不择言,司空伊汐并没有听大明白他的意思。
“嗯,会找到的,一定会。”她拍了拍崔昊的头笑着安慰,却发现他还带着那顶奇怪的荷叶帽子:“怎么睡觉也要带着的么?多不舒服,我帮你取下罢。”
说着,司空伊汐就要取走他的帽子,可是崔昊似乎并不乐意,两只小手死死的扣着帽子不让她碰:“我、我习惯带着帽子,不然会睡不着的。”
司空伊汐顿了顿,也不再强求。
屋外,月明星稀,已是深夜。司空伊汐的房门却被轻轻推了开来。
东易盛了一碗热粥进门,由于白天的大多数时间司空伊汐都在沉睡,他早已养成了这个习惯,夜半时候端些吃得送来,好让她填饱肚子。
只不过今天走进来,眼中却是另一种场景。
崔昊正在司空伊汐床上酣睡,身子像个安睡的婴儿般蜷缩在一起,小脑袋正靠在她的肩膀上。司空伊汐慢慢起身,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东易的脸色变了变,将粥放在一旁的说上,走上前来压低了声音询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一个人会害怕。”司空伊汐下床,轻轻走到桌前端起碗来闻了闻,很香。她从来不知道东易亲手煮的饭会很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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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沫明天开始会稍微清闲些,尽可能把这两天缺了的补上哈~
男女授受不亲
一口,两口,司空伊汐慢条斯理的吃着粥,身边的人却一直站着没了动静。抬头,是东易阴着脸的淡漠模样。
“怎么不坐?”
“……”
“他不过是个孩子。”
“……”
“东易!”
“他已经够大了。”
东易忽的沉声道,吓了司空伊汐一跳。她拍了拍身旁空着的凳子道:“你先坐下成么?这样仰着头说话很累。”
东易顿了顿,还是乖乖的坐了下来。
“他才几岁的孩子啊你就说够大了。”司空伊汐喝了一口粥,悄声道。
“在我看来,这个年龄已经足够大了。”东易说着,又撇了眼床上的崔昊,崔昊似乎感觉到那股略带敌意的目光,不自觉的翻了个身,见他如此,东易又补了一句:“自古男女授受不亲。”
这话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呵呵,我可不想半夜三更和你讨论这个问题。如果真是男女授受不亲,那你我可早就扯不清楚了。”司空伊汐淡笑,放下碗擦了擦嘴角。
原本就是扯不清楚的,东易想这样说,却不敢开口,索性就阴着脸坐在那里不说话了。
司空伊汐见他如此表情心里自然也不舒服,可站起身来刚想要说些什么时就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浑身难受得要命。
“怎么了?”东易慌张的接下她坠地的身体:“又困了么?”
司空伊汐抿了抿嘴:“不是……是排斥……难受……”
眉头再次拧成了结,东易试着去帮她运气,依旧不见起色。一定要这么折磨她么?东易疼惜得抚着司空伊汐的脸颊,湿润的脸颊已经渗出一些汗水。
苍天,你一定要这样折磨她么?如此多的灾难接二连三袭来,她不过一个女子,如何承担得住?他紧紧的将她拥进怀里,真希望此时此刻他能为她做些什么,哪怕一点点都好,可为什么连这幺小的一个机会都不给他呢?
“嘘——别动!”崔昊的声音忽然响起。
东易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小家伙醒了,正一脸凝重的观察着司空伊汐的身体状况。
他见他伸手想要碰触她的额头,不假思索得打掉了他的手:“做什么?!”
“我说了,叫你别动!”崔昊蹙眉道,目光一直停留在司空伊汐的身上。
天生的死对头
他此刻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表现出了超乎他实际年龄的成熟和冷静,东易一时震愣,直到他见他拿掉了头上带着的荷叶帽子才回过神来。
“你——”
“嘘!当心吵着她。”崔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说话间,一束掺了花粉味道的暖光均匀的洒在了司空伊汐的身上,她的脸色慢慢好转,呼吸也变得均匀了许多,随后慢慢沉睡过去,不再和刚才一般难过了。
东易看得目瞪口呆。
“我们还真是天生的死对头。”崔昊叹息着摇了摇头:“从前是,现在也是。”
“从前?”东易一头雾水,他不记得从前和这家伙有什么过节,除了鬼宅那次。
崔昊夸张的点了点头,将丢在地上的荷叶帽子拾起重新戴好:“我知道,你不是他,她也不再是她……算了,今天的事情你要保密,发誓不能告诉伊汐!”
东易疑惑,他看了看怀里安睡的人儿,苍白的脸上有了些红晕,紧蹙的眉头也舒缓开来,于是不再管其它,点头应了。他的眼里似乎只能容下司空伊汐一人,只要她好,随便他人怎么折腾。
次日上午司空伊汐便托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从床上爬了起来,想想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更觉头晕脑胀。
要是她再这么睡下去,以后恐怕一见到床就会全身发麻吧?
“醒得好早。”卓雅推门,见她已经起身穿衣,便笑着端了脸盆进来摆在桌上:“我以为你一会儿才会醒呢,还好提前准备下了。”
司空伊汐摇摇头,打趣道:“要是再睡就成死猪了,说不准什么时候盘缠没了,你们还会商量着趁我睡着偷偷给我卖掉换点钱呢。”
“看来精神不错呢。”卓雅拉了她的手,两人坐到床沿一脸担忧道:“这样下去不行的,刚开始只是睡那么一两个时辰就会醒,前几天一睡就是一个白昼,如今倒好,连带了狐妖身体的排斥,你几乎睡掉了一整天。”
司空伊汐一愣,她只听庆生说过卓雅知道她和东易的事情,并没有想到连这九尾天狐的身体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可诧异归诧异,她知道卓雅是为她好的,不止她,似乎那个燮摩族里遇到的神祗婆婆和长巫师卓玛在看到她时,眼神里隐约都有一丝担忧之色。
一股暖流冲上心田,司空伊汐笑道:“不要紧,反正只是睡觉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你不怕么?”卓雅惊道,她没有料到司空伊汐会如此淡然。
重新去跳那该死的忘川
“怕什么?”司空伊汐笑着反问,起身去梳洗。
那一抹淡然自若的身影并没有因卓雅的一声惊呼而改变多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卓雅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出神。跟了司空伊汐这么久,卓雅很少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恐惧之色,似乎除了东易,任何人都休想惊起她心中的半点涟漪。
她的生活越来越小,小到只围着东易在打转,这样不好,一点也不好。
“怎么不说话了?”司空伊汐放下毛巾转身,却见卓雅脸色不大好,一直在沉默。
“伊汐真的不会害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