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对这位当着杨海的面讲“关爱残疾人”的家伙说,“指导我前先想想你的智商”,不过最可爱、最天真的易小柔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她只是带着苦笑抬头道:“谢谢啊,我真是有点害怕呢。不过也总不能一直这样,还是得多锻炼锻炼!”
“没错。”同事笑起来,“你可以先从她老公开始去问问,也许她老公正在四处找着发病的老婆呢。”
同事们哄笑起来,调笑一番,便各自散去。易小柔看着档案上的名字,却有了不同的主意——如果说这件事真是老公的问题,那去找他等于打草惊蛇,宫思羽的日子恐怕会更加难过——不如从老公的前妻下手,毕竟是被抛弃的女人,多少会透点前夫的底吧。
不过这个设想却得到了杨海的强烈反对,这真是大大出乎易小柔的意料之外:“不是你叫我对这女人多关心吗?”
「可是单独一个去探访这个前妻的家很不妥!」玩偶装微微晃动着手臂,「我觉得那女人身上有不寻常的气息,如果前妻有什么干系你的处境会很不好!」
“哪里不好?”她斜睨着他,毫不松口,“一来这是我的工作,二来我不是一个人去,有男同事相陪的,三来在一般人眼中警察还是有点威信的吧,她总不至于一听警察就下黑手吧?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他被她的灵牙俐齿说得一窒,不知该如何反驳时,她已经翻了个白眼往洗手间外走去。在一分局里,他们的谈话地点已经被不自觉地定在了洗手间,谁叫顶楼的洗手间偏僻到万年无人来呢。
易小柔坐上同事的车,开了还不到半站路,就听见脑海里一个声音冷不丁地道:「小易,我有点担心,这次事完了就别管了。」
好久没有听见脑海中的声音了,她浑身一僵,差点尖叫一声。努力放松了僵硬的身体,清了清嗓子,对着开车的同事递过去一个可爱的笑容,内心却郁闷不已:她怎么就忘了杨海不能离开她太远?
当然她的怒骂他是听不到的,只是一个劲儿地道:「我不希望你出什么事,到时候你别逞强。」
他这样一说,她就算能说话也讲不出话来,只得把眼睛投向窗外,期望快快把工作做完得好。当那座别墅出现在视野中时,她不禁从心底发出一声毫无作假、真实地赞叹:“哇,这房子怎么也得几百万吧?”
同事笑起来:“什么几百万啊,几千万还差不多!”
她吐了吐舌头,却在内心怀疑起来——看起来这位前妻就算离了婚,日子过得还不错嘛——宫思羽的老公确实有钱,跑运输起家混得风生水起,是曲金市小有名气的富豪。档案上并没有写离婚时给了前妻多少钱,但现在看来,恐怕不会小气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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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一章 爱和爱和爱(12) ...
他们按了门铃后立刻有人应了门,却是一位老年妇女,年龄上看起来并不符合那位前妻,大概是保姆之类的角色。果然在他们自报名号后,对方犹豫了一下道:“请等一下。”
男同事仿佛是显摆般悄声对易小柔道:“她是去通知那个前妻了,如果前妻不肯见我们,肯定有问题。”
如果前妻不肯见警察,那才叫笨呢,她正在心中咕哝着,对讲机里已经再度出现了人影,却不是先前那位,而是个有着明艳脸庞的女人:“稍等。”
门应声而开,男同事的眼神有些发直,毕竟美女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若是要易小柔来评估这前妻与现妻谁更好看点,恐怕还真评不出个高下,只能说各有风韵,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位曲金小富豪在女人方面的眼光着实不错。
等俩人进入了别墅里,易小柔只能说她确实开了眼界,作为一个有鬼傍身的人,她以为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令她吃惊的事了,可她还真没见过有人在一进门的地方放一尊罗马风格的裸体雕塑,还是白石膏做的,在一片现代美国乡村风格的装修中无比显眼。前妻见她盯着雕塑,并不在意地笑了起来:“这是我前夫喜欢的,现在虽然已经分开了,但我也懒得换,留在这里就算是个纪念吧。”
一句话,易小柔得出三个结论——前妻对前夫恐怕还是心怀留恋;前夫在艺术方面的品味不如在女人方面;前妻是个爽朗的人,至少表面上能装得滴水不漏,能让易小柔这“生活型演员”佩服,确实是已达一定的境界——这样一来,她对这位前妻的防备水准立刻高涨起来。
当保姆送上饮料,双方坐定,这交锋也正式开始。
易小柔并没有主动出击,在同事面前她只需要做一个可爱的花瓶就行了,而当这位前妻与同事谈话时,她就可以从旁得知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信息。
“陈女士,我们这次来是因为你前夫的……”
同事讲到这里有些别扭,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刑警,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口。不想陈洁倒先笑了起来:“思羽是吧?”
嗯?这叫得可真亲热啊。易小柔一边在内心思付,一边仔细观察着陈洁的表情。她档案上写有三十七岁了,可是表面上简直跟二十出头的小女生没有俩样,除了多出来的那份优雅与从容,可算是完美地抵抗了时光的侵袭。
陈洁在说到那位转正的小三时,眼中不仅没有恨,甚至带着隐隐的笑意,这令易小柔都别扭起来了。因为她看得出来,陈洁不是装的,是真的在笑。这其中要是没有隐情,根本说不过去啊!
年轻的男同事在御姐巧妙可人的进攻之下早已丢盔弃甲,谈话内容早就从工作一路滑到最近有什么防暑降温佳品上了,易小柔看不下去了,插嘴道:“你和宫思羽关系很好吗?”
陈洁转过脸笑了起来,带着几分矜持:“谈不上吧,毕竟我们俩之间的关系要是好的话,那才叫奇怪不是吗?爱情大战一打,她赢了,我输了,没什么好说的。”
易小柔再次确定了,陈洁确实是真的坦率,而不是假的。这也使得她有一股莫名的魅力,让别人想要去相信她,这一点和杨海倒是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杨海的坦率比她多了那几分平易近人,她的坦率中有着一股子胜利者的味道,这也是易小柔疑惑不解的地方——明明是个失败者,为什么丝毫没有狼狈之感呢?
“那你就一点不记恨她?”不去管同事拼命飞过来的眼神,易小柔问道。
陈洁显然早已料到会有这个问题,微微一笑答道:“恨的话谈不上,既然他已经不爱我了,就算不是宫思羽,也会有李思羽王思羽,我如果一个个恨过去,那还用活吗?再说我们早已分手,还纠结着过去的事也没有意义。我现在还算年轻,有点闲钱,有点青春,不赶紧享受跟已经离开的人纠缠不清干什么,你说是吧?”
看着男同事点头如捣蒜的怂样,易小柔只想抄起花瓶把水全部浇在他的头上——这种时候发什么花痴,怪不得人家刑侦组不要你——她沉吟几分道:“那你和宫思羽就没有再见面吗?”
“不如说,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面。”陈洁的仪容没有半点因为这问题而出现变化,“我发现前夫和宫思羽的事了后,就和平分手了。他的那些女人我是不想去理的,毕竟见面了也没有什么话讲。”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你怎么知道宫思羽这个名字的?”
易小柔的问题越来越尖锐时,男同事那不合时宜的绅士风度也发作了出来,突然大声地说:“那我们没事了,你忙吧。”
“这就完了?不过,你们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陈洁这么一问,男同事立刻红了脸,就准备把宫思羽的事说出来,易小柔抢白道:“没什么事,就是例行访问而已。”至于是什么例行访问,鬼才知道。
她一说完,不给男同事插嘴的机会,推着他往门口走去。俩人即将出门时,落在后面的她感觉背后一阵荫凉,猛地转过身去,看见的是笑眯眯的陈洁。不知怎的,明明外面阳光灿烂,这屋子里却弥漫着一股阴雨天的感觉,湿漉漉的。
陈洁贴近易小柔身边,像是耳语般低声道:“你刚才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名字我是在前夫送来的结婚请柬上看到的。”顿了顿,她像是感到害臊般红了脸,又补充道,“不过我没去就是了,当时心里觉得不舒服。”
那位前夫是真的觉得前妻肚里能撑小三呢,还是本性恶劣想要显摆,易小柔暂时还不得而知。至少目前陈洁的说法合情合理,容易理解。她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回去的路上当然受到男同事的大力抨击,她一边装出一付可怜的样子,一边等着另一个男人发话。
果然不一会儿,杨海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那个女人讲的是真话。」
“啊?”她习惯性地啊了出来,片刻后又意识到不妥,急忙对同事敷衍道,“我记错了,我们下一家不去南东路,是南西路的。”
把男同事的抱怨扔出脑外,她则专心听杨海讲道:「她讲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并没有说谎。只是有点我很在意。」她没有出声,继续听道,「你是不是觉得她家里湿漉漉的?」
“对啊,是这条路!”
她故意大声对同事讲话,很快就听见杨海的回答:「那不是你的错觉,而是她的家里充满了……怎么形容,就是类似灵什么。我不好解释,你可以称之为鬼雾吧。这不是好东西,尤其是对住在里面的人来说,更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要我来说的话,我会觉得有人要害陈洁还差不多。」
难道是宫思羽画虎不成反类犬,想害人反而害了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