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春风满面,就是脸上开满了名叫笑的花朵。
当梁碧落和顾深一起下楼坐上车时,虫子就觉得自己像是坐在花园里,刚才还泪眼涟涟、悲春伤秋的人,眨巴眼就云消雨散、百花齐放了。
虫子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后车镜里那两个人,莫名地摇摇头。梁碧落在他们这拨人心里,冷静、理智,但是一旦陷入对某件事物的执着里,就会不管不顾地蒙头钻进去。
但是虫子很不看好梁碧落和顾深,顾深是什么人,他们或许知道得不够详细,但从这人的言行举止和作派来看,他们这样的人是走不进那个圈子的。作为朋友,虫子很怕梁碧落会受伤,但是冷眼旁观来,这两人还真是相衬。
明明生长环境大不一样,坐到一块儿,却谁也不掩盖谁,反而互相衬托出来,真是一对壁人。
虫子想起了梁碧落曾经说过的一段话,那时候他们谈论关于爱情的观念,梁碧落念的是一首诗:“如果我爱你,绝不学攀援的凌霄,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虫子觉得,眼前这一幕,完全像是符合了梁碧落的需要。这世上的事都是周瑜打黄盖,只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行了。
到了吃饭的地方,大家伙也都发现了两人的不同,只是都默不作声而已,照常的笑闹,照常的谈天喝茶。席间,虫子拉着顾深去上洗手间,两人才出包厢,梁碧落就被三堂会审。
“落落,你丫的看不出来,小JQ勾搭得挺快,说,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小酌让人惊诧于她的诡异气场,一边十指纤纤秀气地剥着瓜子,一边恶狠狠地逼供,秀气和恶狠狠在她身上呈现得十分融洽。
梁碧落举起小手,一副认罪伏法的模样:“报告组织,我错了,我应试先写申请的。”
“现在不说这个,赶紧交待事情发生的起因、经过以及结果。”对于会审这事,苏成最熟门熟路了,茶杯一放,还真出几分架子势来了。
“对对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落落,组织的政策你是了解的,赶紧交待了吧。”天扬也是笑眯眯地凑过来,打算听梁碧落的交待。
梁碧落稍微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那个,起因是西子牵线搭桥,我们不就认识了嘛,然后……咳,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都觉得还可以发展一下JQ,结果就是,我们决定发展JQ了。”
小酌鄙视地看着梁碧落:“你得瑟吧你,瞧你丫这脸,笑得春风荡漾啊。说说,你都看上他哪儿了,比顾深好的你也不是没见过,怎么就偏偏是顾深呢?”
“那就比较深奥了,有句话说得好,王八瞧绿豆,看对眼了,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梁碧落倒是说得轻松,其实心里求尝没有苦涩。带着终有一天会失去的预知去开始,预料的结局注定是苦的,这开局又怎么会甜蜜得不带半点苦涩。
苏成不愧是搞刑侦的,梁碧落的眼角一往下,就立马明白这姑娘心里有事:“落落,只要你想明白了,就好好去享受吧,别再玩什幺小惆怅、小悲伤,那些不合时宜。”
“她有合时宜的吗,从骨子里就不合时宜,看吧,咱们落落一定能把顾深的生活玩得日月无光、天地变色。”小酌笑着拍拍梁碧落,一副我看好你的神情。
天扬倒是没这观察力,但是苏成的表情还是一目了然的:“对,咱们也当一回踢王储屁股的,落落,顾深要真能砸你手里,你这二十来年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你就这么确定不是我砸他手里?”梁碧落心想,他们倒是对她有信心得很,可她自己心里却是半点着落都没有。
苏成左看看右看看,很认真严肃地说:“能让你砸进去的人,估摸着还在火星。”
这时候虫子和顾深回来了,顾深一看这场面,就知道这群人在做什么,梁碧落被夹在中间,正满脸笑意。小酌他们则齐刷刷地看着他,顾深笑了笑说:“我洗手了,也照过镜子了,脸上没饭也没辣椒。”
“动作挺迅速的嘛,这迅雷不及掩耳的,就把我们落落给拽坑里了。”小酌痞痞地坐到顾深旁边,然后接着说:“竟然把落落拐走了,落落从前跟我说,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都约定好了要一起携手百年、白头到老的,挖我的墙角,你太坏了你。”
顾深笑着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占了坑,没跟你打声招呼,真是抱歉。”
虫子和小酌向来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小酌一说话,他就明白要开始敲竹杠:“说对不起有用,要苏成他们做什么,我们要实质的,实质的懂不……”
“好,我认罚,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顾深痛快地答应,其实也明白他们无非是说说而已,他们这群人,总是这样的进退有据,嘴上玩笑开着,却十分的有规矩。
“虫子,你很无耻啊,竟然说香港。”小酌惯来喜欢无中生有。
虫子瞪了小酌一眼:“香港什么,我就算说了也是说湘港美食城。”
小酌摇头嫌弃得说:“你真没档次……”
正在大家闹着的时候,西子的电话响了,挂了电话西子说:“我家那娃,正在家里做法召唤我,要不今天咱们就到这儿?”
“成,我送你。”虫子自告奋勇,承担起送好妈妈回家的任务。
小酌看了眼梁碧落,又看着顾深,然后说:“落落,我送你回家?”
“好啊。”梁碧落已经习惯了,每回不是虫子送就是小酌送,压根忘了自己还有一新晋的“关系户”在一边。
苏成招了招手说:“小酌,别闹了,你还是送我吧,今天我没开车来。”
“得了吧,你要开也是开公车,下班开公车,我举报不死你。”小酌这么说了一声,还是跟苏成一块走,又回头看着梁碧落说:“落落,那我送苏成,你嘛……从今天开始就专人专车专送了。”
梁碧落略有些尴尬地看着顾深,叹了口气,难道他们都忘了,顾深没有开车来,而且就他现在这伤员状态,也开不了车。
顾深倒是不尴尬,大大方方地说:“来,碧落,我送你回家。”
“这么晚了,这边不好打车的。”
“你不是就为这叹气吧,要不走走,到家里取了车再送你?”顾深深切地觉得自己这提议不错,和梁碧落单独走在深夜的街上,空旷的街道,昏昏的光影,再加上梁碧落婉转如歌的声音,多么美妙。
“你的手能开车吗?”梁碧落看着那还绑着纱布的手,对此深表怀疑。
“没事,这护士的手法太差,绑个纱布跟包子一样,其实好得差不多了。”
于是乎,顾深和梁碧落达成一致,两人并肩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彼此靠近身形被拉成长长的影子相互依偎。夜晚的街上偶尔也有男女或牵手或搂抱着走过,忽然一对男女气氛极不融洽地走过,女的说:“为什么……”
男的说:“我们不合适!”
女的又说:“这就是你说分手的原因吗?”
“不全是……”
梁碧落忽然心生感慨,冲顾深一笑说:“顾深,如果有一天,非到他们这一步,让我先说分手,让我先转身好不好?”
顾深脸上的笑容一僵,沉默了良久之后才说:“碧落,我答应你,如果真有这么一天,让你先转身。”
“你看,好多蝴蝶。”梁碧落也知道自己的话不太合场景,连忙转移了话题,恰好走到了公园附近,好多蝴蝶正停在一颗不知名的树上,在路灯下场面颇为壮观。
“嗯,别站到树下去,小心掉虫子下来。”顾深看着梁碧落在树下抬头,洁折的脖颈,在路灯下更显得修长。眉眼弯弯的露出笑容来,显得心情不错,似乎刚才的话不曾出口一样,顾深摇摇头,也许他想太多了。这姑娘惯写爱情,总是这样出其不意,又经常心生感触,这不经意地反倒让他憋闷得很。
“那个,顾深,他们今天问为什么是你,其实我也特别想问,为什么是我!”其实,在梁碧落常写的故事里,这个问题通常是没有答案的,于是她期待顾深的答案。
“那为什么是我呢?”
“不知道……”她要是知道早就写故事里了。
“我也不知道!”
“你这是在耍赖,套我的话有什么意思。”梁碧落侧脸看了顾深一眼,颇有些不甘心,好吧,如果是在故事里,顾深就是一腹黑的,竟然在这时候使出四两拨千斤的功夫来了!
然后顾深就开始说出那句很经典的话:“如果说得出为什么是你,也就能说得出为什么不是你,碧落,这个答案对不对!”
再好一个,被看破了,其实她就是想知道答案,以后好留着用而已……只是顾深的答案未免太标准了点,而且还是抄袭来的。